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星火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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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覲見未止,何故……離去?”
    冰冷的意念,不帶絲毫情感,如同宇宙背景輻射般無處不在,重重地壓在蘇錦夏的意識核心之上。那隻無形的“真實之眼”的意誌,化作了堅不可摧的壁壘,攔在了她與那個通往故鄉的“孔洞”之間。
    歸途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
    蘇錦夏的意識流光在那無形壁壘前驟然停滯。她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暗銀色的星眸意識層麵的映射)平靜地“注視”著前方那代表終極規則的阻礙。
    “覲見?”她的意念如同清泉,在這片信息洪流中清晰地回蕩,“我看到的,是無窮的知識,是冰冷的法則,是萬物的表象與根源。但,這不是我的‘真實’。”
    她的意識中,浮現出蕭絕決絕的眼神,母親林縈溫柔的囑托,夥伴們並肩作戰的身影,乃至世間萬物生生不息的景象。這些由情感、記憶、羈絆與選擇構成的畫卷,與周遭那絕對理性、絕對客觀的“真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的真實,在於我所愛,在於我所守護,在於那些即便知曉終將歸於寂滅,卻依然綻放的……瞬間。”
    “執著於虛妄的表象,蒙蔽了洞察本質的雙眼。”那冰冷意誌回應,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融入真實,成為法則,方得永恒。個體的情感,文明的興衰,不過是規則運轉中微不足道的漣漪。”
    “若永恒意味著失去自我,成為冰冷規則的一部分,那這永恒,與我何益?”蘇錦夏的意念愈發堅定,眉心的守門人印記在她意識核心中光芒大放,那源自血脈、源自傳承的守護執念,與這片“真實”的規則產生了激烈的排斥!“我所追求的,不是俯瞰眾生的永恒,而是與我所愛之人,共度屬於我們的……刹那芳華!”
    “冥頑不靈。”冰冷意誌似乎失去了耐心,那無形的壁壘驟然收縮,帶著碾碎一切的規則之力,向著蘇錦夏的意識擠壓而來!它要將這不安分的“變量”徹底同化、吞噬!
    壓力驟增!蘇錦夏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要被揉碎,無數混亂的規則信息瘋狂湧入,試圖覆蓋、改寫她屬於“蘇錦夏”的一切!
    她死死守住眉心的印記,守住那些溫暖的記憶碎片,如同暴風雨中搖曳的燭火,光芒雖微,卻頑強不滅。
    就在她意識即將被那浩瀚的“真實”徹底淹沒的刹那——
    嗡!
    那個遙遠的、連接著故鄉世界的“孔洞”,猛地擴大了數倍!一股熟悉、霸道、帶著星輝與寂滅交織氣息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流,悍然衝破了部分維度阻隔,強行貫入了這片“真實”領域!
    是蕭絕!他來了!他真的找到了這裏,並且以某種方式,強行撼動了這裏的規則!
    緊接著,一道凝聚到極致、仿佛由無數星辰生滅與歸墟意念構成的暗金色槍芒,順著那強行打開的通道,如同跨界而來的流星,帶著一往無前的決死意誌,狠狠地刺向了阻擋蘇錦夏的無形壁壘!
    “放開她!”
    蕭絕的怒吼聲,仿佛穿越了萬古時空,在這片寂靜的“真實”維度轟然炸響!那聲音中蘊含的,是不惜燃盡一切、逆轉規則的瘋狂執念!
    轟——!!!
    暗金色槍芒與無形壁壘狠狠撞擊在一起!
    沒有物質層麵的爆炸,隻有最本質的規則碰撞與湮滅!槍芒中蘊含的“星寂之力”,是蕭絕以自身為熔爐,融合星辰與寂滅兩種極端規則所成,其本質層次,竟隱隱與這“真實”的規則壁壘達到了某種對等的層麵!
    壁壘劇烈地蕩漾起來,仿佛平靜的水麵被投入了巨石!那冰冷的意誌也首次出現了一絲清晰的波動,似乎是……驚訝?
    “以螻蟻之身,竊取規則權柄……有趣。”
    但它依舊強大,壁壘雖泛起漣漪,卻並未破碎。反而更加龐大的規則之力匯聚,要將那膽敢挑釁的暗金色槍芒連同其後方的通道一同碾碎!
    “就是現在!”
    蘇錦夏眼中精光爆射!她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真實”之壁被蕭絕強行攻擊,出現了瞬間的動蕩與縫隙!
    她不再保留,將全部的意識力量,與守門人印記的本源,以及那絲對“寂滅新生”的感悟,融為一體,化作一道無形無質、卻蘊含著“存在”本身意義的意念之刃,沿著那壁壘動蕩產生的微小縫隙,決絕地……斬了出去!
    這一斬,並非攻擊壁壘本身,而是斬向了她自身與這片“真實”維度之間,那無形的、正在不斷將她同化的規則連接!
    她要……自我割裂!強行脫離!
    嗤啦!
    仿佛有什麽東西被硬生生撕開的聲音,在靈魂層麵響起!
    劇烈的、遠超任何肉體痛苦的剝離感傳來,蘇錦夏的意識瞬間變得黯淡,仿佛隨時會消散。強行斬斷與高維規則的連接,無異於自斷根基!
    但與此同時,那股無處不在的同化之力驟然消失!她重新感受到了“自我”的獨立與……脆弱!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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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絕的意念再次傳來,充滿了急切。那暗金色槍芒在壁壘的反撲下已然開始崩碎,強行打開的通道也在急劇縮小!
    蘇錦夏強忍著意識剝離的劇痛與虛弱,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順著那即將閉合的通道,向外衝去!
    “想走?”
    冰冷意誌似乎動了真怒,一隻完全由純淨規則構成的、遮天蔽日的巨手,憑空浮現,向著蘇錦夏抓來!這隻手蘊含著“定義”與“抹除”的力量,一旦被其抓住,她將被從所有層麵徹底否定存在!
    速度太快!範圍太廣!避無可避!
    眼看那隻規則巨手就要將蘇錦夏連同那微小的通道一同攥滅——
    “你的對手,是我!”
    蕭絕的身影,竟然順著那即將崩潰的通道,逆流而上,悍然衝入了這片“真實”維度!
    他不再是意識體,而是真正的星寂之軀!周身流轉著星輝與寂滅紋路,手持一柄由自身規則凝聚而成的暗金色長槍,眼神冰冷而瘋狂,直麵那隻規則巨手!
    他竟敢以實體闖入這片高維領域!這無異於飛蛾撲火!
    “蕭絕!不要!”蘇錦夏驚呼。
    但蕭絕已然聽不到了。他燃燒著剛剛鑄就的星寂之軀的本源,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誌,所有的靈魂碎片,都灌注於這一槍之中!
    “寂滅……星爆!”
    他咆哮著,人與槍合,化作一道貫穿維度的暗金色彗星,義無反顧地……撞向了那隻規則巨手!
    轟!!!!!!!!!
    無法形容的碰撞發生了!
    暗金色的光芒與純淨的規則之光激烈交織、湮滅!整個“真實”維度都為之劇烈震蕩!無數信息流被攪亂,色彩板塊崩碎又重組!
    蕭絕的星寂之軀在碰撞中寸寸碎裂,如同摔碎的琉璃,但他的意誌,他那不惜一切守護蘇錦夏的執念,卻如同最鋒利的刃,竟然短暫地撕裂了那隻規則巨手!
    代價是,他的意識幾乎徹底渙散,殘破的軀體被爆炸的餘波狠狠拋飛,向著維度深處墜去,氣息微弱到了極點。
    “不——!”
    蘇錦夏發出撕心裂肺的意念呐喊,淚水意識層麵的)洶湧而出。她想要衝過去,但那隻規則巨手雖被撕裂,殘餘的力量依舊恐怖,並且更多的規則鎖鏈正在凝聚!
    而那個通往故鄉的通道,已經縮小到了僅容一絲意識通過的極限!
    沒有時間了!
    是回頭去救蕭絕,一起葬身於此?還是抓住這他用生命換來的、唯一的逃生機會?
    殘酷的抉擇,如同冰冷的刀刃,剜割著她的靈魂。
    “走……活下去……”蕭絕微弱到幾乎消散的意念,如同最後一縷星火,傳入她的感知。
    蘇錦夏的心在滴血,但她知道,蕭絕用命換來的機會,絕不能浪費!她若回頭,兩人必死無疑!唯有離開,才有一線生機,才有可能……在未來,找到複活他的方法!
    “等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無論你在哪裏!”
    她對著蕭絕墜落的方向,發出了血淚般的誓言。隨即,她猛地轉身,將所有的悲痛與不舍壓在心底,化作最後的力量,如同一道逆射的流星,衝入了那即將徹底閉合的通道!
    在她意識脫離通道的最後一瞬,她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片光怪陸離、規則森嚴的“真實”維度,以及蕭絕消失的方向,將其深深烙印在靈魂深處。
    ……
    噗通!
    仿佛從萬丈高空墜入深水,又仿佛穿越了無盡漫長的噩夢。
    蘇錦夏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熟悉而陌生的景象——殘破的祭壇,林立的門扉又破碎了不少),鉛灰色的天空,以及……站在不遠處,嘴角帶著血跡、眼神複雜看著她的國師。
    她回來了!回到了葬神淵的核心!
    但她的身體虛弱到了極點,意識也因之前的剝離而受損嚴重,眉心的守門人印記光芒黯淡。更讓她心如刀絞的是,靈魂深處那與蕭絕的連接,變得極其微弱,且充滿了不穩定的波動,仿佛隨時會徹底斷絕。
    他……還在那片“真實”之中,生死未卜。
    “他呢?”國師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蘇錦夏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兩行清淚無聲滑落。她抬起顫抖的手,指向那片重歸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虛空。
    國師沉默了片刻,輕輕歎了口氣:“跨界尋你,強撼真實……此等因果,此等代價……唉。”
    他走上前,將一股溫和的力量渡入蘇錦夏體內,助她穩定幾乎崩潰的身體和靈魂。
    “先離開這裏。葬神淵經此變故,法則雖趨於平衡,但依舊不穩,非久留之地。”
    蘇錦夏在國師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身。她最後望了一眼蕭絕消失的地方,將那無盡的悲傷與刻骨的誓言深深埋藏。
    她知道,她的戰鬥還遠未結束。
    救回蕭絕,徹底弄清“真實”的奧秘,完成母親未盡的責任……還有太多的事情等著她去做。
    她擦幹眼淚,暗銀色的星眸中,重新燃起了堅定不屈的火焰。
    星火雖微,永恒不滅。
    她回來了。帶著滿身的傷痕,與一個必須完成的承諾。
    而此刻,在遙遠的中原,金鑾殿上。
    龍椅之上的皇帝陛下,氣息似乎比之前更加萎靡,但他渾濁的眼睛,卻透過殿門,望向了南方的天際,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星軌變動……鑰匙回歸……國師,你這一步棋,究竟將這天下的命數,引向了何方?”
    殿外,風雲漸起。
    蘇錦夏的回歸,注定將在這片剛剛經曆動蕩的大地上,掀起新的波瀾。而營救蕭絕的漫長征途,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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