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星骸古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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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天而起、變幻不定的光柱,如同捅破了這片被詛咒沼澤的天穹,將彌漫的淡紫色霧氣都渲染得光怪陸離。那源自沼澤核心區域的嗡鳴與震動,仿佛大地的心髒在搏動,帶著一種古老而蠻荒的韻律,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蘇錦夏感到懷中的九幽令牌滾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體內原本如臂指使的混沌星力,此刻卻像是被投入滾油的冷水,劇烈地沸騰、衝撞,渴望脫離她的掌控,投向那光柱的源頭。她不得不分出大部分心神,強行壓製這股躁動,額間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就在前麵!”她的聲音因力量的激蕩而帶著一絲微啞,目光卻堅定地望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光怪陸離之處。
蕭絕擦去臉頰的血痕,輪椅在泥濘中紋絲不動,他環視周圍剛剛經曆苦戰、略顯狼狽的眾人,眼神銳利如即將撲擊的獵鷹:“沒有退路,唯有前進!蒼鷹,駝陳,交替警戒,注意腳下和四周,這裏的詭異遠超想象!”
隊伍再次行動起來,但速度明顯放緩。越靠近光柱,地麵的震動越發明顯,淤泥仿佛活了過來,帶著粘稠的吸力。四周那些扭曲的植物不再主動攻擊,卻像是在無聲地咆哮,枝葉無風自動,指向光柱的方向,仿佛在朝拜,又像是在恐懼。
空氣中的能量也變得極其混亂。混沌星力、幽冥死氣、沼澤中天然的腐殖之氣,還有那光柱中散發出的、蒼涼古老的星辰之力,彼此交織、碰撞,形成無形的亂流,讓所有人都感到氣血翻湧,呼吸不暢。
“王爺,王妃,看那裏!”駱駝陳突然指向左前方。
順著他的指引,眾人看到在幾株異常高大的、表皮如同黑鐵般的怪樹之間,散落著更多幽冥鬼騎的殘骸。與之前遇到的零星碎片不同,這裏的殘骸幾乎鋪滿了一小片區域,鎧甲破碎,武器折斷,那些漆黑的坐騎骨骼與人的骨骼混雜在一起,上麵布滿了深刻的爪痕與啃噬的印記,死狀極其慘烈。更重要的是,這些殘骸似乎被某種力量抽取過,隻剩下空殼,連原本縈繞不散的幽冥死氣都變得極其稀薄。
“像是……被什麽東西吃幹抹淨了。”蒼鷹蹲下檢查,麵色凝重,“而且時間不會太久。”
是什麽東西,能如此凶殘地消滅一整隊幽冥鬼騎?難道就是剛才襲擊他們的那些藤蔓?還是傣依族老人所說的“移動的樹林”和“吃人的影子”的本體?
不安的陰影在每個人心中擴散。他們仿佛闖入了一個巨獸的餐盤,而他們,很可能就是下一道食物。
強忍著不適與心悸,隊伍艱難前行。終於,他們穿過了最濃密的怪異林地,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也讓所有人瞬間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環形沼澤窪地。窪地的中心,並非預想中的泥潭,而是一片相對幹涸、布滿龜裂黑色岩石的區域。就在這片區域之上,矗立著無數根殘缺不全、高低不一的巨大石柱。這些石柱通體呈現暗沉的色澤,仿佛曆經了萬古風霜,表麵雕刻著密密麻麻、複雜到令人頭暈目眩的紋路——那正是蘇錦夏之前驚鴻一瞥看到的,如同星辰軌跡般的圖案!
而那道衝天的光柱,其源頭正是這片石柱林的中心。在那裏,無數星辰紋路匯聚,勾勒出一個直徑超過十丈的、龐大而複雜的圓形陣圖。陣圖的核心,並非實體,而是一個緩慢旋轉、不斷散發著混沌光芒的“漩渦”!蘇錦夏之前感應到的吞噬性與磅礴星辰之力,正是來源於此!
整個石柱林,以那核心陣圖為中心,構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上古星陣!
“星軌……這就是星軌遺跡!”駱駝陳聲音發顫,帶著難以言喻的震撼與敬畏,“搬山一脈古籍中記載的,‘引星之力,定寰宇之軌’……沒想到,傳說是真的!”
然而,這宏偉的上古遺跡,此刻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邪異。那些暗沉的石柱上,許多都纏繞著粗壯的、如同血管般搏動的黑色藤蔓,與之前襲擊他們的一般無二。藤蔓上浮現的痛苦人臉虛影,在這裏變得更加清晰,它們無聲地哀嚎著,將一股股精純的幽冥死氣,通過藤蔓,輸送到星陣的各個節點。
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在星陣的外圍區域,散落著數十具被黑色藤蔓緊緊纏繞、如同繭蛹般的軀體。從他們殘破的衣著可以看出,其中大部分是幽冥鬼騎,但也有幾個穿著傣依族或其他部落服飾的獵人!這些“人繭”早已失去了生命氣息,他們的血肉精華乃至靈魂,似乎正被藤蔓抽取,化為維持某種運轉的養料!
“以生靈為祭……滋養星陣……這是魔道行徑!”蒼鷹握緊了刀柄,眼中怒火燃燒。
蘇錦夏體內的混沌星力躁動得更厲害了,那核心的“漩渦”對她產生了強大的吸引力,仿佛失散多年的部分在呼喚回歸。但同時,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警惕也在瘋狂示警——那裏極度危險!
“看陣圖中心!”蕭絕突然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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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凝目望去,隻見那混沌光芒旋轉的“漩渦”之中,隱約可見一團更加凝實、不斷變幻形態的光核。光核內部,似乎封印著什麽東西!而無數道細密的、由幽冥死氣構成的黑色鎖鏈,正從四周的石柱上延伸而出,如同毒蛇般纏繞在那光核之上,試圖將其拉扯、束縛,甚至……汙染!
“那是什麽?難道就是九幽聖主想要的東西?”蘇錦夏疑惑。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與掌控一切的傲慢,突兀地在眾人身後響起:
“不,那並非本座所求之物。那是‘門’的守護者,或者說……是‘鑰匙’的一部分。”
所有人駭然回頭!
隻見不知何時,一個身披黑色鬥篷、臉上覆蓋著猙獰鬼麵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們剛剛穿過的林地邊緣。他身後,跟著數十名沉默如雕塑的幽冥鬼騎,眼中幽綠的鬼火跳躍,鎖死了他們的退路。
正是之前通過死氣羅盤窺伺的鬼麵人!
“九幽聖主?!”蘇錦夏和蕭絕心中同時一沉。雖然麵容被遮,但那磅礴如淵的幽冥死氣,以及那種睥睨眾生的姿態,與之前在翠微山感受過的如出一轍!
“嗬嗬,本座不過是一具投影分身罷了。”鬼麵人似乎看穿了他們的想法,輕笑著,緩步向前,“但收拾你們,奪取‘鑰匙’,也綽綽有餘了。”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貪婪地投向星陣核心那被黑色鎖鏈纏繞的光核,以及……蘇錦夏!
“這片‘星骸古陣’,乃是上古‘守門人’一族所建,用以接引星辰之力,穩固‘門’戶。而這陣眼核心封印的,正是守門人一族最後的‘星靈’!它,才是啟動‘星軌’,定位並打開那扇‘門’的真正關鍵!”
鬼麵人,或者說九幽聖主的投影,語氣帶著一種狂熱的興奮:“可惜,歲月流逝,星靈沉睡,古陣殘缺。需要同源的力量才能將其喚醒,並以足夠的能量,逆轉星軌,強行打開‘門’戶!”
他猛地指向蘇錦夏:“你,身負混沌星力,與這星靈同源,是最好的‘喚醒者’!而你體內那塊‘鑰匙’碎片,以及你本身的力量,則是逆轉星軌、推動‘門’戶的最佳祭品!”
“至於這些藤蔓,‘蝕魂魔芋’,它們本是星陣的防禦機製,吞噬一切闖入者。但本座以幽冥死氣將其汙染、操控,反而成了抽取生靈之力,滋養星靈,加速其蘇醒,並削弱其抵抗的絕佳工具!”
原來如此!
一切的謎底在此刻揭開!
國師指引他們來此“尋根溯源”,尋的是蘇錦夏力量與本源的根,溯的是星軌與“門”的源!而九幽聖主,則想利用她和這古陣,強行打開那扇未知的“門”!
“你休想!”蕭絕冷喝一聲,輪椅瞬間爆發出數道淩厲的機括暗器,直取鬼麵人!同時,蒼鷹、駱駝陳與剩餘護衛也同時暴起,向幽冥鬼騎發起了進攻!
必須阻止他!否則不僅蘇錦夏危矣,可能還會引發不可預料的災難!
“螳臂當車!”鬼麵人嗤笑,袖袍一揮,磅礴的死氣化為一道牆壁,輕易擋住了暗器。他並未親自參與戰鬥,隻是指揮著幽冥鬼騎纏住蒼鷹等人,自己則好整以暇地,一步步向著星陣核心,向著蘇錦夏逼近。
“乖乖成為祭品,助本座打開通天之門吧!這是你的榮耀!”
強大的威壓如同山嶽般向蘇錦夏壓來,讓她幾乎喘不過氣。體內的混沌星力在外部吸引和內部壓迫下,幾乎要失控!
“錦夏!”蕭絕見狀,目眥欲裂,想要衝過來,卻被兩名幽冥鬼騎死死纏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星陣核心,那被黑色鎖鏈纏繞的光核,似乎感應到了蘇錦夏體內同源力量的瀕臨以及她所處的危機,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一道純淨、古老、充滿不屈意誌的星辰波動,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
哢嚓!哢嚓!
纏繞在光核上的部分幽冥死氣鎖鏈,竟在這股衝擊下寸寸斷裂!
“吼——!”
與此同時,整個星骸古陣劇烈震動起來!那些被汙染的“蝕魂魔芋”藤蔓,仿佛受到了刺激,開始無差別地瘋狂攻擊陣內所有的活物——無論是蘇錦夏他們,還是幽冥鬼騎!
尤其是那些試圖靠近核心的幽冥鬼騎,瞬間被無數藤蔓淹沒、撕碎!
場麵徹底失控!
“孽畜!”鬼麵人又驚又怒,他沒想到沉睡的星靈竟會在此刻爆發出如此力量,幹擾了他的計劃。他不得不分心,調動更多死氣去壓製躁動的藤蔓和試圖掙脫的星靈。
施加在蘇錦夏身上的威壓頓時一輕。
機會!
蘇錦夏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強行對抗九幽聖主分身,勝算渺茫。逃離?且不說退路被阻,這星靈與她同源,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它被九幽利用或毀滅?國師的指引,難道隻是讓她來送死?
不!一定有其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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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頭,望向那在鎖鏈中掙紮、光芒明滅不定的星靈光核,一個大膽到極點的念頭湧上心頭——
與其被當做祭品,不如……主動溝通這星靈!借助它的力量,反過來掌控這星骸古陣!
這個念頭一出,她體內的混沌星力仿佛找到了方向,躁動中帶上了一絲奇異的共鳴。
她不再猶豫,無視了逼近的鬼麵人和混亂的戰局,將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意誌,連同那沸騰的混沌星力,化作一道無形的橋梁,決絕地投向星陣核心那團掙紮的星靈光核!
“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她的意念,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然。
瞬間,一股龐大、混亂、夾雜著古老記憶碎片和強烈情緒的洪流,順著那意念的橋梁,猛地衝入了蘇錦夏的識海!
一幅幅破碎的畫麵閃過:
浩瀚的星空……巨大的、橫亙於虛無中的“門”……慘烈的大戰……守護者的隕落……星陣的封閉與沉眠……以及,無盡的黑暗與等待……
緊接著,一個微弱卻帶著急切與期盼的意念,在她心底響起:
“……同源者……摧毀……死氣核心……釋放……我……”
與此同時,蘇錦夏“看”到,在星陣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一根格外粗壯、通體漆黑、表麵流淌著粘稠死氣的石柱,正如同心髒般搏動,源源不斷地為所有纏繞星靈的鎖鏈提供著能量!
那就是關鍵!
然而,就在蘇錦夏接收到星靈信息,即將行動的刹那——
“竟敢溝通星靈?!找死!”鬼麵人已然察覺到了她的意圖和星靈的異動,驚怒交加!他再也顧不得保留,分身投影爆發出全部力量,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死氣長矛,撕裂空氣,帶著毀滅的氣息,直刺蘇錦夏後心!
這一擊,快!狠!準!蘊含的力量遠超之前!
“錦夏——!”蕭絕的嘶吼聲被淹沒在爆炸與藤蔓的呼嘯中。
蘇錦夏前有星靈溝通未完,後有致命攻擊將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境!
是放棄溝通,全力防禦?還是相信星靈,孤注一擲?
電光火石之間,她的選擇,將決定所有人的命運!而那星陣核心的“門”後,等待的又究竟是什麽?
懸念,在死氣長矛的尖嘯聲中,驟然繃緊至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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