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南澤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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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師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與那句意味深長的指引,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蘇錦夏和蕭絕心中蕩開了久久不散的漣漪。翠微山非久留之地……雲夢大澤……尋根溯源……
    每一個詞都沉甸甸地壓在他們心頭。
    “他到底……是敵是友?”蘇錦夏望著國師儀仗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這位護國國師的行事風格太過莫測,看似超然物外,卻又在關鍵時刻屢屢現身,言語間似有幫助,卻又帶著難以捉摸的目的。
    蕭絕沉默片刻,緩緩搖頭:“國師之心,深不可測。但他既出言提醒,無論目的為何,翠微山確實不能再待了。”他目光掃過周圍茂密卻已不再安全的叢林,“朝廷的搜查,九幽的追殺,恐怕很快就會接踵而至。雲夢大澤……或許是眼下唯一的去處。”
    雲夢大澤,位於大周南境,是一片廣袤無垠、瘴癘橫行、充斥著無數未知與傳說的神秘之地。那裏蠻族部落林立,凶獸毒蟲遍布,更有許多上古遺留的禁地與秘境,即便是最經驗豐富的獵人和探險者,也不敢輕易深入核心區域。國師指引他們去那裏,所謂的“尋根溯源”,究竟指向什麽?是與母親林縈的過往有關?還是與“星隕石”、與那“鑰匙”的秘密相連?
    “王爺,王妃,此地不宜久留,需速做決斷。”蒼鷹上前,低聲催促。遠處已隱約傳來官道上車馬行人增多的聲音,白日的翠微山,並非絕對的隱秘之地。
    “轉移,目標……南下,雲夢大澤邊緣。”蕭絕當機立斷,沒有絲毫猶豫。既然前路已指明,無論吉凶,他們都必須去闖一闖。
    一行人不再耽擱,借著林地的掩護,迅速改變方向,向著南方潛行。他們不敢走官道,隻能穿梭於荒山野嶺之間,路途艱險,速度自然也慢了下來。
    途中,蘇錦夏抓緊一切時間熟悉和鞏固那新生的混沌星力。她發現,這種力量不僅對幽冥死氣有著極強的克製,似乎對天地間各種屬性的能量都有著一種奇特的包容與轉化能力。她嚐試引導一絲草木精氣或地脈之氣入體,那混沌星力便能將其緩緩同化吸收,雖然效率不高,卻意味著她恢複力量的方式不再局限於自身調息。這無疑是在危機四伏的逃亡路上一個巨大的優勢。
    蕭絕則一邊調養身體,一邊與駱駝陳、蒼鷹等人反複推演南下的路線與可能遇到的麻煩。雲夢大澤環境複雜,不僅需要應對自然界的危險,更要警惕盤踞在那裏的各方勢力——不服王化的蠻族、嘯聚山林的水匪、乃至一些隱居避世的詭異門派。
    “雲夢大澤邊緣,有幾個與我們搬山一脈有舊交的寨子,或許能提供一些落腳點和情報。”駱駝陳攤開一份簡陋的獸皮地圖,指著幾個標記點說道,“但大澤深處,尤其是被稱為‘葬神淵’和‘迷霧鬼沼’的區域,即便是我們的人也極少涉足,傳說那裏有上古遺陣,空間錯亂,進去的人九死一生。”
    “國師既然提及‘尋根溯源’,恐怕線索就在那些危險之地。”蕭絕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輪椅扶手,“我們需要更多關於雲夢大澤,尤其是關於……‘星軌’、‘上古遺陣’之類的信息。”
    “星軌?”蘇錦夏聞言,心中一動,想起了九幽聖主也曾提及這個詞。她看向駱駝陳,“陳先生,搬山一脈傳承久遠,可曾聽聞過‘星軌定位’之類的說法?”
    駱駝陳沉吟良久,才緩緩道:“古老的典籍中確有零星記載。傳說上古時期,有大能者可引動周天星辰之力,布下星軌大陣,用以定位、傳送,乃至……接引某些不可名狀的存在。但此法早已失傳,即便偶有遺跡殘留,也非人力所能啟動。除非……”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蘇錦夏身上,“除非擁有與之同源的力量作為‘引子’。”
    同源的力量……星隕石……混沌星力……
    蘇錦夏瞬間明悟!九幽聖主想要啟動所謂的“星軌定位”,目標恐怕就是她!而國師指引他們去雲夢大澤,是否也因為那裏存在著與“星軌”相關的上古遺跡?
    線索似乎越來越清晰,指向那片神秘而危險的南方沼澤。
    數日之後,他們終於抵達了雲夢大澤的北部邊緣。空氣中的濕氣驟然加重,帶著泥土的腥味和植物腐敗的獨特氣息。放眼望去,不再是連綿的山巒,而是一片無邊無際、被淡灰色霧氣籠罩的濕地。水窪星羅棋布,高大的、形態怪異的水生植物肆意生長,遠處傳來不知名野獸的低吼和蟲豸的嗡鳴,處處透露著原始與危險。
    按照駱駝陳的指引,他們找到了一處位於澤邊高地、與搬山一脈有舊的傣依族小寨。寨子不大,以竹木建造,居民們皮膚黝黑,身著色彩鮮豔的簡樸服飾,看向蘇錦夏這些外來者的眼神帶著好奇與警惕。
    好在駱駝陳似乎在此地頗有聲望,他用當地土語與寨子裏的長老交涉片刻後,眾人得以在寨子邊緣一處閑置的竹樓暫時安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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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樓簡陋,但總算有了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稍作休整的落腳點。瓔珞姑姑立刻帶著人打掃安置,青鸞和蒼鷹則開始利用這難得的喘息之機,嚐試重新與外界建立聯係,打探京城和九幽的最新動向。
    蘇錦夏站在竹樓的窗前,望著窗外那一片迷茫的沼澤霧氣,感受著空氣中那與中原截然不同的、混雜著勃勃生機與沉沉死寂的詭異氣息。她體內的混沌星力似乎對這裏的環境有所感應,流轉的速度比平時快了一絲。
    “這裏的氣息……很特別。”蕭絕操控著輪椅來到她身邊,他也感受到了不同,“生機與死氣交織,仿佛……一個巨大的循環。”
    就在這時,竹樓外傳來一陣喧嘩。是禿發烏孤和寨子裏的幾個年輕獵人起了衝突,似乎是因為打獵地盤的問題。禿發烏孤脾氣火爆,幾句不合就要動手,被聞訊趕來的蒼鷹死死拉住。
    蘇錦夏看著樓下那混亂的場麵,心中卻並無多少波瀾。這一路行來,內憂外患,禿發烏孤這個不確定因素,始終像一根刺。她目光微轉,落在一直沉默跟在駱駝陳身邊、幫忙安頓行李的阿依莎的身體)曾經佩戴過的一個不起眼的、用某種黑色獸骨雕刻的簡易項鏈上——那是駱駝陳在清理戰場時,從阿依莎遺落的物品中撿回來的。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那靜靜躺在角落的黑色獸骨項鏈,毫無征兆地,微微震動了一下,散發出極其微弱的、與這沼澤死寂之氣同源的波動!
    幾乎同時,蘇錦夏感到懷中有物發燙——是那塊從幽冥鬼騎身上得到的、刻著“九幽”二字的令牌!
    她猛地取出令牌,隻見那令牌之上的鬼首圖案,雙眼處正閃爍著幽幽的紅光,與那獸骨項鏈的波動隱隱呼應!而令牌背麵的“九幽”二字,也仿佛活了過來,扭曲著,指向沼澤深處的某個方向!
    不僅如此,蘇錦夏體內的混沌星力,也似乎被某種遙遠的存在所吸引,向著同一個方向,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悸動!
    仿佛在那裏,有什麽東西,正在呼喚著她!呼喚著她體內的力量!
    是“星軌”?還是……九幽聖主所謂的“門”?!
    蘇錦夏與蕭絕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與凜然。
    他們才剛剛抵達雲夢大澤邊緣,那潛藏在深處的秘密與危險,竟然就已經……主動找上門來了!
    “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蘇錦夏握緊手中發燙的令牌,目光銳利如刀,穿透竹窗,望向那霧氣彌漫的沼澤深處。
    那裏,似乎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早已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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