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地宮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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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雲夢大澤,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吞吐著濃稠的濕氣與迷霧。蘇錦夏四人如同鬼魅,在泥濘與怪異的植物間穿行,速度快得驚人。得益於蘇錦夏眉心的守門人印記,她對這片區域的能量流動有著模糊的感知,能提前避開一些隱晦的沼澤陷阱和散發危險氣息的區域。
而那縷打入施咒者體內的星輝標記,則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清晰地指引著方向。令他們稍感安心的是,標記移動的軌跡確實指向星骸古陣所在的大致方位,並未偏離,也沒有停留的跡象。
“對方速度極快,而且……他似乎對這片沼澤極其熟悉,走的幾乎是最優路徑。”蘇錦夏一邊感應,一邊低聲對身旁的蕭絕說道。蕭絕的輪椅在蒼鷹和駱駝陳的輔助下,展現出驚人的越野能力,特殊的結構使其能在泥濘和崎嶇之地保持穩定前行。
“九幽在此地盤踞謀劃絕非一日,必然留有後手和密道。”蕭絕眼神沉靜,“他急於返回古陣,定有不得不為的理由。我們需更快一些,不能讓他搶先完成圖謀。”
眾人心中凜然,再次提速。
越靠近古陣區域,空氣中殘留的星辰之力與幽冥死氣交織的混亂感便越發明顯。雖然核心死氣源已被摧毀,但經年累月的侵蝕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徹底淨化。那些枯萎的蝕魂魔芋藤蔓如同怪物的屍骸,匍匐在地,在星輝與夜色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猙獰。
終於,星骸古陣那環形窪地的輪廓再次出現在視野盡頭。衝天的光柱已然消失,但整片石柱林依舊散發著柔和的、穩定的星輝,在夜幕下如同一片墜落的星河,靜謐而神聖。
然而,蘇錦夏眉心的標記顯示,那個施咒者並未進入古陣核心區域,而是沿著窪地的邊緣,繞向了古陣的……後方!
“他要去哪裏?”駱駝陳疑惑道,“古陣後方是絕壁和更深的沼澤,據傣依族傳說,那裏是連孤魂野鬼都不願靠近的‘無聲深淵’。”
“跟上去!”蘇錦夏毫不猶豫。標記的感應越來越清晰,對方似乎停下了。
四人小心翼翼地沿著窪地邊緣潛行,避開了幾處依舊殘留著微弱死氣波動的區域。繞到古陣後方,眼前的景象果然如駱駝陳所說,是一片更加深邃、黑暗的沼澤,霧氣濃得化不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連蟲鳴獸吼都徹底消失,故名“無聲”。
而就在這片死寂沼澤的邊緣,緊靠著古陣環形山壁的下方,有一個被無數枯萎藤蔓和亂石半遮掩的、黑黢黢的洞口!洞口約一人高,裏麵深邃無比,散發出陰冷潮濕的氣息,以及……一絲極其微弱的、與那施咒者同源的死氣波動!
“標記就在這裏麵!”蘇錦夏指向洞口,壓低聲音道,“他進去了。”
眾人麵麵相覷,沒想到在這古陣之下,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一個秘密入口。
“是九幽經營的密道?還是……這古陣本身的一部分?”蕭絕打量著洞口周圍那些看似自然、細看卻隱約有斧鑿痕跡的岩石,沉吟道。
“進去一看便知。”蒼鷹眼神銳利,“王爺,王妃,屬下先行探路。”
“一起進去,彼此有個照應。”蘇錦夏否決了這個提議。裏麵情況不明,分開行動風險太大。她深吸一口氣,指尖凝聚起一團柔和卻堅定的星輝,充當照明,率先向洞口走去。“我有印記護體,對死氣感應敏銳,走在前麵。”
蕭絕緊隨其後,蒼鷹和駱駝陳一左一右護在兩側,警惕地踏入洞中。
洞口初入狹窄潮濕,腳下是滑膩的岩石。但前行不過十餘丈,通道便豁然開朗,呈現出一個向下傾斜的、寬闊得多的天然溶洞。溶洞兩側的岩壁上,竟然鑲嵌著一些散發著幽綠色磷光的石頭,提供著微弱的光亮,映照出洞頂垂下的巨大鍾乳石和地上聳立的石筍。
更令人驚訝的是,一條地下暗河沿著溶洞一側無聲地流淌,河水漆黑如墨,散發著刺骨的寒意。
“這磷光石……是人為布置的。”駱駝陳摸了摸岩壁上冰冷的發光石頭,低聲道,“看這手法,有些年頭了,但絕非傣依族或其他南疆部落的風格。”
蘇錦夏感應著標記的位置,指向暗河下遊的方向:“他在下麵,還在移動。”
四人沿著暗河邊緣,繼續向下深入。地勢越來越低,空氣也越發陰冷,那股若有若無的死氣也變得更加清晰。溶洞的規模遠超想象,四通八達,如同一個巨大的地下迷宮。若非有星輝標記指引,他們極易迷失其中。
沿途,他們看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痕跡:散落在角落的、早已風化的人類骸骨;岩壁上某些區域刻畫的、扭曲怪異的符號,充滿了不祥的意味;甚至在某處岔路口,發現了一具剛剛死去的、穿著九幽服飾的屍體,屍體幹癟,仿佛被抽幹了全身精血。
“看來這裏也並非絕對安全,九幽內部似乎也發生了爭鬥?”蒼鷹檢查著那具屍體,眉頭緊鎖。
蘇錦夏蹲下身,指尖星輝掃過屍體,感應了片刻,臉色微變:“他……是被那種詛咒之力吸幹的。是那個施咒者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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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心中一震。那施咒者竟然連自己人都殺?是為了滅口,還是……為了獲取某種能量?
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繼續前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的通道再次變得狹窄,但隱隱有暗紅色的光芒和嘈雜的人聲傳來!
四人立刻屏住呼吸,收斂氣息,借助岩壁的陰影緩緩靠近。
通道盡頭,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空間!空間中央,是一個仿佛被人工開鑿出的圓形祭壇!祭壇由某種漆黑的巨石壘成,表麵刻滿了與古陣石柱上類似的星辰紋路,但這些紋路此刻卻被一種暗紅色的、如同血液般的液體填充、點亮,散發出邪異的光芒!
祭壇的四周,矗立著九根粗大的石柱,每根石柱頂端,都捆綁著一個活人!從衣著看,有幽冥鬼騎,有普通九幽教徒,甚至還有幾個穿著傣依族服飾的寨民!他們似乎被某種力量禁錮,無法動彈,眼神驚恐絕望,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嘶啞聲。
而祭壇的正中央,站著那個他們追蹤而來的瘦削黑影——施咒者!他依舊籠罩在黑袍中,但此刻能看清他幹枯如雞爪的雙手正結著一個複雜詭異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詞,周身死氣洶湧,與祭壇上那暗紅色的光芒交相呼應。
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祭壇的上方,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不斷搏動著的暗紅色肉瘤!肉瘤表麵血管密布,散發出濃鬱到極致的血腥氣和幽冥死氣!之前他們感應到的那絲特殊死氣波動,正是來源於此!
“他在進行某種血祭儀式!”駱駝陳失聲低呼,眼中充滿了駭然,“以生靈精血與靈魂為引,滋養那邪物!”
蘇錦夏瞳孔驟縮,她感受到那暗紅色肉瘤散發出的氣息,與之前侵蝕星靈的幽冥死氣同源,但卻更加精純、更加邪惡,仿佛是所有死氣的聚合體!而且,這肉瘤似乎……與上方星骸古陣的某個節點,隱隱有著能量上的聯係!
“他想要幹什麽?強行汙染古陣嗎?”蒼鷹握緊了拳頭。
就在這時,那施咒者似乎完成了最後的準備,他猛地抬起頭,幽綠的目光穿透黑暗,竟然精準地落在了蘇錦夏四人藏身的方向!他幹癟的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空間回蕩:
“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守門人……正好用你的星辰之血,作為儀式的最後祭品,助‘冥血核’徹底連通‘星陣之眼’,打開通往‘門’之夾縫的通道!”
他竟然早就發現了他們的追蹤!之前的一切,或許根本就是一個引誘他們前來,一網打盡的陷阱!
話音未落,施咒者手印一變!
轟!
祭壇上暗紅光芒大盛!那九根石柱上被捆綁的人,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他們的精血與靈魂化作九道血色的洪流,慘叫著被吸入中央那顆搏動的“冥血核”之中!
冥血核劇烈搏動,體積膨脹,散發出的死氣威壓瞬間暴漲!一道暗紅色的、凝練到極致的死光,如同怒龍般衝天而起,狠狠撞向上方溶洞的穹頂!
穹頂的岩石在死光衝擊下,竟然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顯露出後方……一片混沌扭曲、星光與死氣交織的詭異景象!那裏,似乎就是星骸古陣的某個能量節點,也就是施咒者口中的“星陣之眼”!
他竟是想用這血祭產生的極致死氣,強行在古陣的防禦上,撕開一道通往“門”之夾縫的臨時通道!
“阻止他!”蘇錦夏厲喝一聲,再也顧不得隱藏,身形如電射出,指尖星輝凝聚成劍,直刺祭壇中央的施咒者!絕不能讓他打開通道,天知道那“夾縫”裏會出來什麽東西!
蕭絕、蒼鷹、駱駝陳也同時暴起,攻向祭壇!
“晚了!”施咒者狂笑,不閃不避,隻是全力維持著死光輸出。
就在蘇錦夏的星辰之劍即將刺中他的刹那——
嗡!
那冥血核猛地一震,一道凝練的血色屏障瞬間展開,將整個祭壇籠罩!
蘇錦夏的星辰之劍刺在屏障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星輝與血光激烈碰撞、湮滅,竟無法寸進!
這冥血核匯聚了眾多生靈精血靈魂,其力量短時間內達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程度!
而上方,那被死光衝擊的“星陣之眼”,混沌的景象越來越清晰,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不穩定的小型漩渦通道,正在緩緩形成!通道的另一頭,是無盡的黑暗與混亂,隱約傳來令人心悸的嘶吼與鎖鏈拖曳之聲!
通道,即將打開!
施咒者眼中的狂熱幾乎要溢出來,他死死盯著那緩緩成型的通道,仿佛在迎接神明的降臨。
蘇錦夏心中大急,瘋狂催動體內星力與眉心印記,試圖打破那血色屏障。蕭絕的暗器、蒼鷹的拳勁、駱駝陳的藥鋤,也雨點般落在屏障上,卻隻能激起一圈圈漣漪,無法撼動其根本!
難道隻能眼睜睜看著通道打開?
就在這絕望之際,蘇錦夏猛地感覺到,懷中那枚一直沉寂的、得自國師的古樸玉佩,忽然傳來一陣溫熱!同時,她眉心的守門人印記,也與那“星陣之眼”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一個大膽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
既然他可以利用古陣節點強行開門,那我……是否可以利用守門人權限,借助這冥血核衝擊的能量,反過來……加固封印,甚至……關閉這個臨時通道?!
這個念頭極其冒險,一旦失敗,可能遭到能量反噬,魂飛魄散!
但,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蘇錦夏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不再攻擊血色屏障,而是猛地後退一步,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玄奧的手印,將全部的心神、意誌,以及眉心的守門人印記之力,與懷中溫熱的玉佩相連,然後……悍然引動了上方“星陣之眼”的星辰之力!
“以吾之名,守門之人!星軌……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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