“你，便是墨淵？”
    玄冥老祖的聲音不高，卻如同九天寒冰碎裂，清晰地傳入山穀中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直透神魂的威嚴。那目光如同實質，落在墨塵淵身上，讓他感覺仿佛被剝去了所有偽裝，赤裸裸地暴露在這位元嬰大能的審視之下。
    整個山穀死寂無聲，落針可聞。所有修士，包括趙千鈞、孫靜芸等結丹長老，都屏住了呼吸，心中駭浪滔天。元嬰老祖，那可是青玄門的擎天巨柱，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竟為了一個新晉內門弟子親自現身？這墨淵，究竟在秘境中闖了何等滔天大禍？
    無形的元嬰威壓如同億萬鈞重擔，壓在墨塵淵的肩頭、心頭，要讓他跪伏，讓他戰栗，讓他不由自主地吐露所有秘密！他周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混沌星元的運轉幾乎停滯，剛剛穩定下來的傷勢又有複發的趨勢，嘴角再次溢出一縷鮮血。
    但他依舊挺直著脊梁，如同狂風暴雨中屹立的青鬆！帝魂本質深處那股不屈的意誌在咆哮，支撐著他沒有在這恐怖的威壓下跪倒。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對著空中的玄冥老祖，艱難卻清晰地拱手行禮：
    “弟子墨淵，參見玄冥老祖。”
    不卑不亢，並未因威壓而失態。
    玄冥老祖古井無波的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此子在他的威壓下，竟能保持如此定力，確實不凡。但他此次前來，並非為了讚賞。
    “半月之前，秘境核心區域，有超越結丹層麵的異動，引動未知存在投下‘目光’。”玄冥老祖的聲音依舊冰冷，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據執事長老回報，當時你正在核心區域。告訴本座，發生了什麽？你，又得到了什麽？”
    問題直指核心，沒有絲毫迂回！而且，他明確點出了“未知存在的目光”，顯然對當時的情況有所感知！
    刹那間，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墨塵淵，充滿了震驚與探究。原來秘境核心那驚天異變，竟真的與這墨淵有關！他還引來了連元嬰老祖都稱之為“未知存在”的注視？
    墨塵淵心髒猛地一縮，腦中念頭急轉。元嬰老祖的感知太過恐怖，完全否認絕無可能，但“歸墟之引”和黑色玉簡的秘密絕不能暴露！那牽扯太大，一旦泄露，恐怕立刻就是殺身之禍，甚至可能連累師尊最後一絲殘魂！
    他必須給出一個合理的、部分真實的解釋！
    他臉上適時地流露出心有餘悸的後怕與一絲茫然，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半真半假，傷勢未愈也是真的），恭敬回道：“回稟老祖，弟子當時確實在核心區域，誤入一處上古遺跡。其中……有一尊由煞氣與殘念凝聚的恐怖化身，其實力遠超弟子理解。弟子為求自保，不得已動用了一種……家師臨終前賜予的保命禁符，才僥幸將其擊退，逃得性命。至於那所謂的‘目光’……弟子修為低微，當時隻顧逃命，並未清晰感知，隻覺神魂一陣冰寒刺骨……”
    他將引動“歸墟之引”的力量，推給了子虛烏有的“師尊保命禁符”。一個能教出他這等弟子、擁有《厚土蘊靈訣》偽）和精妙煉丹術的“山野散人”，留下幾張威力強大的保命底牌，合情合理。而將“觀測者”的目光輕描淡寫，則是降低其重要性，避免更深追問。
    玄冥老祖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深邃，仿佛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偽。元嬰修士的神識何等強大，能輕易捕捉到低階修士心跳、血流、乃至神魂波動的細微變化。
    墨塵淵心神守一，靈台澄澈，將關於“歸墟之引”和黑色玉簡的所有念頭死死壓下，隻保留對那場戰鬥的“真實”恐懼和對“禁符”的“合理”解釋。太初星核微微流轉，散發出一絲混沌蒙昧的氣息，進一步幹擾了更深層次的探查。
    良久，玄冥老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聽不出喜怒：“保命禁符？能引動那等層次的力量，擊退堪比結丹的煞靈化身……你那位師尊，看來也非尋常隱士。”
    他話鋒陡然一轉，語氣加重，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將那禁符殘留的氣息，或者你從遺跡中得到的所有物品，交出查驗。”
    這才是最終目的！他並不完全相信墨塵淵的說辭，要親自查驗！
    墨塵淵心中凜然。交出物品？儲物戒指裏有巡天使的令牌、那幾塊記載戰陣的玉簡、以及一些零碎收獲，這些倒還好說。但“歸墟之引”就在他丹田，如何交出？一旦探查丹田，必然暴露！
    他臉上露出為難之色：“老祖明鑒，那禁符乃一次性消耗之物，早已化為飛灰。弟子在遺跡中所得，除了一些無用殘骸，便隻有這枚得自某具骸骨的普通指環……”
    他邊說，邊準備將巡天使指環已抹去大部分痕跡）和那些零碎物品取出。
    然而，就在他心神微動，靈力試圖溝通儲物戒指的刹那——
    異變陡生！
    一直安靜懸浮在太初星核旁的“歸墟之引”黑色晶石，似乎因為玄冥老祖那持續不斷的、帶著探究意味的元嬰威壓和神識掃描，被隱隱觸動！又或者是因為墨塵淵心神激蕩，對它的壓製出現了一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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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色晶石猛地一顫！一縷極其細微、卻本質極高的“歸墟”氣息，不受控製地逸散而出，穿透了他的丹田壁壘！
    與此同時，他丹田內的太初星核，仿佛受到了這縷“歸墟”氣息的刺激，亦是自主地、劇烈地震動起來！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萬物起始的“混沌”意誌，轟然爆發，與那縷“歸墟”氣息在他體內形成了微妙的對抗與交織！
    “嗡——！”
    一股難以言喻、仿佛觸及世界本源規則的奇異波動，以墨塵淵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這波動並不強烈，甚至很多築基、結丹修士都未曾察覺。但落在空中的玄冥老祖感知中，卻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塊巨石！
    他古拙淡漠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清晰可見的震動！那雙如同萬載寒冰的眼眸中，爆射出難以置信的精光！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本源氣息？！一種極致之‘終’，一種萬物之‘始’？！怎麽可能同時存在於一個築基修士體內？！而且……如此純粹！”
    他死死地盯著墨塵淵，仿佛要將他從裏到外徹底看穿！之前的懷疑、審視，在這一刻化為了巨大的震驚與……一絲難以抑製的探究欲望！
    墨塵淵心中叫苦不迭！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太初星核和歸墟之引的平衡被打破，氣息外泄了！
    他拚命想要壓製，但這兩股本源之力在他的引動下初次接觸後，此刻的異動竟有些不受控製！
    山穀中的氣氛，瞬間變得無比詭異和緊張！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玄冥老祖身上的氣息變了，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威嚴，而是充滿了一種發現稀世珍寶般的熾熱與凝重！
    趙千鈞、孫靜芸等人也察覺到了那絲奇異而高渺的波動，雖然無法像玄冥老祖那樣清晰感知其本質，但也明白墨塵淵身上定然發生了某種超乎想象的變故！
    墨塵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這危機，不再是簡單的問罪，而是源於他自身最大的秘密暴露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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