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緊急軍報！叛軍又開始攻城了！”
    一聲急報，如同一記興奮劑，讓杜雪鴻瞬間就來了精神！
    “來得好！今日就讓這些不知死的逆賊好好嚐嚐本將軍的厲害！”
    杜雪鴻一個懶驢打滾站了起來，踹了被窩裏的婢女一腳罵道：
    “沒眼色的混賬東西！還不快滾起來給本將軍著衣掛甲！”
    約莫用了一炷香的時間，盔明甲亮騎著高頭駿馬的杜雪鴻登上了北城城牆。
    “參見大將軍！”見杜雪鴻來了，張崇等將領紛紛行禮。
    “嗯！戰事如何？”
    “回大將軍，這次敵方派出了一支民夫，想要填護城河！”
    杜雪鴻往城外一看，果然見一隊衣衫襤褸的民夫舉著粗製濫造的木盾，肩挑背扛的用竹簍笸籮在運輸土石往護城河裏傾倒。
    而城牆上隻有一隊弓箭手有一搭沒一搭的往城下射箭。
    偶爾有人中箭摔倒在地哀嚎不止。
    杜雪鴻看了不由得大失所望：就這？還緊急軍報？一點都不夠激烈好嗎！
    “來人，火炮填充！瞄準！給本將軍轟他們個稀巴爛！”杜雪鴻下令道。
    張崇忙說道：“大將軍！不可！”
    “嗯？”杜雪鴻眼睛一瞪：“有何不可？”
    “昨日太後娘娘召末將入宮問話，猜測這可能是反賊為了試我火炮威力才佯攻的。將軍請看，此刻城下不過是一些民夫，末將以為……”
    “荒唐！”
    杜雪鴻一聽是妹妹的主意，頓時火冒三丈，臉上滿是武夫對“婦人幹政”的鄙夷。
    她一個深居宮中的婦人，懂得什麽行軍打仗？竟然也來指手畫腳！
    “眼下叛軍送上門來，正是用火炮揚我軍威、寒敵膽魄的天賜良機！民夫又如何？難道民夫就不能將護城河填平嗎？”
    “大將軍……”
    “怎麽，你敢質疑我的將令？”
    “末將不敢……”
    “哼！本將軍節製京畿所有兵馬，一切由本將軍決斷！傳我將令：所有火炮，給本將軍瞄準了，狠狠地打！往死裏轟！讓蕭逆看看，我京營天威不可犯！”
    杜雪鴻威風凜凜的發號施令，下麵人馬上開始裝填瞄準。
    轟轟轟！
    城牆上的火炮開始咆哮。這番炮火看似猛烈，實則戰果寥寥，大多炮彈落在了空地上。
    終於一發炮彈擊中了民夫隊伍，頓時將一張木盾連同盾牌後麵的人都轟了個粉碎！
    旁邊的民夫們嚇得大叫不止，紛紛丟下手中的工具開始往後方潰逃。
    城牆上的杜雪鴻見此情形放聲大笑：“好！幹得好！接著裝填，繼續給我轟他們！嚇破他們的狗膽！”
    正在這時，又有人來報：“大將軍！東城外發現大批叛軍集結，攜帶了雲梯等攻城器械，正意欲攻城！”
    杜雪鴻聞言先是一驚，隨即又覺這是自己運籌帷幄、調兵遣將的大好機會！
    於是下令道：“慌什麽！傳令，從北門速調十門火炮及彈藥，緊急支援東門！務必將來犯之敵轟碎於城下！”
    命令一下，城頭頓時一片忙亂，禁軍們也顧不上火炮還有些發燙，忙著搬運火炮、彈藥，原本嚴整的北門防禦體係被這倉促的調動打亂。
    城下原本潰散的民夫剛跑了幾十步，便被身後的督戰隊放箭射殺了十餘人。
    哪邊都是死，民夫們無奈，隻好又轉頭撿起笸籮竹筐繼續填河。
    “開炮！繼續開炮！轟死他們！”杜雪鴻唾沫紛飛的叫囂著，眼中都是興奮與瘋狂。
    ——
    慈寧宮中，聽到遠處傳來一聲聲的炮響，杜太後不禁皺起了眉頭。
    雖然身在宮中，但是戰場上的消息還是會在第一時間傳到她這裏。
    杜太後已經知道了是杜雪鴻下令開炮還擊的，但是她現在又不好下旨叫停杜雪鴻下的軍令，以免壞了大將軍的威信！
    終於安靜下來，看來是杜雪鴻獲得了“大捷”了。
    果然半個時辰後，杜雪鴻一臉興奮的入宮來見杜太後了。
    “太後！大捷！我軍大捷！本將軍今日親自坐鎮城頭指揮，先是擊潰了北門企圖填平護城河的叛軍。
    誰知這是蕭逆的聲東擊西之計，他要打的卻是東城牆！
    我當機立斷，命人將十門火炮送到東城去增援，果然又將東城的叛軍打了個落花流水！
    雙線大捷！看以後誰還敢在我背後非議，說我不懂軍事！”
    看著兄長那張因為興奮而漲得通紅的臉，杜太後心中突然湧起一絲厭惡。
    不過她也不好直接給杜雪鴻潑冷水。
    於是頷首道：“辛苦大將軍了！隻是大將軍有沒有想過，今日逆賊兩麵攻城，明日若是三麵圍攻、甚至四麵圍攻呢？”
    杜雪鴻一聽妹妹並沒有誇獎自己，隻是說了句辛苦，且又拋出了這種問題，心中大為不悅。
    說道：“叛軍不過區區十萬人，若是四麵攻城，一邊才能有多少人？
    我已經想好了，讓造辦處多鑄火炮，我要在每邊城牆上都安置五十……不，一百門火炮！
    到時候就算他千軍萬馬，我萬炮齊發也讓他們有來無回！
    你一個婦道人家，就不用多操心了！隻等著聽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杜太後冷笑一聲問道：“不知今日大將軍斃敵幾何？”
    “總有成百上千人！”杜雪鴻大言不慚道。
    杜太後心中更是不滿了：昨天張崇好歹能說出二百餘人的大概數字，今天杜雪鴻親自督戰，打死多少人自己心中沒數？
    一張口就是成百上千，差了十倍！
    出於對這位大哥的了解，杜太後知道，具體數目八成是“成百”，絕不可能“上千”。
    雖然沒有認真數著開了多少炮，但是今日開炮時長和密度都遠高於昨日，隻怕開炮數目要數倍於昨日。
    而斃敵數量卻不如昨日，這說明了什麽？說明正如秦峰所推測的，蕭炎就是在試探，在用普通民夫來試探火炮的威力！
    想到這一節杜太後的臉也冷了下來：“張崇就沒有跟你說哀家不準他輕易開炮，以免被叛軍摸清了底細？
    哀家聽說城北不過是一些叛軍強征的民夫，你用火炮轟他們，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杜雪鴻本來大勝的好心情此時也被杜太後的質問衝散得七七八八了。
    “摸清底細？我命人在城牆上開炮，難道他們聽聽炮聲，看看炮彈就也能鑄出火炮了不成？
    太後，你不要老是想著你那些婦人之見！戰場是真刀真槍打出來的，不是你在這裏拍腦門一想就如何如何！
    民夫難道就不是敵人了嗎？若是讓他們填平了護城河還了得？
    我就是要用火炮震懾他們，嚇破他們的狗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