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夜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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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石洞內篝火已化為餘燼,隻餘幾點暗紅的炭火在灰燼中明明滅滅。慕容淵在阿醜蕭鏡璃)身側不安地輾轉,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顯然蛇毒和傷勢仍在折磨著他。阿醜睡得很淺,被他輕微的動靜驚醒,立刻伸手探向他的額頭,觸手依舊滾燙,讓她心頭一緊。
她正想取水為他擦拭,身旁另一側傳來一聲極其壓抑的、帶著痛楚的吸氣聲。阿醜猛地轉頭,借著微光,看到灰衣人莫問弟子)竟已睜開了眼睛!他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已恢複了清明,正嚐試著用未受傷的手臂支撐起身體。
“前輩!您醒了!”阿醜又驚又喜,連忙壓低聲音湊過去,“您感覺怎麽樣?傷口還疼嗎?”
灰衣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噤聲,目光銳利地掃過洞內,最後落在昏迷的慕容淵和蜷縮在洞口附近熟睡的阿萊身上。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感受體內的狀況,眉頭微蹙,低聲道:“鬼麵菇……以毒攻毒,險中求生。多謝那位姑娘了。”他的聲音沙啞虛弱,卻帶著一貫的冷靜。
“是阿萊姑娘救了您和我們。”阿醜連忙道,心中對阿萊的感激更甚。
灰衣人微微頷首,目光再次回到慕容淵身上:“他的情況如何?”
阿醜神色黯然:“蛇毒未清,還在發燒。阿萊姑娘說天亮後去采‘七葉一枝花’來解毒。”
灰衣人沉默片刻,掙紮著完全坐起身,靠坐在石壁上,閉目凝神,似乎在嚐試運轉內息。片刻後,他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毒素雖解大半,但元氣大傷,內力十不存一。強行出手,恐難支撐三合。”
這話讓阿醜的心沉了下去。灰衣人是他們目前最大的戰力,如果他無法出手,救石鋒的希望更加渺茫。
就在這時,洞口的阿萊也被細微的動靜驚醒。她看到灰衣人蘇醒,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連忙過來查看他的傷勢。“前輩,您感覺如何?鬼麵菇的毒性可還有殘留?”
“無妨,已壓製住了。”灰衣人看向阿萊,目光中帶著一絲審視和感激,“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你叫阿萊?”
“嗯。”阿萊點點頭,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前輩,慕容公子的蛇毒不能再拖了,我這就去采藥。”她說著,便背起藥簍,拿起藥鋤。
“且慢。”灰衣人叫住她,目光沉靜,“采藥之事稍後。阿萊姑娘,你既熟悉蛇蠱寨,可知石鋒被囚的具體位置?寨中守衛情況如何?”
阿萊聞言,神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石大哥被關在水牢裏,水牢在寨子最深處,靠近黑巫的祭壇,守衛很嚴,日夜都有人巡邏,還有……還有蠱蟲看守。”她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而且,黑巫前幾天好像出去了,但算算時間,很可能快回來了。他要是回來,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黑巫即將回歸!這個消息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時間,刻不容緩!
灰衣人眼中精光一閃,當機立斷:“不能再等!必須在黑巫回來前救出石鋒!今夜就行動!”
“可是前輩您的傷……”阿醜急道。
“顧不了那麽多了。”灰衣人語氣斬釘截鐵,“我雖內力不濟,但經驗尚在,潛行匿蹤,或可一試。阿萊姑娘,你熟悉路徑和寨中情況,為我們引路。阿醜姑娘,你留下照顧慕容公子。”
“不!”阿醜立刻反對,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我要一起去!石大哥是為救我們才被抓的,我不能躲在這裏!而且……我或許能幫上忙。”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發間的骨簪,這簪子在塔內曾有過異動,或許在關鍵時刻能起到作用。
灰衣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昏迷的慕容淵,沉吟片刻。留下阿醜一人照顧重傷的慕容淵,在這危機四伏的沼澤中也並非絕對安全。而且,阿醜的執著和那枚神秘的骨簪,或許真能成為變數。
“好。”灰衣人最終點頭,“但一切行動必須聽我指揮,不可擅自妄動!”
“我明白!”阿醜重重點頭,眼中燃起決絕的光芒。
阿萊見兩人決心已定,也不再勸阻,隻是擔憂地看了看灰衣人蒼白的臉色,低聲道:“水牢守衛森嚴,硬闖肯定不行。我知道一條廢棄的排水溝可以潛入寨子內部,但那條溝……裏麵很髒,可能有水蛇和毒蟲。”
“無妨。”灰衣人麵不改色,“帶路便是。”
計議已定,三人不再耽擱。灰衣人強忍傷痛,換上一身阿萊找來的、帶著藥味的深色苗人舊衣,盡量掩飾身形。阿醜也將骨簪緊緊藏在發髻深處。阿萊準備好驅蟲粉和應急傷藥,又仔細交代了潛入路線和可能遇到的危險。
臨行前,阿醜跪坐在慕容淵身邊,深深地看著他沉睡的容顏,心中充滿了不舍與擔憂。她輕輕握住他滾燙的手,低聲道:“慕容淵,等著我,我們一定把石大哥救回來。”說完,她毅然起身,不敢再回頭。
三人悄無聲息地溜出石洞,沒入黎明前最黑暗的沼澤夜色中。阿萊在前引路,身形靈巧如狸貓,對地形了如指掌。灰衣人和阿醜緊隨其後,屏息凝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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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片茂密的蘆葦蕩,前方出現一條散發著惡臭的、近乎幹涸的泥濘溝渠,溝壁布滿滑膩的青苔和腐爛的雜物,這就是阿萊所說的廢棄排水溝。
“從這裏進去,一直往前,遇到岔路向左,就能通到寨子後麵的雜物堆附近。”阿萊壓低聲音道,率先滑入齊膝深的汙濁泥水中。
灰衣人和阿醜毫不猶豫地跟上。冰冷的汙水瞬間浸透褲腿,粘稠滑膩的觸感和刺鼻的惡臭令人作嘔。溝渠狹窄陰暗,不時有滑膩的水生物從腿邊擦過,引起一陣心悸。阿醜強忍著不適,緊咬牙關,緊跟阿萊的腳步。灰衣人則始終保持著高度警惕,耳聽八方,注意著任何異常動靜。
在令人窒息的汙濁中艱難前行了約莫一刻鍾,前方果然出現岔路。按照指示向左,又行了一段,溝渠盡頭被一道生鏽的鐵柵欄擋住,柵欄另一側隱約傳來人聲和火光。
到了!蛇蠱寨內部!
阿萊示意眾人停下,悄無聲息地潛到柵欄邊,透過縫隙向外窺探。柵欄外是一個堆放雜物的偏僻角落,不遠處有苗兵巡邏的火光晃動。
灰衣人仔細觀察片刻,從懷中取出幾根細如發絲的鐵簽,插入鏽蝕的鎖孔,手法嫻熟地撥弄了幾下。“哢噠”一聲輕響,鎖被打開了。他輕輕移開柵欄,三人如同鬼魅般滑出溝渠,隱入雜物的陰影中。
寨內燈火通明,巡邏的苗兵比想象中更多,氣氛緊張。阿萊指著遠處一座依山而建、燈火最為集中的竹樓群,低聲道:“那裏就是寨子中心,水牢和祭壇都在那邊。我們得繞過前麵的哨卡。”
三人借助房屋和陰影的掩護,在寨中潛行。灰衣人經驗豐富,總能提前發現巡邏隊,帶著兩人巧妙避開。阿醜心髒狂跳,手心全是冷汗,緊緊跟著灰衣人的腳步,不敢有絲毫差錯。
就在他們即將接近中心區域時,前方路口突然轉出一隊手持火把、腰挎彎刀的苗兵,為首一人身材高大,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正是蛇蠱寨的頭領!
三人立刻縮身藏入一棟竹樓的死角,屏住呼吸。
刀疤頭領似乎心情不佳,正對手下厲聲嗬斥:“……都給我打起精神!黑巫大人明日便回,若是出了岔子,小心你們的皮!尤其是水牢裏那個漢人,給我看緊了!要是讓他跑了,老子把你們全喂了蠱蟲!”
手下唯唯諾諾。刀疤頭領罵罵咧咧地帶著人向水牢方向走去。
等他們走遠,灰衣人才低聲道:“看來守衛比預想的更嚴。黑巫明日回歸,我們必須速戰速決!”
阿萊臉色發白,指了指水牢方向:“那邊……過不去了,哨卡太多。”
灰衣人目光掃視四周,最終落在不遠處一座相對偏僻、但地勢較高的竹樓頂端。“上房頂,從上麵走。”
這無疑更加危險,但已是唯一的選擇。灰衣人率先利用竹樓外牆的縫隙和突出的竹節,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攀上屋頂。阿醜和阿萊在下麵看得心驚膽戰。隨後,灰衣人放下繩索,將兩人依次拉了上去。
站在屋頂,整個寨子的布局盡收眼底。中心區域那座最大的竹樓燈火通明,樓前廣場上立著猙獰的圖騰柱,應該就是祭壇。而祭壇後方,靠近山壁的地方,有一片被柵欄圍起的水域,水麵上搭建著簡陋的棚屋,隱約可見有人影晃動——那裏就是水牢!
然而,通往水牢的路上,明哨暗哨林立,幾乎無隙可乘。
就在三人一籌莫展之際,阿醜懷中的血詔令牌突然毫無征兆地微微發熱起來!同時,她發間的骨簪也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震顫!
這異動……指向的正是祭壇方向!
阿醜心中一動,壓低聲音對灰衣人道:“前輩,血詔和骨簪……有反應了!好像在……祭壇那邊?”
灰衣人眼中精光暴漲,立刻看向祭壇。隻見祭壇中央,那尊最為高大的圖騰柱頂端,似乎鑲嵌著一塊不起眼的、在火光下泛著幽暗光澤的黑色石頭!
難道……那石頭與血詔有關?是某種關鍵之物?
這個意外的發現,讓原本單純的營救行動,瞬間變得更加複雜和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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