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全才是最大的豪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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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立德一聽這話,瞬間臉就綠了!
    什麽叫“不想害別人”?
    他腦子裏瞬間閃過無數個可怕的念頭。
    花柳?梅毒?艾滋?!
    臥槽!
    圖爾基在美國玩得這麽野的嗎?!
    中招了?!
    這特麽也太……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屁股蹭著沙子就往外挪了挪,下意識地想拉開點距離,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驚恐。
    正沉浸在某種悲憤情緒中、準備繼續吐露心聲的圖爾基,被瓦立德這突如其來的、避之唯恐不及的動作和眼神給整懵了。
    他愣了一下,皺起眉頭,疑惑地問:“喂!你小子……這是什麽意思?”
    瓦立德被他看得心裏發毛,連忙擺手,語速飛快地解釋,試圖表達自己的理解和支持,
    “沒……沒事!哥,我懂!我絕對理解!真的!
    現代醫學這麽發達,什麽病都有希望控製!
    咱不差錢!對吧?
    就算……嗯,沒法根治,也能帶病生存,就當是慢性病管理!
    積極治療,心態放平,沒問題的!
    上次針灸促醒我的中國醫生他們就很不錯……”
    他搜腸刮肚地想著安慰詞。
    圖爾基足足懵逼了好幾秒鍾,才終於反應過來瓦立德在胡咧咧什麽。
    一股被嚴重侮辱的怒火“騰”地一下直衝腦門!
    他整張臉都漲紅了,猛地站起來,差點把手裏的酒瓶砸過去,怒吼道:
    “放你媽的狗屁!你特麽才得了性病!
    老子健康得很!渾身上下連個腳氣都沒有!
    老子說的是不想讓結婚對象——守!寡!”
    這次輪到瓦立德徹底懵逼了。
    他張著嘴,看著暴跳如雷的圖爾基,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
    “守……守寡?什麽情況?什麽意思?”
    他完全無法把“守寡”和圖爾基之前的“不想害人”以及“性病”的猜測聯係起來。
    圖爾基狠狠瞪了瓦立德一眼,又開了兩瓶“幸運聖徒”,一瓶粗魯地塞到瓦立德手裏,自己拿起另一瓶猛灌了一大口。
    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整理思緒,也像是在積攢勇氣。
    然後,他轉過頭,用一種似笑非笑、帶著點玩味和審視的目光看著瓦立德,拋出了一個更重磅的問題,
    “你覺得……你當年那場車禍,是意外……還是人為的?”
    話題的陡然轉向讓瓦立德心頭一凜。
    他收斂了剛才被烏龍帶偏的情緒,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他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
    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那場改變他命運的災難,
    “所有的官方調查,所有的證據鏈,都指向一場意外。
    對方酒駕,全責。但是……”
    他抬起頭,迎向圖爾基的目光,“我自己覺得是……人為。”
    圖爾基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他說:理由呢?說說你的感覺,或者……你懷疑的點?”
    瓦立德皺了皺眉,有些猶豫。
    圖爾基見他欲言又止,冷笑一聲,
    “有什麽不好說的?怕得罪人?那我幫你捋捋時間線!”
    他掰著手指,聲音冷得像冰,“2005年3月,法赫德國王陛下病重,生命垂危。
    7月,你在利雅得遭遇那場‘意外’的重型卡車撞擊,差點當場去見真主。
    8月……”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阿卜杜拉登基為王!”
    瓦立德聳了聳肩膀,臉上沒什麽表情,“我個人認為……不是阿卜杜拉國王陛下幹的。”
    圖爾基嗤笑一聲,帶著明顯的嘲諷,
    “廢話!我也沒說是他幹的啊!
    他當時已經當了整整十年的實權王儲!
    根基深厚,威望極高!
    他需要動你這個小王八蛋?
    你那時候算個什麽東西?
    一個剛成年、仗著家裏有點錢有點關係、整天就知道飆車泡妞的黃毛小子!
    動你,除了激怒你父親,給他自己惹一身騷,還有什麽好處?
    他根本不需要!”
    瓦立德沉默了。
    圖爾基的分析很冷酷,但也很現實。
    當時年輕的自己,在王儲之爭的棋盤上,或許連個重要的棋子都算不上。
    真是意外?
    這事就算他是穿越回來的,他都沒法判斷。
    但是……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意外?!
    圖爾基看著他沉默,發出一陣低沉而怪異的“桀桀”笑聲,在寂靜的沙漠裏顯得有些瘮人。
    “所以啊,真正有動機想要你命的……”
    他湊近瓦立德,壓低了聲音,仿佛怕被風聽去,
    “隻有我們‘蘇德裏係’的人!
    因為阿卜杜拉他,從來就沒想過立蘇德裏係的人為王儲!”
    圖爾基的眼神變得銳利如鷹,“我父王他們兄弟幾個,都是上世紀30年代出生的。
    阿卜杜拉當時以‘繼位者不宜年齡過大’為由,早就提議過幾個50年代出生的中生代人選。
    你爸哈立德·本·塔拉勒親王,就在那份名單上!而且排名很靠前!
    何況……”
    圖爾基頓了頓,給了瓦立德一個戲謔的眼神,“你應該也知道,你爺爺塔拉勒親王,曾經……也是王儲。”
    瓦立德聞言也隻能歎了口氣。
    除了歎氣,還能怎樣?
    老話說的好,不作死就不會死。
    自己那位爺爺,塔拉勒親王,確實是王室內部最激進的自由派元老,堪稱王室改革的一麵旗幟。
    或者說是幾十年來最高旗幟。
    他在1960年提出的——製定憲法、建立議會、限製王權,推動君主立憲、婦女教育、社會福利……
    這些理念構成的“自由親王”運動,是理解沙特王室內部改革基因的關鍵曆史坐標。
    但問題在於,他當時要革誰的命?
    他自己6062年就是王儲!
    而當時的國王,他的兄長,也就是沙特·本·阿卜杜勒,是在1964年就被王室委員會忍無可忍的給罷黜了。
    有什麽天大的改革,不能等兩年,自己真正坐上那個位置、手握大權後再推行?
    非要急吼吼地在當王儲時就向整個傳統體製開炮?
    結果呢?
    革來革去,把自己革流亡了,被迫溜去敘利亞建立什麽抵抗以色列的拒絕陣線。
    被人摘走了桃子。
    雖然後來被赦免回國,但所有實權職務盡數解除。
    此後餘生隻能在重要節日才能出現在公眾麵前,扮演一個有象征意義的吉祥物,直至2018年去世。
    圖爾基目光緊緊盯著瓦立德的反應,
    “結果你也看到了!2005年7月,你出了‘意外’,成了植物人!
    你爸痛失愛子,心灰意冷,從那時起就基本退出了權力核心,無心政治!
    塔拉勒係最有潛力、最可能被阿卜杜拉扶持起來製衡蘇德裏係的力量,就這麽廢了!”
    瓦立德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眼神變得冰寒刺骨。
    他盯著圖爾基:“所以,你知道是誰幹的?”
    圖爾基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雙手一攤,“我知道個屁!”
    他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每個人都有嫌疑!但可以肯定的是……”
    他收起了嬉笑,語氣篤定,“肯定不會是我爸和我艾哈邁德叔叔幹的!”
    瓦立德冷冷地看著他,“你說了一句無比正確的廢話。”
    2005年那個時間點,蘇德裏七傑的老二蘇爾坦(時任王儲兼國防大臣)、老三納伊夫(時任內政大臣)、老四拉坦(副國防大臣)、老五圖爾基(副內政大臣)都還在世。
    個個位高權重,勢力盤根錯節。
    相比之下,老六老薩勒曼(時任利雅得高官)和老七艾哈邁德(時任內政部副大臣),在當時蘇德裏係內部的權力序列裏,還真是兩個渣渣。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荒誕和無奈,不由得同時發出幾聲沒心沒肺的幹笑。
    這笑聲在空曠的沙漠裏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和悲涼。
    瓦立德收起笑容,沒好氣地白了圖爾基一眼:“所以,哥,這跟你結婚‘害人’、讓人‘守寡’,到底有個毛關係?!”
    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兩件事的邏輯鏈條。
    圖爾基緩緩搖頭,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不,你錯了,瓦立德。大錯特錯。”
    他身體微微前傾,眼神變得深邃而沉重,
    “你知不知道,從2003年開始,到2005年……
    也就是王儲之爭最白熱化的那三年,王室內部,一共死了多少位年齡在15歲到30歲之間的青年王子?”
    瓦立德愣住了。
    這個問題,問得太突兀,太具體,也太……
    陰森了。
    沙特王室成員上萬,一年死個幾十上百號人,是再正常不過的。
    在這個生活奢靡放縱的群體裏,就算是一年死兩三百號人,聽起來似乎也不算太稀奇。
    但是!
    圖爾基特意強調了“1530歲”、“青年王子”!
    這個年齡段,正是王室未來的希望,是各派係著力培養的下一代核心!
    這個限製條件本身就透著一股濃重的不祥氣息!
    圖爾基沒有等瓦立德回答,自顧自地用一種近乎冷酷的、報賬般的語氣說了下去,每一個數字都像一塊冰,砸在瓦立德心上:
    “拋開那些死於癌症晚期、吸毒過量的……嗯,大概9人吧,這些算是‘正常’死亡。”
    “有31人,死於各種離奇的‘空難’。私人飛機失事,直升機墜毀……”
    “有17人,死於突發性的‘心髒病’。平時生龍活虎,突然就倒下了。”
    “有5人,先後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滑雪場,死於滑雪‘事故’。摔死的,撞樹的,掉冰縫的……”
    “還有26人……”
    圖爾基的聲音頓住了,“死於各種各樣的‘車禍’。追尾、爆胎、對撞……五花八門。”
    他的目光在瓦立德臉上停留了幾秒,似笑非笑的“這個車禍死亡人數,本來應該是27人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瓦立德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頭頂!
    他苦笑了一聲,聲音幹澀,“所以……我是命大?”
    圖爾基點了點頭,“泥頭車、轎車全速對撞,你還能活下來,隻能說你命大。”
    瓦立德緩緩的搖頭,“還能說明沃爾沃的質量是真好!安全才是最大的豪華!”
    圖爾基被他這個冷幽默給弄笑了。
    瓦立德卻笑不出來了。
    圖爾基剛才報出的那一長串冰冷的數字,像毒蛇一樣纏繞在他心頭。
    31+17+5+26=79人!
    三年時間,79個正值青春年華、擁有無限可能的王室青年,死於非命!
    這絕不是巧合!
    圖爾基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中蘊含著巨大的悲痛和憤怒,
    “這裏麵……包含我的大哥法赫德·本·薩勒曼,還有我的二哥艾哈邁德·本·薩勒曼。”
    瓦立德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圖爾基有兩個英年早逝的哥哥,但從未深究過細節。
    圖爾基的眼中閃過一絲深刻的痛楚,
    “2001年7月,我大哥法赫德,一向身體極好,壯得像頭駱駝,連感冒都很少得的人,突然就‘心髒病發作’,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裏。
    事後屍檢……檢出了致死劑量的‘地高辛’!”
    (一種強心苷類藥物,過量可致死)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2002年7月,我二哥艾哈邁德,他開的私人小型飛機,意外墜毀。
    事後調查說……是飛機液壓係統管道破損,導致失控!”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壓下翻湧的情緒,聲音變得更加冰冷,
    “而很巧的是,那幾年死於‘心髒病’和‘空難’的其他王子們,事後追查,死因也高度‘一致’。
    要麽是檢出致死量的地高辛,要麽就是飛機關鍵的液壓係統管路破損!”
    瓦立德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特麽的也太粗暴了,連手段都懶得換!
    圖爾基聳了聳肩膀,臉上滿是看透世事的疲憊和蒼涼,
    “那幾年,正是圍繞王儲之位,各個派係內鬥最激烈、最無所不用其極的時刻。
    大家都在下黑手,目標……就是家族的未來!
    就是各個支脈裏最有潛力、最優秀的年輕一代!
    因為都知道‘兄終弟及’的傳統,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最後,拚的就是誰的優秀子弟多。
    所以,把他們提前扼殺!就能斷絕對方派係的根基!”
    他看向瓦立德,眼神複雜,“哦對了,你雖然小,但可能也知道。
    其實……你上麵也還有兩個親哥哥吧?”
    瓦立德的身體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
    那是他父母心中最深的傷疤。
    “他們……都沒活到成年。”
    圖爾基的聲音帶著一絲同情,但更多的是同病相憐的悲涼,
    “你很幸運,瓦立德,你活下來了。雖然代價是七年植物人,但至少……命還在。”
    瓦立德徹底沉默了。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卻帶不來絲毫暖意。
    他的大哥拉希德,不到3歲,在戒備森嚴的王府花園裏被一條劇毒的沙漠角蝰咬死……
    二哥穆塔拉,15歲,在參加完一個宗教活動後的宴會上,死於食物中毒……
    事後檢查是蓖麻毒素。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什葉派極端分子,對遜尼派親美世俗王子的定點清除。
    但現在,結合圖爾基揭露的黑暗,再聯想到自己穿越前那個時空裏,大和解時雙方對賬對到懷疑人生,最後發現全特麽的是CIA的手筆……
    瓦立德隻覺得一股寒意深入骨髓。
    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渾、更血腥!
    他現在完全理解了圖爾基的想法。
    不想結婚,不是因為性取向。
    也不是因為身體有病。
    而是因為圖爾基太清楚自己身處怎樣的漩渦!
    太清楚作為核心王子,在王權更迭的巨大風暴中,生命是多麽脆弱!
    今天還意氣風發,明天就可能死於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
    這種朝不保夕的恐懼,如影隨形。
    在這種巨大的不確定性麵前,圖爾基選擇了一種消極的“保護”。
    不結婚,就沒有妻子;
    沒有妻子,就不會有未亡人;
    沒有孩子,就不會有失去父親的孤兒。
    他不想連累無辜的人,不想讓另一個女人重複王室深宮裏那些寡婦的淒涼命運。
    相比起那些縱情享樂、醉生夢死、用及時行樂來麻痹自己的王子們,圖爾基這種近乎“清教徒”的選擇,反而是這個扭曲環境裏最大的異類。
    也是……一種沉重的擔當。
    瓦立德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有敬佩,有同情,更多的是對這個殘酷世界的冰冷認知。
    他默默地拿起酒瓶,和圖爾基手裏的酒瓶再次重重一碰。
    “當!”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沙漠中格外清晰。
    兩人無言,仰頭,將瓶中剩餘的無醇啤酒一飲而盡。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衝不散那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沉重感。
    圖爾基放下空酒瓶,重新望向天空那輪清冷的圓月,眼神變得有些空茫。
    半晌,他淡淡地說:“瓦立德,如果……我是說如果。”
    他頓了頓,“如果我父王能坐上那個位置,那麽,我不要王儲之位。
    王儲的位置,是我哥穆罕默德的。
    我隻要父王登基之前,屬於他自己的那些財富、產業和領地。
    那是我這個嫡幼子,按部落千年傳統,應得的守灶人份額。”
    他微微側過頭,目光重新聚焦在瓦立德臉上,
    “而如果……如果我父王沒坐上那個位置就……就蒙真主召喚了。”
    他艱難地說出那個字眼,“那麽,他的一切財富、頭銜、影響力……
    都該由我這個唯一的嫡幼子繼承。這是部落法則。你……”
    他的目光帶著一抹自己都沒察覺的緊張和期盼,牢牢鎖定在瓦立德臉上,似乎在尋求一個同盟,一個對這份古老法則的背書……
    或者是認同。
    “你……你沒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