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淚眼婆娑,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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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雪凝需要平複心情,冷靜分析。
    於是她將心思沉浸在古籍的修複中。
    這是她的業餘愛好,也是她平複心情的好方法。
    修複了兩個時辰之後,感覺腦子清靜了不少。
    紛亂的案情線索也在腦海中慢慢沉澱。
    她回憶起在同心柳下四名死者的身份:米鋪少東家、翰林院編修、行商、寒門書生。
    他們雖身份各異,但都曾在同心柳下立誓,後又背棄了他們的戀人。
    所以重點是他們背棄誓言,而非他們的財富。
    王銘曾說,京兆尹的當務之急不是尋找同心柳的真相,而是阻止下一個受害者。
    所以他們一直在排查其他符合此特征的人。
    這樣的人可不好找,絕大多數負心薄幸的男人都不會承認自己負心薄幸。
    他們身邊的家人也會為他們說好話。
    目前這四個受害者之中,貧寒書生陳文靖最為特殊。
    他既不富裕,又非簡單的薄情寡義,
    這背後必然隱藏著更深層的秘密。
    陳文靖雖然死了,但是他的未婚妻還活得好好的。
    於是她想去探望探望。
    次日清晨。
    宋雪凝與兄長宋正卿一同去拜訪陳文靖的未婚妻。
    京城有寸土寸金的銷金窟,也有饑寒交迫的陋巷。
    兄妹倆來到陋巷。
    之前宋雪凝看望林丹青時來過這裏。
    宋雪凝先去拜訪了林丹青,由他幫忙引路。
    林丹青指著一個半掩著柴扉的院落:“那便是陳文靖未婚妻的家。”
    這個可憐的女人叫林秀。
    院牆低矮,由黃泥混合碎石砌成,雖然粗糙,但是整齊簡潔。
    兄妹二人上前,叩響斑駁的木門。
    “咚、咚、咚。”
    門內靜了片刻,傳來一個蒼老而警惕的女聲:“誰啊?”
    這自然不是林秀的聲音,是她的老母親。
    宋正卿溫聲應道:“老人家您好,我們是忘憂齋的,聽聞府上遭逢變故,特來探望。”
    “不必了!我們家好得很,沒什麽變故!我根本不認識你們,不需要你們的探望!你們走吧,我們不見客!”
    “老人家,我們並無惡意……聽說您的乘龍快婿陳文靖死在同心柳之下,我們對同心柳害人的秘密有些研究,想弄清楚真相,所以前來拜訪。”
    “走!快走!再不走我便報官了!”門內的聲音愈發激動。
    在老婦人的斥罵聲中,宋雪凝聽到了一個年輕女子低低的抽泣聲。
    吃了個閉門羹,兄妹二人並未離去。
    既然他們不肯見客,那就試著通過鄰居打聽打聽。
    宋雪凝不經意間看到遠處有個熟人,張大娘。
    之前正是張大娘通知林丹青的事情,後來也是張大娘給林丹青喂水喂飯,可謂是熱心腸之人。
    宋雪凝走上前,寒暄幾句後道:“我們想找林秀姑娘問點事情,可她家不願見客。唉,真是愁死人了。”
    張大娘將兄妹二人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說:“你們是為陳家那小子的事來的吧?唉,別提了,林家這母女倆,他們恨死那個姓陳的了。”
    “陳書生為何要拋棄她們啊?”宋雪凝問道。
    “唉,誰說得清楚啊,反正陳文靖悔婚的時候,可是把我們秀兒姑娘的心傷透了。秀兒這孩子,多好啊,人勤快,手又巧,一手織布的絕活。當初跟陳文靖訂親,街坊們都說是天作之合。誰想那陳文靖中了秀才,就嫌我們秀兒出身低了。真不是東西。果然是升官發財換老婆,我呸!”
    “那林秀姑娘有沒有什麽反應呢?”
    “怎麽會沒有!秀兒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後來眼淚流幹了,不再哭了,就開始罵人。我老婆子親耳聽見,她站在門口,指著陳文靖家的大門罵:‘你這沒良心的負心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自有老天爺派厲鬼來索你的命!’那話,怨毒得很呐!”
    聽這話,林秀害死陳文靖的嫌疑有點大。
    宋雪凝問到林秀有沒有去過同心柳。
    “好像去過。我是聽李四兒說的,陳文靖出事那天晚上,就是月圓那天夜裏,隔壁的李四兒起夜,迷迷糊糊看到一個黑影,看身形就是林秀,鬼鬼祟祟地就往西城門那邊去了!說是往同心柳那邊去了。”
    人言可畏,好像不少人都覺得是林秀害死的陳文靖。
    陳文靖和林秀兒為什麽要分開呢?究竟有什麽難言之隱?
    為什麽林秀兒不肯見人?是不肯見自己這個陌生人,還是不肯見所有打聽陳文靖之死的人?
    宋雪凝想起了當初青鳥鏡中的麗娘。
    當時秦墨獻祭給了鏡子,沈千源派人盯梢麗娘。所以當宋雪凝去查案時,麗娘不敢見客。
    告別了張大娘,天色已近黃昏。宋雪凝對兄長道:“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再留一會兒。”
    宋正卿知她有自己的打算,叮囑幾句後便先行離去。
    夜幕降臨。
    這裏沒有什麽夜生活。
    窮人們睡得早。
    宋雪凝尋了個無人角落,施展化貓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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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後,一隻通體烏黑的靈巧小貓,無聲地躍上林家低矮的院牆。
    黑貓輕盈地跳上窗台,透過窗紙的縫隙向內望去。
    屋內的陳設簡陋至極,一桌一椅,一張舊床。
    林母已經睡下。
    而在桌邊,林秀正呆呆地坐著。
    昏黃的燭光映著她蒼白而憔悴的臉龐。
    她的臉上淚痕未幹。
    眼神空洞,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恐懼。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對不起你。沒有你,我以後的日子怎麽辦啊!”
    燭火搖曳,將她的影子投在牆上,拉得長長的,顯得無比孤寂。
    黑貓靜靜地觀察了許久,心想:難道不是陳文靖對不起林秀,而是林秀對不起陳文靖?於是陳文靖主動拋棄林秀,讓柳樹誤以為他負心薄幸、背信棄義,所以柳樹才對他施以懲罰?
    所以說,林秀說她害死了陳文靖。
    宋雪凝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她觀察了許久,沒有看到其他線索。
    隻好悄然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次日,宋雪凝托京兆尹王銘調查林秀的全部社會關係。
    幾天後,王銘派張千、李萬二人來匯報。
    張千說,林秀一個貧家女子,親友故交皆是左鄰右舍的尋常百姓,活動範圍從未超出過這幾條街巷。
    她一個窮姑娘,與那富甲一方的米鋪少東家、出身望族的翰林編修、走南闖北的行商,毫無關係。
    宋雪凝問他們林秀有沒有別的意中人,或者有沒有私下跟別的男人結交。
    張千李萬表示都沒有。
    宋雪凝有些頭疼。
    難道真的是陳文靖拋棄了林秀?
    難道真是柳樹成精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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