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後悠悠轉醒，翻了個身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腰肢，隻覺得通體舒泰，神清氣爽。
    “太後，您醒了啊！”一旁的青鸞忙湊了上來，扶著杜太後坐了起來。
    “嗯……哀家睡了多久？”杜太後隻覺得有些口幹：“給哀家倒杯茶來。”
    “太後隻睡了一個時辰。”青鸞一邊倒水一邊說道。
    “啊？才一個時辰？”杜太後有些意外。
    她隻覺得這一個時辰似乎比平時睡一夜都要解乏！
    而且吃了酒，除了嘴裏有些發幹，也沒有頭痛的症狀。
    也不知是寧神醉玉露的功效，還是秦峰的推拿起了效果。
    “青鸞，你怎麽在這裏？”
    “奴婢……奴婢是怕太後吃了那醉玉露後身子有些不適，所以在這裏服侍……”
    看到青鸞的模樣，杜太後不由得心中感動：到底還是青鸞是真的關心自己啊！
    “你有心了！不必擔心，哀家好得很！”接過茶水喝了一口。
    青鸞又從衣袖裏掏出一張紙：“太後您看看，這是寧神醉玉露的配置方法。”
    “哦？”杜太後接過來看了一眼問道：“是陛下給你的？”
    “是……是奴婢跟陛下要來的。奴婢想著，若是太後哪兒有不舒服了，也好拿這個方子給太醫們看看，他們也好對症下藥！”
    杜太後點點頭：“哀家沒有白疼你！”
    青鸞嫣然一笑：“奴婢的命都是太後的，太後對奴婢恩重如山！
    對了，陛下給了我這個方子，還讓我問問太後，這寧神醉玉露太後吃起來可覺得有哪裏不合口味麽？說出來，他還可以改一改方子！”
    杜太後聽了心中微微一動，說道：“回去稟告陛下，此酒……甚好。哀家飲後，安睡無夢，頭痛盡去，口味也極佳，無需再改。”
    “是，那奴婢便交給禦廚那邊讓他們按這個方子多給太後調配一些。”青鸞答應道。
    杜太後屏退了其他人，問青鸞道：“青鸞，你跟隨陛下這些時日……陛下平日究竟在做些什麽？”
    青鸞道：“回太後，奴婢愚見，陛下平日多在坤寧宮偏殿或尋丹閣中，或閱覽雜書，或鼓搗些匠作之物，如那火炮、爆竹，有時也寫寫畫畫，似是在設計農具、器械。
    於朝政之事，除非太後或太傅召見垂詢，平日並不多問，更少主動幹涉。”
    杜太後又問道：“那你覺得他的性情如何？”
    “他……看似隨性不羈，言語有時跳脫，然心思極為細膩。對待宮人頗為寬和，隻是……似乎不喜拘束，不循常禮。
    陛下似乎也沒什麽野心，總是說自己有一日三餐也就夠了。”
    杜太後冷笑一聲譏諷道：“哼！光是一日三餐恐怕還不夠吧？還要有幾個絕色女子供他享樂才行！”
    “呃……太後，陛下說的一日三餐，這個日是個動詞……”
    “動……”杜太後一臉黑線。
    “他……果真沒有野心？那你覺得哀家真能信得過他嗎？”
    “奴婢不敢說……”
    杜太後蹙眉道：“這裏又沒有別人，有何不敢的？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隻管說就是了！”
    “是……奴婢觀其言行，對太後……確是心存感激，並無二心。
    他屢屢獻計，也都是為了能助太後守住都城而已，他總說覆巢之下無完卵……
    太後，陛下這人實在是有才，不說火炮爆竹這些東西，單是那個曲轅犁，匠人們試過後都讚不絕口，說這曲轅犁可以讓耕種更快更省力。
    這種有大才之人，如果太後真能籠絡好了為您所用，肯定能輔佐太後開拓一個太平盛世！”
    “嗯……”杜太後沉吟不語。
    她當然也知道秦峰有才，但是這小子的性格……太放蕩不羈了！
    不是不想信任和重用秦峰，而是似乎他天生和杜讓能杜雪鴻八字不合，兩邊都看不上眼。
    杜雪鴻確實是脾氣太暴躁了，杜讓能也確實生性多疑，可是她又能怎樣呢？
    想到此處杜太後又覺得有些煩躁。
    ——
    接下來的數日，蕭炎並沒有消停，而是繼續讓民夫稀稀拉拉的背著泥沙石頭來填河。
    杜雪鴻也依舊下令火力全開，隻要看見敵人就狠狠的轟。又讓工匠們鑄出了近百門銅炮，分別安置在四麵城牆上。
    杜雪鴻還讓工匠們鑄造一門口徑更大、炮筒更粗長的巨炮。
    “造！給本將軍往大了造！要能打得最遠，威力最大！一炮就要讓蕭逆魂飛魄散！”
    在他看來，火炮做得越大肯定打得也就越遠。
    說不定火炮做得足夠大，可以直接從城牆上轟擊敵寇大營。
    要是能一炮直接轟死蕭炎、兀骨圖，說不定就可以一勞永逸，逼得他們退兵了。
    在他的強令下，工匠們日夜趕工，終於，一門龐然大物被艱難地鑄造出來。
    這門巨炮，長近兩丈，炮口粗如碗口，需要十幾名壯漢才能勉強移動，被杜雪鴻命名為“震天將軍”。
    他誌得意滿，幻想著憑借此炮，一舉轟殺蕭炎，挽回所有顏麵！
    火炮築成了，杜雪鴻親自指揮，人推馬拉，將震天將軍運上了南城牆。
    期間無數百姓兵卒爭相觀看這個龐然大物，臉上都是震驚！
    杜雪鴻顯然很欣賞這種場麵，催促著將沉甸甸的大家夥搬上了城牆。
    “裝藥！瞄準叛軍大營，給我轟死他們！”杜雪鴻激動得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引信點燃，“嗤嗤”作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人甚至還堵住了耳朵。
    轟！
    一聲巨響炸開，城樓都跟著震了一下，濃煙和火光從炮口噴湧而出！
    然而，眾人期待的景象並未出現。
    那鐵彈飛出炮口後，並未如預期般飛向遠方敵營，而是在空中劃出一道無力且歪斜的弧線，遠遠落在了護城河外不足百步的空地上，砸起一片塵土飛揚，威力甚至不如普通火炮！
    “這……這怎麽可能！”
    杜雪鴻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繼而轉為暴怒：“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是怎麽鑄的巨炮！”
    “大將軍息怒，可能……可能是裝的火藥不足吧……”
    “那還愣著做什麽！加藥！給我狠狠的加藥！”
    杜雪鴻有些失控了。
    這可是他想出來的好點子，他還指望著這門震天將軍給自己正名、一雪前恥呢！
    “還不夠！接著加！”
    “大將軍！此炮新鑄，不知其底細，驟然加數倍裝藥，恐有危險啊……”
    “放屁！”杜雪鴻一腳就踹了過去：“本將軍說加就加！爾等敢違抗軍令？快裝藥！本將軍要親眼看著它轟碎蕭逆的營寨！”
    在他的淫威之下炮手隻好硬著頭皮往裏邊裝火藥。
    “讓開！本將軍來！”杜雪鴻搶過了火把，點燃了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