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暗夜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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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骸古陣恢複了亙古的寧靜,純淨的星輝如同輕紗般流淌在殘破的石柱與幹枯的藤蔓之間,仿佛之前那場驚心動魄的爭奪與蛻變隻是一場幻夢。唯有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死氣,以及眾人身上的傷痕與疲憊,昭示著剛剛發生的真實。
    鬼麵人分身消散前那充滿惡意的狂言——“印記已成……坐標已定……本座在門後等著你們”——如同冰冷的毒刺,深深紮在每個人的心頭,驅散了短暫勝利帶來的鬆懈。
    蘇錦夏眉心的守門人印記微微發熱,散發著清涼而威嚴的波動。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與這片古陣之間建立了一種奇妙的聯係,仿佛成為了它新的心髒與樞紐。體內奔騰的力量浩瀚如海,遠超從前,那是融合了古老星靈本源後的混沌星力,質與量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然而,這份力量並非全然受控。星辰本源過於龐大古老,如同未經馴服的野馬,在她經脈中奔騰時,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脹痛。更讓她心神不寧的是,那印記仿佛一個活物,不僅在緩慢吸收著她的精神力維持自身,更隱隱與遙遠星空中某個不可知的存在維係著一絲極淡卻無法斬斷的聯係。那是“門”的方向,帶著一種沉甸甸的牽引感,仿佛命運的絲線已經係緊。
    “感覺如何?”蕭絕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擔憂,他操控輪椅靠近,目光落在她眉心那枚玄奧的銀色印記上。那印記讓蘇錦夏平添了幾分神秘與高貴,卻也讓他感到一絲陌生與不安。
    蘇錦夏緩緩吐出一口帶著星輝的氣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力量提升了很多,但……需要時間消化。而且,這印記……”她指尖輕觸眉心,感受著那微熱的紋路,“它似乎不僅僅是一個標誌,更像是一個……坐標,一個責任。”
    她將星靈記憶中關於“守門人”的職責、關於那扇被封印的“門”以及九幽聖主真正目標的信息,簡要地告知了蕭絕和圍攏過來的蒼鷹、駱駝陳等人。
    眾人聽罷,皆盡默然。心情比之前更加沉重。他們麵對的,不再僅僅是一個企圖顛覆王朝的江湖邪教組織,而是一個涉及上古秘辛、星空坐標、可能引發未知災難的龐大陰謀。
    “也就是說,九幽聖主並未放棄,他隻是在另一個層麵,以另一種方式,鎖定了王妃您?”蒼鷹臉色鐵青,手緊緊握著刀柄。
    “可以這麽理解。”蘇錦夏麵色凝重,“他想要打開那扇‘門’,而我繼承了守門人的印記和力量,既是阻礙,也可能……是他計劃中新的關鍵。他最後的話,絕非虛言恫嚇。”
    駱駝陳捋著胡須,眉頭緊鎖:“當務之急,是王妃需盡快掌控新增的力量,熟悉這守門人印記的奧秘。同時,我們必須弄清楚,那‘門’後究竟有什麽,以及九幽聖主本尊,如今身在何處?”
    “還有那道潛入地底的黑色流螢,”蕭絕補充道,眼神銳利,“那絕非尋常,需警惕九幽的後手。”
    簡單的商議後,他們決定暫時離開這核心區域。星陣雖然暫時平靜,但此地能量層級過高,久留對蘇錦夏穩定境界並無益處,且目標過於明顯。他們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進行休整和謀劃。
    在蘇錦夏的意念引導下,星陣外圍的阻礙似乎減弱了許多,一行人沿著來路退出,比進來時順利了數倍。那些枯萎的蝕魂魔芋不再構成威脅,沼澤中的毒蟲瘴氣似乎也本能地畏懼蘇錦夏身上散發出的純淨星輝,紛紛退避。
    回到傣依族寨子時,已是次日午後。寨民們看到他們安然返回,且蘇錦夏氣質大變,眉心多了一道神秘印記,皆露出敬畏交加的神色,議論紛紛。駱駝陳出麵與長老交涉,隻簡略提及已解決沼澤中的“邪祟”,並未透露星骸古陣的具體秘密。
    暫時安頓下來後,蘇錦夏立刻開始了閉關。竹樓周圍由蒼鷹親自帶人守衛,蕭絕則在一旁護法。
    閉關的過程遠比想象中艱難。星辰本源的力量磅礴無比,卻又帶著古老的惰性,仿佛沉睡萬古的巨獸,想要將其徹底馴服、如臂指使,需要水磨的功夫和精神力的極致凝聚。而那守門人印記,更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不僅持續吸收著她的精神力量,其中蘊含的龐大信息流——關於星軌的運轉、古陣的操控、乃至對那扇“門”的模糊感知——也不時衝擊著她的識海,讓她頭痛欲裂。
    好幾次,她險些被那浩瀚的星靈記憶碎片淹沒,迷失自我。全靠著一股堅韌的意誌和對蕭絕、對身邊之人的牽掛,才強行穩住心神,一點點梳理、吸收、掌控。
    蕭絕寸步不離地守在外麵,聽著竹樓內偶爾傳出的能量嗡鳴和蘇錦夏壓抑的悶哼聲,心如刀絞,卻又無能為力。他隻能盡可能地處理好外界事務,與駱駝陳、蒼鷹分析形勢,規劃下一步行動,同時嚴密監控寨子內外的動靜,提防九幽可能的反撲。
    數日時間,在緊張與等待中悄然流逝。
    期間,青鸞設法與外界取得了零星的聯係。傳來的消息好壞參半。好消息是,京城方麵,由於國師的坐鎮和蕭絕事先的安排,朝局雖然暗流湧動,但表麵還算平穩,皇帝陛下的病情似乎沒有進一步惡化。壞消息是,九幽的活動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更加隱秘和猖獗,似乎在多個州郡都有不同尋常的調動,像是在醞釀著什麽更大的動作。而關於雲夢大澤的詭異天象指那日的衝天光柱),也已開始在一些江湖渠道中流傳,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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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欲靜而風不止。”蕭絕聽完匯報,麵色沉靜。他們躲在這澤邊小寨,但外界的風暴從未停歇。
    第五日,蘇錦夏終於走出了竹樓。
    她的氣息內斂了許多,眉心的印記光芒也變得柔和,不再像最初那般刺眼。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眼神卻更加深邃明亮,仿佛蘊藏著整片星空。她成功初步穩定了境界,雖然離完全掌控那股力量還有距離,但至少不會再被其反噬,也能初步運用一些守門人印記的權限,比如更清晰地感知古陣的狀態,以及……模糊地感應到極遠方,那屬於九幽聖主的、如同黑暗燈塔般的惡意注視。
    “我們必須離開這裏了。”蘇錦夏對蕭絕說道,“我能感覺到,停留越久,這印記散發出的‘坐標’波動就越清晰,就像黑夜裏的篝火。九幽的人,或者其他被這力量吸引的存在,遲早會找上門來。我們不能連累傣依族。”
    蕭絕頷首,他早已料到這一點。“路線已經規劃好,我們可以借助雲夢大澤複雜的水係和駱駝陳提供的一些隱秘路徑,向東南方向轉移,那裏有一處搬山一脈早年設立的秘密據點,相對安全。”
    就在他們準備召集人手,宣布轉移決定時,異變,在一個看似平靜的夜晚,猝不及防地發生了。
    是夜,月黑風高,沼澤的霧氣格外濃重,伸手不見五指。
    寨子裏的巡夜人依靠著對地形的熟悉和火把,在固定的路線上巡視。一切都顯得那麽正常。
    然而,子時剛過,寨子邊緣靠近沼澤方向的幾個警戒哨,幾乎在同一時間,悄無聲息地失去了聯係。
    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是蒼鷹。他負責夜間的整體防衛,對氣息的變化極為敏感。他感到一股極其隱蔽、卻帶著濃鬱死寂意味的陰冷氣息,如同潮水般,正從沼澤方向緩緩漫入寨子!
    “敵襲!警戒!”蒼鷹的厲嘯聲劃破了夜的寧靜!
    瞬間,整個寨子被驚醒!訓練有素的暗衛和護衛們迅速集結,占據有利位置。駱駝陳、青鸞等人也各持兵刃,護在蘇錦夏和蕭絕所在的竹樓周圍。
    蘇錦夏猛地睜開雙眼,眉心印記微亮。她清晰地“看”到,在濃霧的掩護下,數十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正以一種非人的、扭曲的姿態,悄無聲息地越過寨牆,向著他們所在的核心區域撲來!這些身影身上散發出的,是精純而冰冷的幽冥死氣,與之前的幽冥鬼騎同源,但更加凝練、更加……沒有生氣!
    “不是普通的九幽教徒!”蘇錦夏沉聲道,“是‘幽冥影殺’!九幽聖主麾下最擅長暗殺的精銳!”
    她話音未落,那些黑色的身影已經如同融入夜色的毒蛇,發起了攻擊!他們的速度快得驚人,動作詭譎莫測,手中的短刃閃爍著淬毒的幽光,專攻要害!
    暗衛們立刻迎了上去,刀劍碰撞聲、悶哼聲、利刃入肉聲瞬間響成一片!這些幽冥影殺的實力極強,個體戰力遠超普通暗衛,而且配合默契,悍不畏死,一時間竟壓製住了防禦圈!
    更可怕的是,他們的目標極其明確——蘇錦夏!
    三四名影殺者避開蒼鷹和駱駝陳的攔截,如同鬼影般憑空出現在竹樓之下,手中淬毒的吹箭無聲無息地射向窗口後的蘇錦夏和蕭絕!
    “小心!”蕭絕輪椅機關啟動,數枚鐵蒺藜激射而出,精準地擊落了大部分吹箭。蘇錦夏則並指如劍,一道凝練的星輝掃過,將剩餘毒箭以及試圖攀爬上來的影殺者逼退。
    但攻擊源源不斷!更多的影殺者從陰影中冒出,他們似乎完全不受黑暗和霧氣的影響,如魚得水。
    “他們是怎麽找到這裏,又是怎麽突破外圍警戒的?”駱駝陳揮舞著藥鋤,擊退一名影殺者,氣喘籲籲地喊道。寨子的防禦雖然不算銅牆鐵壁,但也絕不該如此輕易被滲透!
    蘇錦夏一邊運用星輝防禦、反擊,一邊全力催動守門人印記感知。突然,她臉色一變,目光猛地投向寨子中心,那燃著篝火、供奉著傣依族圖騰的方向!
    在那裏,她感應到了一股微弱卻與這些影殺者同源的死氣波動!仿佛一個……定位的信標!
    “寨子裏有內應!在祭壇方向!”蘇錦夏疾呼。
    蒼鷹聞言,立刻分出一隊人手,衝向祭壇。
    然而,就在注意力被影殺者和內應吸引的刹那,一股極其隱晦、卻讓蘇錦夏眉心印記驟然灼痛的危機感,自她身後襲來!
    那不是物理攻擊,而是一道無形無質、直接針對靈魂本源的詛咒之力!陰冷、歹毒,帶著侵蝕一切的怨念,仿佛來自九幽最深處!
    施展者,並非眼前的影殺者,而是隱藏在更遠處濃霧中的……另一個存在!
    這一擊,時機刁鑽,角度詭異,避開了所有明麵上的防禦,直指蘇錦夏因為繼承印記而尚未完全穩固的靈魂!
    蘇錦夏霍然轉身,眼中星芒爆射,混沌星力本能地在身前布下層層防禦。但那詛咒之力極其特殊,竟仿佛能穿透星力的阻隔,如同附骨之疽,直鑽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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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鈞一發之際,她眉心的守門人印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純淨的星輝屏障自主浮現,擋在了她的靈魂之前!
    嗤——!
    無形的碰撞在靈魂層麵炸響!蘇錦夏悶哼一聲,感覺識海如同被重錘擊中,一陣劇痛傳來,眼前的景象都出現了瞬間的模糊。那詛咒之力雖然被印記擋下了大半,但殘餘的陰冷氣息依舊滲入,讓她氣血翻騰,剛剛穩固的境界竟然出現了絲絲漣漪!
    “錦夏!”蕭絕看到她的異狀,心急如焚,卻因距離和那無形無質的攻擊而無法直接援手。
    與此同時,祭壇方向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隨即是蒼鷹憤怒的吼聲:“是那個負責看守火塘的啞巴巫師!他自盡了!”
    內應清除,但隱藏的施咒者依舊在暗處。
    蘇錦夏強忍著靈魂層麵的不適,目光冰冷地掃向詛咒襲來的方向,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霧氣深處。她能感覺到,那裏有一雙陰鷙的眼睛,正充滿惡意地注視著她,如同潛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準備發出第二擊。
    幽冥影殺的強攻是佯動,內應是定位,這隱藏在暗處的詛咒殺手,才是真正的殺招!
    九幽為了除掉她這個新生的守門人,竟布下了如此環環相扣的殺局!
    寨子裏的戰鬥還在繼續,暗衛與影殺者纏鬥不休。而蘇錦夏與那隱藏施咒者的對峙,才剛剛開始。她的靈魂受創,力量出現波動,而敵人,依舊隱藏在迷霧之後。
    今夜,注定是一個血腥的不眠之夜。而那施咒者的下一次攻擊,又會何時到來?形式,瞬間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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