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湖底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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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湖水瞬間包裹全身,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凍結靈魂。尋常人落入這幽深的落星湖,隻怕頃刻間便會失去知覺,沉入黑暗的湖底。然而,蘇錦夏與蕭絕周身卻各自縈繞著一層微弱的光芒。
蘇錦夏是眉心的守門人印記自然散發的星輝,如同一個無形的氣罩,將湖水排開尺許,並提供著清新的空氣。那星輝與湖底深處祭壇的呼喚相互應和,指引著方向。蕭絕則是依靠精純深厚的內力閉氣,同時輪椅在入水前已自行調整結構,雖不及在陸上靈活,卻也能在蘇錦夏的牽引下,穩定地下潛。
湖水之上,敵人的咆哮與攻擊的轟鳴變得模糊而遙遠,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水下,是令人窒息的寧靜與幽深。星殞之瞳在此刻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失去了肉眼視覺的幹擾,蘇錦夏對能量流動的感知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看”到,湖水並非純粹的物質,其中流淌著稀薄卻無處不在的星辰之力,如同脈絡般,最終都匯向湖心深處那一點光源。她也“看”到,更下方的黑暗淤泥中,蟄伏著數個龐大如小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死寂與吞噬欲望的能量團——那便是噬魂鬼藻的本體,它們像是沉睡的遠古凶獸,僅僅是無意識散發的波動,就足以讓尋常修士心神崩潰。
必須盡快抵達祭壇,不能驚動它們!
蘇錦夏拉著蕭絕,順著星辰之力流淌的“脈絡”,如同兩條遊魚,悄無聲息地向著湖底潛去。越往下,水壓越大,光線也越發暗淡,唯有那祭壇的光源,如同黑夜中的燈塔,堅定不移。
約莫下潛了數十丈,腳下的景象終於清晰起來。
那並非想象中的淤泥,而是一片……殘破的宮殿廢墟!
斷裂的巨大石柱傾倒在湖底,上麵覆蓋著厚厚的水藻與珊瑚,但依稀可見雕刻著繁複的星辰紋路,與星骸古陣的石柱風格一脈相承,卻更加古老、精美。破碎的玉石台階,巨大的廣場地基,無聲地訴說著這裏曾經的輝煌。
這裏,竟是一座沉沒於湖底的、屬於上古守門人一族的城市遺跡——星墟!
而那座散發著星輝的祭壇,就坐落在這片廢墟中央最完好的區域。祭壇由一種溫潤的白色玉石砌成,呈圓形,共有三層。祭壇表麵刻滿了流動的、仿佛活著的星辰軌跡。而在祭壇的最中心,並非實體,而是一團不斷旋轉、由純淨星辰之力構成的漩渦光暈。光暈的中心,隱約可見一麵古樸、模糊的鏡子虛影——正是聖物“溯影”留下的本源投影!
“就是那裏!”蘇錦夏精神一振,與蕭絕加速向祭壇遊去。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踏上祭壇最底層台階的刹那,異變再生!
祭壇周圍,那看似平靜的湖水中,突然亮起了數十雙猩紅色的眼睛!緊接著,一道道迅捷如電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從廢墟的陰影中激射而出,直撲兩人!
這些黑影並非噬魂鬼藻,而是一種約莫半人高、形似猿猴、卻渾身覆蓋著漆黑鱗片、指爪鋒利的怪物!它們口中發出“唧唧”的尖銳嘶鳴,眼中閃爍著對生靈血肉的貪婪與對星辰之力的憎惡!
“是‘墟魍’!”蘇錦夏的識海中,自動浮現出守門人傳承中關於這種怪物的信息——它們是星墟沉沒後,被幽冥死氣長期侵蝕、發生畸變的守護獸殘骸所化,嗜血狂暴,對一切闖入遺跡的生靈充滿敵意!
嗖!嗖!嗖!
墟魍的速度快得驚人,利爪撕裂水流,帶著刺耳的尖嘯襲來!
“小心!”蕭絕雖在水中行動受限,但反應依舊迅捷。輪椅扶手處彈出兩柄短刃,他手腕翻飛,刀光在水中劃出淩厲的軌跡,精準地格開數隻撲來的墟魍!然而,這些怪物鱗甲堅硬,短刃隻能在它們身上留下淺淺的白痕,反而激起了它們更凶殘的野性!
蘇錦夏並指如劍,混沌星力透體而出,在水中凝聚成數道凝練的星辰光束,如同水下箭矢,射向墟魍!
“嗤嗤嗤!”
星辰光束對死氣衍生物有著天然的克製,被擊中的墟魍發出痛苦的嘶鳴,身上冒出黑煙,動作頓時遲緩。但它們的數量太多,而且似乎無窮無盡,不斷從廢墟深處湧出!
“不能纏鬥!它們的叫聲可能會驚醒噬魂鬼藻本體!”蘇錦夏心中焦急,星殞之瞳掃視戰場,尋找突破口。她發現,這些墟魍雖然凶猛,卻似乎對祭壇本身心存畏懼,不敢踏上祭壇台階半步!
“上祭壇!”她當機立斷,一邊揮灑星輝逼退靠近的墟魍,一邊拉著蕭絕,強行向祭壇頂部衝去!
果然,當他們踏上第一層祭壇台階時,那些瘋狂追擊的墟魍,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紛紛在台階邊緣刹住,焦躁地咆哮、抓撓,卻不敢越雷池一步。隻有少數幾隻衝得最快的,爪子剛觸及台階範圍,便被祭壇自動亮起的星輝灼傷,慘叫著倒退。
暫時安全了!
兩人不敢停留,迅速登上祭壇頂端,來到了那團旋轉的星辰漩渦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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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這漩渦中蘊含的磅礴而古老的星辰之力,以及那麵“溯影”鏡影散發出的、與蘇錦夏血脈隱隱共鳴的呼喚。
“該如何觸發它?”蕭絕警惕地注視著祭壇下方越聚越多、虎視眈眈的墟魍,以及更深處那幾團開始微微躁動的噬魂鬼藻本體的龐大能量。
蘇錦夏凝視著那麵鏡影,星殞之瞳中倒映出其中流轉的無數細微光點,那似乎是……記憶的碎片?她想起了阿婆臨終的遺言,想起了母親林縈。
她深吸一口氣,嚐試著,將一滴蘊含著自身混沌星力與精神印記的鮮血,逼出指尖,輕輕彈向那星辰漩渦。
血液融入漩渦的刹那——
嗡!!!
整個祭壇猛地一震!那麵模糊的鏡影驟然變得清晰!它不再是一個虛影,而是化作了一麵真實懸浮的、邊框由不知名銀色金屬打造、鏡麵卻如同流動星雲的古老鏡子——“溯影”的本源顯化!
鏡麵之上,星雲流轉,開始浮現出清晰的畫麵!
不再是破碎的記憶碎片,而是一段連貫的、仿佛親臨其境的影像:
那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地點似乎就是這片落星湖畔,但景象與現在截然不同,湖畔沒有寨子,隻有宏偉的玉石宮殿群落星墟未沉之前)。一個身著素白衣裙、氣質清冷如月、容顏與蘇錦夏有六七分相似的女子,正站在湖邊,她懷中抱著一個尚在繈褓的嬰兒。正是年輕時的林縈與幼年的蘇錦夏!
林縈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兒,眼神充滿了無盡的憐愛、不舍與……決絕。
她抬起頭,望向夜空中的某顆星辰,喃喃自語,聲音透過“溯影”,清晰地傳入蘇錦夏和蕭絕的耳中:
“時間不多了……‘門’的波動越來越頻繁,九幽的爪牙已經嗅到了氣味……我必須回去,完成未盡的使命,加固最後的封印……”
“夏兒,我的女兒……對不起,不能看著你長大……這片落星湖,是星墟之眼,也是通往‘門’之夾縫的一處薄弱點。我將‘溯影’留於此地,借星墟殘餘之力鎮守,希望能拖延時間……”
“若你將來血脈覺醒,循著星輝指引找到這裏……記住,‘門’後並非彼岸,而是囚籠!是囚禁著遠古‘寂滅之靈’的牢獄!九幽聖主妄圖打開它,釋放寂滅,重塑世界,那是癡心妄想,隻會帶來徹底的毀滅!”
“真正的出路,不在於打開‘門’,而在於……找到‘鑰匙’的核心,徹底修複星軌,將‘門’與寂滅之靈,一同放逐回虛無深處!”
畫麵中,林縈將懷中的嬰兒小心地放在祭壇中心當時的祭壇還在湖岸之上),取下頸間那枚散發著星輝的玉佩,連同那塊星辰之力繚繞的繈褓,一起放在嬰兒身邊。她深深看了女兒最後一眼,毅然轉身,一步踏出,身影便融入了虛空之中,消失不見。在她消失的地方,空間蕩漾起漣漪,隱隱傳來鎖鏈碰撞與恐怖嘶吼的聲音……
影像到此,緩緩消散。“溯影”鏡影的光芒也黯淡下去,重新變得模糊。
蘇錦夏呆立在原地,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母親林縈!她果然是守門人一族,或者說,是與守門人關係極深的存在!她並非拋棄女兒,而是為了封印那所謂的“寂滅之靈”,不得不重返險地!而九幽聖主的目標,竟然是釋放那個足以毀滅一切的恐怖存在!
“鑰匙”的核心?那是什麽?難道她體內的混沌星力,以及守門人印記,還並非完整的“鑰匙”?
無數的疑問得到解答,卻又引出了更多、更深的謎團!
就在這時,整個湖底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轟隆隆——!”
上方湖麵傳來的攻擊似乎達到了某個臨界點,加上“溯影”被短暫激活的能量波動,終於……驚醒了沉睡在淤泥深處的恐怖存在!
那幾團龐大如山的噬魂鬼藻本體能量,猛地躁動起來!它們緩緩“抬頭”,無數巨大的、纏繞著濃鬱死氣的觸手,如同蘇醒的魔龍,從淤泥中探出,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向著祭壇的方向,緩緩纏繞而來!
與此同時,祭壇下方的墟魍們也感受到了滅頂之災的恐懼,發出更加尖銳瘋狂的嘶鳴,開始不顧一切地衝擊祭壇的守護星輝!
祭壇的星輝在內外夾擊下,劇烈搖曳,明滅不定!
“不好!必須立刻離開!”蕭絕臉色凝重,他能感覺到,祭壇的守護力量正在急速衰減!
蘇錦夏也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危機迫在眉睫!她看向那即將消散的“溯影”鏡影,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伸出手,並非去觸碰鏡影,而是將全部的意念,投向鏡影核心,試圖與這片星墟遺跡,與母親留下的最後力量,進行最後一次溝通!
“告訴我……‘鑰匙’的核心……在哪裏?!”
“溯影”鏡影在她意念的衝擊下,最後閃爍了一下,鏡麵中不再是過去的影像,而是浮現出一片急速變幻的、模糊的星圖,星圖的最終指向,是……雲夢大澤更南方的、一片被濃鬱霧氣籠罩、沒有任何標誌的區域!
與此同時,一段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斷絕的意念,傳入蘇錦夏腦海:
“南……澤……葬……神……”
意念戛然而止。“溯影”鏡影徹底消散,化為點點星輝,融入了祭壇之中。祭壇的光芒也隨之徹底黯淡下去。
失去了祭壇星輝的庇護,下方的墟魍發出興奮的嘶吼,如同潮水般湧上台階!而上方,那巨大的噬魂鬼藻觸手,已然遮蔽了頭頂的湖水,帶著無匹的力量,狠狠拍落!
真正的絕境,在這一刻,降臨!
出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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