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火燒離憂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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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小魚峰離憂觀中,一間偏房內。
    一群道士正圍著一盞燈,緊張無比,四處亂瞟,似乎是在向身邊的人尋求意見,卻發現對方也是一般的想法,於是更加六神無主。
    而就在最中心的地方,李明德正口若懸河,說得自己滿頭大汗,口幹都顧不上喝一口水,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各位,趕緊走吧。如今小師叔已經決心要和總壇的人為難了。我們再留在這裏,無非就是一個死。還是趕緊下山避難去吧。”
    在場眾人,全都是上次刺殺事件後留在山上的老人,見識過莫念的能耐。聽見李明德這麽一說,臉色都變了。
    他們可都是見識過平日裏莫小師叔的手段的,不說那拘魂手段,就是那一身好武藝,隻怕得苗師叔才能平分秋色。
    “這,這不能吧?小師叔他失心瘋了?”一個人不敢置信地問道。“為什麽啊?平白無故的……待在太陰教不好嗎?”
    “是啊,那些新來的師兄還挺和氣的……”
    “和氣什麽?陰陽怪氣的,整天打聽苗師叔和莫師叔的事情,還都問我們每天練什麽功課,說不定要偷學點什麽回去……”
    “那也不至於下殺手啊……李師兄你沒給勸勸?”
    聽見眾道士們議論紛紛,李明德歎了口氣,繼續勸說道。
    “那幫人覬覦上師兄的法門,觸了他的黴頭了。別猶豫了,快和我下山,否則……”
    回想到回來途中,莫念默不作聲地抽出短劍,朝著大驚失色的於高義他們斬去。即使被薛無咎養的小鬼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仍舊麵無表情吸幹了他的氣血,好像不是自己的身體在流血一樣……
    那副模樣的莫念,至今讓李明德回想起來都脊背發涼。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顫抖著接過韁繩,駕駛馬車離開的,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走了不知道多遠,從馬車上跌落下來,渾身疼痛。
    一想到這,李明德就忍不住急躁起來。
    “別磨蹭了!快跟我走!”他一拍桌子,大聲吼道,聲音大到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們從來沒見過李師兄發這麽大火。“不然……要來不及了!”
    莫師叔……莫念他是認真的!他真的會把我們全都殺掉!
    四周的人為難地你看看我,我推推你,卻是沒什麽動靜。
    李明德一陣絕望。他當然知道這些師兄弟想的什麽,無非是想抱上那些外來的師兄大腿,湊湊近乎,希望能得到點指教,亦或是離了這小魚峰,去總壇飛黃騰達,步步高升。
    哪怕能到府縣去當個仙師都比在這閑雲野鶴有滋味多了。萬一能有辦法修行仙法,那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幾年來受的苦都值了!
    離憂觀算什麽?窮鄉僻壤的玩意,師尊都三天兩頭不見蹤影,代理觀主隻教術不傳法,莫師叔整日教人舞劍……哪裏是修士的道理!
    那可是總壇的人,萬一有辦法呢?萬一真能讓自己成為仙師呢?
    就算不行,抱上條粗大腿,也比跟著苗悟真莫念這倆師兄弟發配在這小魚峰上好多了吧?
    李師兄這麽著急,不會是害怕我們搶了這份機緣吧?他自己都一天到晚跟在莫念後麵,如今怕不是見其他人有機會,急了,要哄我們下山?
    李明德幾乎能從他們的眼裏看到這樣的潛台詞,與對自己的不信任感,不由得暗歎一口氣。
    跟隨莫念耳濡目染,他多少也知道一些修行上的常識。苗悟真修行不過五十餘載,已經是築基期的高人了,哪怕放在太陰教也是有數的天才。
    這樣的人誰知道流放在離憂觀不管不問,到底是冷落還是保護,排擠流放還是韜光養晦?沒看見那些總壇來的人都隻敢陰言兩句嗎?
    咱們一群入門都沒有的家夥上趕著給人家獻殷勤……平白給人看不起,看不看得上不說。保不齊後麵想回離憂觀都回不來呢。
    求仙緣求仙緣……凡間當學徒工都要給師傅幹活十年呢,連這點耐得住寂寞的心性都沒有,哪家願意收這種人入門牆。
    這幫人本就資質平庸,心性又差,眼見已經是利令智昏,勸也勸不回來。李明德一陣心煩,真想不管他們徑自下了山避劫去了。
    隻是好歹師兄弟一場,曆經生死,他又忍不下這心看著他們留在離憂觀,白白丟了性命。
    正煩心間,突然,上次和莫念在藥房裏閑聊的場景又浮上眼前。
    風險,與收益……
    李明德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算了……反正我也不善辯論,死馬當活馬醫吧。莫師叔,就拿你教我的現學現賣一下吧。
    李明德站起身,撥開人群,一副要離去的模樣。
    看見他這副作態,一些猶豫不定的人想拉他回來又不知該怎麽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李明德走到一半,突然轉過頭,語重心長地說道。
    “罷了罷了,師兄弟一場,你們要奔前程,我也不攔你們。話都說到這份上,信與不信隨你們。
    隻是有一樣,別管莫師叔是不是失心瘋了,我勸你們都別和他打照麵。就算碰麵了,也別說我今天來找過你們,就當這些年最後的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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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莫師叔的脾氣,你們都懂得,我可不想犯在他手上。”
    李明德輕飄飄地甩下一句話,轉身要走,卻讓所有人都腦袋為之一清。
    對啊,我們不了解總觀的師兄……但是我們了解莫念師叔啊!
    那可是勾勾手指就能把人魂勾來,提劍殺人如殺雞的主兒!
    別看平日裏和和氣氣的,一想到他戰時旋動無聲劍,輕描淡寫將七八個殺手弄死的隨意模樣,至今仍舊在某些膽子小的幸存者的噩夢中盤旋,夜半時分驚醒時背心都濕了。
    別說總壇來的師兄眼高於頂,還沒哪個師兄弟逢迎得來,但大夥都是太陰教修士,拿活人靈魂放在手裏盤的家夥,隻怕血都是冷的。
    哪天跟莫師叔對上了,哪邊贏不好說,但唯獨一樣能確定,那就是自己這個當牆頭草的第一個先死!
    無親無故的,人家憑什麽要護著你?隻怕還躲遠一點,免得你的血髒了人家的道袍!
    退一萬步說,又不是真個兒退教,不過是下山避兩天風頭,過過酒肉日子。在苗師叔封山前,這還算是個事兒?事後再回來看看情況也不遲啊,大不了挨一頓責罰,哪裏比得上小命重要。
    總歸是太陰教內部紛爭,手心手背都是肉,還真能欺師滅祖不能?
    如今雙方眼看要鬥法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己何苦摻和進去當那個倒黴蛋?
    等到差不多眾人回過味兒來,李明德已經走到了門口,正欲推門出去。眾人一激靈,忍不住開口出聲。
    “等等,李師兄!”
    “別走嘛,我們又不是說不走!”
    “是啊,等我一個。”
    李明德嘴角微勾,轉身剛想拿腔拿調地說些什麽,卻聽見吱呀一聲,身後的門竟是自己開了。
    “大晚上的,好熱鬧啊。都聚在這幹什麽呢?”
    一個人似笑非笑地走進來,包括李明德在內的所有道士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王師兄……”
    有認得他的喃喃地說了一句,這分明是總壇派來的那個陳護法的副手,如今居住在離憂觀等候命令,卻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裏。。
    “都睡不著,不如和我說說如何?”
    那王師兄堵住門口,看著瑟瑟發抖的眾人,忍不住冷笑幾聲,心裏暗自盤算。
    若不是陳護法他老人家多少要給那姓苗的一點麵子,他早就把這些礙眼的家夥都抽魂吸魄,製成小鬼了。和這些貨色當同門,平白落了身份。
    他原本在總壇內就算性子乖戾狠毒,更是有謀害同門的前科,隻是被陳護法保了下來,從此甘心為他走狗,收斂了不少。
    他卻是和薛無咎走得近,知道一門訣竅,似他們這般修煉陰氣的,死後無肉身護持,陰氣滲入三魂七魄,必然化為厲鬼為禍一方,卻是驅鬼術的上好素材。
    薛無咎善養小鬼,他卻是喜歡殘害同門製成的陰鬼!如今這幫人聚在一起,不知圖謀何事,正給了他發作的借口!
    李明德更是咽咽口水,看見對方眼中凶光漸盛,眼看就要出手,忍不住開口拖延一二。
    “我們,隻是,隨便聚聚,交流下修行上的問題。”
    “哦?”王師兄冷笑。你們還有問題?你們能不能踏上修行路都是個問題!“不如向師兄我請教如何?”
    “那,那就不必麻煩了……哎,那是什麽?”
    王師兄輕蔑地嗤笑一聲,居然連這種轉移視線的蠢辦法都弄出來了,真是黔驢技窮。他耐不住性子,掐指運法,就要用新學的法子拘死幾個立立威。
    “別給我扯那些沒用的,看起來,不死幾個人你們是不會……”
    “不是啊,真,真出事了……”
    偏生這時候李明德瞪直了眼,甚至一把推開王師兄,直勾勾地看向身後的天邊。
    “那,那邊……起火了!離憂觀著火了!快去找水啊!走水了!”
    王師兄一愣,手上的術法也為之一散。他往李明德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黑色的夜幕,被燒紅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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