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在衛生間裏洗著臉。
    他自己家的衛生間。
    由於隔壁岑媽鐵了心要教育河馬，他勸說不下來，又不忍心看到河馬遭受竹筍炒肉，於是回這邊來了。
    好吧，說實話他還挺想旁觀的，幸災樂禍就得樂才對，很符合他這個樂子人的性格。
    奈何隔壁教育閨女肯定要說些私密話，他不好旁聽，於是很自覺地告辭。
    隻能怪河馬太愚蠢，忘記了自己的母親大人就在外麵。
    當他睡醒後準備噓噓，還不理解河馬為什麽要阻止他走出臥室。
    直到看到了岑媽的反應，他才有些後知後覺。
    照鏡子看到臉上的塗鴉後，陳默絲毫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很樂。
    沒想到河馬也有這麽幼稚的一麵。
    河馬寶寶，你都十七歲了，放古代都得是三個娃的媽了，居然能幹出趁人睡著拿筆塗鴉這種小學生才會做的事情。
    就不能像我這樣成熟穩重點？
    陳默搓著臉，撩了下濕漉漉的劉海，覺得自己很有成熟男人的韻味。
    就是臉上那一隻隻淺淺的小王八破壞了氛圍。
    小王八，為了和我離得更近居然不惜把自己刻在我臉上嗎？
    別太愛了。
    用酒精和肥皂水輪流搓洗了幾遍，臉上的印子已經很淺了，陳默離開衛生間，沒再強行非要洗掉一層皮，反正過段時間痕跡自己就會慢慢消退。
    打開手機，發現清清寶寶已經通過了自己的好友請求，並發來一個黃豆/可愛笑的表情。
    看樣子是回家後用上了電腦，或者用別人的手機登的。
    陳默想了下，來到窗戶處，順手拍下正在低空掠過的飛機。
    然後點擊發送。
    清清寶寶很快回複。
    【劉清清：飛這麽低！你家住在北城區那一塊嗎？】
    【陳默：是啊。】
    【劉清清：那邊發展得很好啊，看新聞說解決了不少就業問題。】
    宏大敘事是吧？清清寶寶你很有政治前途，不學文考公可惜了。
    【陳默：我隻知道每天晚上睡覺吵死了。==】
    【劉清清：黃豆/尷尬，那隻能帶耳塞睡覺了吧？】
    帶耳塞？那是真不舒服。
    誰喜歡在洞洞裏塞個異物睡覺啊？
    【陳默：你家那邊晚上吵不？】
    【劉清清：不吵，很安靜，晚上還能經常聽到小鳥和昆蟲的聲音。】
    【陳默：真好啊，想去你那睡覺了。】
    劉清清看著屏幕上的字，臉頰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是那個意思嗎？
    還是說，自己想多了？
    他隻是晚上被吵得睡不著才這樣說？
    不對不對，劉清清想起陳默一貫的抽象風格，說不定他就是故意這樣說的。
    少女腮幫微微鼓了起來。
    “劉清清，快到中午飯點了，準備幹活兒了。”不遠處傳來大堂經理的聲音。
    “哦，這就來。”
    劉清清對前台小姐姐道了聲謝，退出了自己的qq，離開電腦前，然後穿上服務員的製服。
    市區的晚上哪裏來的小鳥和昆蟲叫聲？也許是在夢中吧。
    陳默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清清寶寶的回複，不禁發了個【？】。
    好你個清清寶寶，居然深得養魚精髓，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不要做在一段聊天中發最後一句話的人’。
    嗯，以清清寶寶的性格根本意識不到這一點，陳默隻能很大度地推測也許她隻是害羞了，所以幹脆不說話。
    聊天頁麵最後一個問號有點刺眼，陳默決定小醜當到底，按照哥譚標準流程打上幾句：【在忙嗎？】
    【那不打擾你了。】
    【放假好好休息，別累著自己。】
    【這幾天氣溫有點高，我給你發個紅包買杯奶茶吧。】
    然後陳默發了個qq紅包的圖騙過去。
    之前他就被這種紅包騙局欺騙過感情，滿懷期待地點開結果是一張圖片，溝槽的群友，天天隻知道往群裏搬屎，澀圖也不發，連紅包都是假的。
    發給清清寶寶假紅包倒不是缺這幾塊錢，而是陳默覺著她領不到qq紅包，改天在學校直接請她喝就行了。
    不知道清清寶寶看到這樣的經典發言會是什麽反應。
    總不至於像別的女人那樣輕蔑一笑吧。
    其實輕蔑一笑也不會有，別人壓根沒把你放心上。
    清清寶寶肯定不會這樣。
    她不一樣。
    看著聊天記錄的飛機照片，陳默忽然想到，商樂不是要去海南旅遊嗎？說不定她正坐在其中某架飛機上，俯視著下方的芸芸眾生。
    真好。
    他這輩子還沒坐過飛機呢，改天必須試試。
    閑著沒事幹的陳默打開家裏的電腦，打了兩把排位以後突然感覺有點索然無味。
    一種莫名的空虛感湧了上來。
    還是和郝誌遠他們幾個開黑更有感覺，實在不行，和河馬雙排也行啊。
    可惜她已經背叛了組織。
    陳默關掉遊戲後起身，也沒聽到隔壁傳來動靜，不知道竹筍炒肉是不是已經結束了。
    這麽大的姑娘肯定不會真的吃竹筍炒肉，奈何陳默有段印象深刻的回憶，一見岑媽教育河馬就不禁聯想起來。
    小時候有次他和河馬放學後沒有回家，而是在外麵玩到很晚才回去。
    那天晚上，小河馬就狠狠地吃了一頓竹筍炒肉，他全程旁觀，嚇得膽戰心驚。
    給小河馬屁股都抽紅了。
    這樣的場景如果放在現在，肯定會相當有趣。
    就在陳默想象著河馬被狠狠抽屁股的場景時，手機響了一下。
    【河馬：過來吃飯。】
    就等你這句話了。
    陳默帶著兩張生物試卷起身，準備下午就在那邊學習，消磨無聊的時光。
    一進門，觀察一眼母女倆的神色，很正常，不像是經曆過竹筍炒肉。
    陳默坐下後，發表著茶言茶語。
    “阿姨，又麻煩你要多弄一個人的飯。”
    “哎都是昨天晚上剩的，不麻煩不麻煩。”
    岑母說著，轉頭盯著自己的閨女，“嗯？”
    在母親的眼神示意下，岑白雪不情不願地發表著道歉。
    “剛剛……是我不對，不該……”
    陳默連連擺手，打斷岑白雪的道歉，“阿姨你這也太小題大做了，我和小雪的關係，至於為了這點小事還要道歉嗎？我小時候也經常捉弄她的。”
    “不是這麽回事。”岑母說道，“你也知道那是小時候，可你也不看看她現在多大了，還幹這麽幼稚的事。”
    陳默心說其實我有時候也挺幼稚的。
    “沒事，真不用這樣，不然弄得我和小雪以後關係都僵了。”
    岑母聽到這話，才放過小雪一馬。
    陳默向岑白雪挑了挑眉，眼神遞話：感謝我吧，救你一命。
    得來一個毫不感激的眼神：你，死。
    嗬，白眼狼，下次不幫你說話了，必須狠狠道歉。
    還得是穿白絲撅屁股土下座，這樣才顯得有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