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瀑。
    劉清清站在門口，雨水順著發梢和傘尖在腳邊匯成水窪，濕透的半邊衣衫緊貼著她單薄的身軀，像隻被風雨揉皺的雛鳥。
    她顧不上自己的狼狽，直接向著陳默走去。
    陳默下意識往退後了一步，也許是震撼，也許是出於心虛，也許……他根本不知道原因。
    劉清清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低頭看了眼自己不斷往下滴水的衣服，小聲征求著意見，“我這樣進來……沒關係吧？”
    委員長，求你別說了，你再說下去，我真要從這跳下去以死謝罪了。
    “你……”
    陳默試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果然感冒了，臉色這麽難看。”劉清清把門帶上走了進來，“你先別說話，回床上躺著，等會我過來。”
    陳默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床上。
    劉清清則先去了小廚房。
    “哎，我明明帶的是熱粥，沒想到路上這麽快就涼了，還不知道有沒有進雨水，你稍等一會，等我重新熱熱。”
    陳默喉嚨有些發澀，“你怎麽過來了？”
    “早上看你沒去上課，我問了吳老師，說你感冒了身體不舒服請了假。”
    “我想你不是一個人住嗎？怕你出什麽事，找吳老師要了你電話想問問情況，結果你還不接。”
    怪我怪我。
    還真是，如果我接了電話，委員長是不是就不會冒這麽大雨趕過來了？
    我真該死啊。
    陳默摸了摸頭發，這下咋辦？如實說自己沒病？
    委員長和吳老怪不得把自己給拆了！
    劉清清這時端著碗熱氣騰騰的稀飯走了過來，看向坐在床上的陳默，“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嚴不嚴重？有沒有必要去看醫生？”
    “沒事，隻是，胸口有點難受。”
    “啊？感冒怎麽會胸口難受？”劉清清神色微變，“不會是進化到了肺炎吧？”
    “哎，不是……”
    “你先別說話。”
    劉清清伸出一隻手，向陳默額頭探去。
    少女的小手有些冰涼，還帶著一絲沒擦幹的雨水，又濕又冷。
    肌膚相觸，劉清清抬起手，呀了一聲，“怎麽這麽燙？真的發燒了！”
    拜托，委員長，你不知道觸感溫度是相對的嗎？
    你手這麽冰，摸我的額頭自然是燙的。
    “有沒有可能……是你的手溫度太低了？”陳默忍不住開口。
    劉清清微惱地瞪了他一眼，“你這有體溫計嗎？”
    “沒有。”
    劉清清想了想，忽然俯下身。
    看著劉清清不斷放大的臉頰，陳默的瞳孔也跟著一起放大。
    等等，委員長，你想幹嘛？
    男女授受不親啊！不是說要等到大學嗎？你這樣會徹底毀掉你乖寶寶的形象啊，吳老怪會抽死咱倆的，搞不好還要被全校廣播通報……這個倒沒事，麻煩廣播聲音大點。
    劉清清沒有聽到陳默內心的胡言亂語，依舊固執地貼了下來。
    兩人額頭觸在了一起。
    陳默有點慌。
    一是擔心生病的謊言就這樣被戳破了，二是劉清清離得實在太近了。
    雖然以前和河馬還有更近的時候，但這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心髒跳得跟打鼓似的，臉上的呼吸熱熱的，癢癢的，還有些濕漉漉的發絲落到了臉頰上，有點涼。
    眼睛不敢與之對視，隻能往下瞥去，一隻水潤粉嫩的嘴唇映入眼簾，離著很近，看起來很有食欲，有點想嚐嚐是什麽味道。
    奇怪，怎麽腦袋有點暈暈的？
    好在劉清清隻是沾之即離，她抬起頭，臉頰微紅，聲音卻很嚴肅，“真發燒了，你額頭明顯比我的熱。”
    陳默也有點暈。
    原來我今天這麽困，是因為真的生病了？
    不對，我上午明明好好的，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奇怪的？
    委員長，是你！不僅把我倆變成了傻逼，還給我整病了。
    必須對我負責。
    劉清清把粥放在了陳默的床頭邊。
    “知道你一個人在家沒吃飯，給你帶了點粥，等下記得喝了。”
    “有點低燒，不是很燙，下午好好休息，睡一覺說不定就好了。”
    一邊說著，劉清清從凳子上站起身，擦了擦上麵殘留的水漬，“抱歉，我沒辦法在這待太久，還要回寢室洗澡換衣服，下午還有課，我得先回去了。”
    “幫你燒了壺熱水，記得別放涼了，感冒就要多喝熱水。”
    想了想還有沒有什麽要交代的，劉清清撩了一下濕漉漉的秀發，“課程的事不用擔心，我會幫你記筆記的，到時候來問我……嗯，照顧好自己，那我走了。”
    隨著門被帶上，陳默隻能眼睜睜地透過窗戶，看著劉清清撐開傘衝進大雨中，踩出一個又一個水花。
    他能說什麽呢？
    解釋真相？隻會把她惹生氣。
    問理由？大概率是作為班幹部，關心班上生病的同學是應該的，陳默同學不要多想，好好學習。
    感謝？對，自己應該感謝的，但對於一個冒著暴雨給你送飯的女孩，從嘴上說出的感謝，總感覺有些蒼白無力。
    陳默用勺子舀起一口粥，放進嘴裏，慢慢咽了下去。
    下午。
    雨漸漸小了一點，變成了中雨。
    到了晚上，雨徹底停了。
    九點半，下晚自習時間，陳默接到了劉清清的電話。
    回複很好，明天就可以來上課後，對方便掛了電話。
    陳默本想說要不加個qq或者微信方便聯係，也沒來得及。
    直接打開班級qq群【自由民主20班】，先水了個曼波曼波表情包後，開始在群成員裏尋找起委員長的身影。
    劉清清的頭像是一棵青草，很老實地改了備注，在群裏的昵稱就是她本人的名字，因此陳默很順利地發送了添加好友的申請。
    班級群在陳默發送了曼波表情包後，開始有人接話。
    【我是郝人（郝誌遠）：你小子行啊，做了我不敢做的事。】
    【陳默：休要亂說，我請假手續合法合規，吳老怪親自批準。】
    【我是郝人（郝誌遠）：我下午看見你金鏟鏟在線，懂得都懂。】
    這個班級群沒有老師在，因此相當自由民主，至於老師們，則在另一個大群。
    【目標英語90分：我作證，我也看到他金鏟鏟在線。】
    【陳默：你倆完了，上課玩手機，證據確鑿。】
    【葉天帝（班長）：貓貓劃水.jpg】
    【袁大頭：貓貓看戲.jpg】
    【我是郝人（郝誌遠）：驚恐.jpg】
    【我是郝人（郝誌遠）：班長，陳默他誣陷我的。】
    陳默跟他們又水了幾句，切出了群聊。
    怎麽清清寶寶的好友還沒有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