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時已過一刻，時蓁手心的玉牌文字翻動不停，終於在‘劍’字停下。
    方才宗主的聲音依稀流轉在腦海。
    “今日道統，隻從心。”
    ........
    時蓁此時站在劍峰半山腰的試劍台前，這裏站著數位一同來考試劍法的弟子。
    青石鋪就的廣場上浮動著細碎的冰晶，她仰頭望著百丈高的劍壁。
    “劍心狹者，不配見我玄天劍鳴。”
    “劍出無悔，鋒寒九州！”
    “劍氣淩霄，縱是九天神佛亦當低眉！”
    “劍塚埋骨三十萬，無一庸者敢稱尊！”
    由數道深淺不一的劍痕鑄成的文字，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銀芒，像無數把懸在空中的利刃。
    讓她心神向往。
    “今日倒是有趣。”
    負責劍峰考核的長老撫著長須，看著身前這一眾弟子。
    “劍峰第一考：辨！”
    他揮了揮衣袖，千機鑒自動分化至其身後。
    “青銅鏡出題，三個時辰內，將你們答案刻在青銅鏡中。記住，這次考校的是‘辨’。”
    時蓁還在深思此字的含意。千機鑒再次蕩起空間結界來，四周再不見同門弟子身影，唯有眼前青銅鏡。
    高台之上，青銅鏡再化三千，昨日時蓁拔了頭籌，導致今日吸引了不少長老視線。
    “看，這丫頭我就說是練劍的苗子吧！”昨日信誓旦旦說時蓁是劍峰人的長老，此時眉飛色舞，聲音極大。
    一群長老麵麵相覷，瞧出此人有收徒之意，也附和的誇讚道。
    “昨日觀星見隱光乍現，原以為是紫薇偏移，細看方知是雛鳳初鳴之兆。”這是一位身著漫天星袍的長老。
    “那孩子眉間清氣如未琢之玉，終有一日要照破山河。”淡顏一笑的音修長老。
    “往日鏽劍遇她隻怕衣袖生風化作龍吟......”玉麵清風的符修長老。
    那劍鋒長老越聽越開心，嘴角都壓不住，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
    玄戈真君卻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嘴角微抽，再誇下去，唯有‘天眷之姿’能與之相提了。
    不過，這丫頭確實不錯，可惜的是，師尊在小靈界，不然，倒是可以讓他過來看看。
    心思一動，就有些壓不住。
    他九重樓盯好的人，若是被別人搶走了，豈不是打他九重樓的臉。
    玄漪挑眉看著玄戈那張萬年不變色的臉，難得從中品出多種情緒來。
    但她想到昨日查到的那弟子身上之事後，身上雷威越重。
    早前玄戈找她，要求更改本次考核題目，當時她還不以為然，沒想到，不過是區區一個試探，竟然發現兩個新入門弟子被那功法給坑害。
    好在，這些人情況都不甚嚴重。
    但是幕後之人手段真是層出不窮，她倒是希望傳功堂那些老家夥們早點能把那功法鑽研出來。
    ........
    時蓁不知外界發生之事，此時，青銅鏡上出現了一道題目。
    “辨出此十道劍意中，哪道為‘弱水’劍意。”
    劍意是心劍無痕所化，其精神意誌融入劍中，目光所及皆為劍鋒所指。
    但要從中分辨是何種劍意，必須要從其意境中了解。
    目光所至，第一道劍痕在鏡中驟然放大。
    青銅鏡擋住了劍痕衝天劍意的十分之九，畢竟參考弟子不過初踏仙門，否則會有身體崩潰之相，但這十分之一的劍意，依然凜烈生畏。
    於是，當時蓁的靈識剛觸到那道三尺長的斜劈，耳畔就響起金戈鐵馬之聲。
    她稍稍一愣，似乎未曾料到此題如此簡單，當即否定此劍意。
    然而，在鏡麵寫下‘非’一字的瞬間。
    鏡中劍痕驟然一閃，一道劍光裹挾著衝天殺氣迎麵飛來，
    時蓁瞳孔微縮，當即召喚出切玉劍。
    橫向微劈，腳步急退，然而，僅是十分之一的劍意，依舊帶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被劍氣掀翻在地的瞬間，她右手虎口已經滲出鮮血。切玉劍在青石板上劃出半尺長的火星。
    那青銅鏡又更新一道新的劍意來。
    此時，她才明白，原來真正的難題在這裏。否定的劍意，會出招！
    心下微歎，果然，這些考核的題目，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青銅鏡高台上，這些長老倒是一陣樂嗬的看著眼前一幕。
    “哼，不動劍者，如何辯？”那劍峰長老冷哼一聲，似是對這劍意的威力反應平平。
    時蓁撐著切玉劍緩緩起身，望著青銅鏡中第二道遊動的劍痕。
    這次是道螺旋狀的刻痕，邊緣泛著詭異的青綠色。這次，她不敢貿然否定。
    第一道劍意引發金戈之聲，當屬金係戰陣殺伐類劍意。但若水劍意綿延不絕，應當與水相…….
    思緒未止，鏡中突然湧出滔天巨浪。
    時蓁急退三步，劍鋒插入地麵才勉強穩住身形。此時，鹹澀的海水撲麵而來，她卻在浪濤中捕捉到細微的鈴聲。
    “不對！”切玉劍直接橫梢而去，劍勢斬斷撲麵而來的浪頭。
    書籍記載，弱水劍意無聲無息，這浪濤聲太過刻意了！
    在鏡麵上寫上‘非’字，鏡中劍痕驟然扭曲，時蓁條件反射般瞬間連退七步。
    一道劍意裹挾著驚浪聲豎劈過來，她瞳孔微縮，旋身揮劍，劍勢織成密網護住要害。
    然而劍意與劍勢相撞的刹那，她腳步穩如磐石。
    但等劍意散去瞬間，嘴角直接沁出鮮血來。
    宗門考核不會留死路，一定是她哪裏忽略了。
    她抹去嘴角血跡，仔細回想今日的考題內容，辯……..
    長老考核前的話語還曆曆在目！
    她頓時盯著新出的第三道劍痕笑了。原來這道題目不過是陷阱，真正的要求是辯出所有劍意！
    這是一道極其纖細的豎劈，鏡麵上如水墨暈染，纖細筆直卻暗藏千鈞。
    時蓁握劍的指節有些發白，忽然注意到這道劍痕末端竟分岔出三縷極細的冰晶紋路。
    驗證猜想的時候到了。她毫不猶豫的在鏡麵上寫上‘寒水’二字。
    那劍痕突然化作冰淩墜落，卻在觸底前消散成霧。
    此時，青銅鏡麵泛起藍光，顯出一個‘正’字。
    她突然輕笑出聲，牽扯到嘴邊的傷痕頓時一陣痛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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