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淼淼跟著洛清塵，心情沉重地走向清修殿主殿。
    【孫芸師姐……那個笑起來有兩個梨渦，耐心幫她調整隔音陣法的師姐，真的是臥底嗎？】她腦海裏不斷回放著與孫芸接觸的片段，【如果連她都是偽裝的，那這宗門裏，到底還有多少人戴著麵具？】
    這種認知讓她感到一陣寒意，比麵對魔尊祁夜時更甚。至少魔尊的惡是明晃晃的，而這種潛伏在身邊的惡意，如同暗處的毒蛇，不知何時就會竄出來咬你一口。
    主殿內，氣氛比往日更加肅穆。玉辰仙尊端坐上位，戒律長老立於下首，麵色冷峻。靜心長老也在，眼中帶著一絲惋惜。
    “弟子蘇淼淼，拜見師尊，各位長老。”蘇淼淼規規矩矩地行禮。
    “起來吧。”玉辰仙尊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將調查結果告訴她。”
    “是。”戒律長老上前一步，看向蘇淼淼，眼神銳利，“經查，陣法院內門弟子孫芸，於三年前一次外出曆練後，行為模式出現細微變化。其陣法風格在原有基礎上，融入了部分極其隱晦、帶有異域特征的符文結構，與荊棘黑月慣用的陣法有高度相似性。”
    他頓了頓，繼續道：“通過對其近期行蹤、資源往來及通信記錄的追溯，確認其與已伏誅的奸細孫岱存在數次隱秘接觸，並在宗門大比決賽前，於演武場外圍區域，利用職務之便，留下了數個未被記錄的微型空間錨點。正是這些錨點，為月影使強行開啟空間通道提供了精準位置。”
    證據確鑿。
    蘇淼淼的心沉到了穀底。【真的是她……】那種被信任之人背叛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孫芸本人對此供認不諱。”戒律長老語氣冰冷，“她聲稱是被荊棘黑月以家人性命脅迫，並種下了慢性蠱毒，不得已而為之。其體內確實檢測出牽絲蠱的痕跡。”
    【牽絲蠱？】蘇淼淼一愣，【聽起來像是被控製的？】
    “即便如此，背叛宗門，協助外敵，罪不可赦。”戒律長老語氣沒有絲毫轉圜餘地，“現已將其廢去修為，打入黑獄，等候最終發落。”
    廢去修為……打入黑獄……
    蘇淼淼雖然對孫芸的背叛感到憤怒和後怕，但聽到這個結局，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也是個可憐人……但錯了就是錯了。】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頭，輕聲問道：“戒律長老，她……有沒有提到過我？”她想知道，孫芸當初那些看似善意的舉動，有多少是偽裝，有多少是……或許有那麽一絲真心？
    戒律長老看了她一眼，語氣似乎緩和了一絲：“有。她言及，當初為你維護隔音陣法，是真心之舉，並未動任何手腳。並言……對你有所愧疚。”
    蘇淼淼怔住了。
    【真心……愧疚……】複雜難言的情緒在她心中交織。最終，她隻是低下頭，輕輕說了句：“弟子明白了。”
    玉辰仙尊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緩緩開口：“淼淼，修仙之路，漫長坎坷，人心叵測。善與惡，並非總是涇渭分明。但宗門律法，乃立身之本，不容踐踏。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蘇淼淼深吸一口氣，將那些雜亂的情緒壓下。【師尊說得對，同情歸同情，原則是原則。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明白便好。”玉辰仙尊頷首，“孫芸之事，就此揭過。你的修煉不可懈怠。據器堂回報，你前日關於穩壓、超導的些許想法，已初見成效。”
    【啊？真的假的？】蘇淼淼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我就隨便那麽一說……趙師兄他們真搞出來了？修仙界的科研能力這麽強的嗎？】
    “趙炎依據你的思路，以雷擊木核心替代部分導靈金屬，成功將新型靈能調控陣盤的能量散率降低了三成，穩定性提升顯著。”玉辰仙尊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此物若能進一步完善，於宗門弟子曆練、對戰邪修，皆有益。”
    【哇！趙師兄牛逼！但還是我的想法厲害】蘇淼淼內心小小得意了一下，表麵謙虛道：“弟子隻是胡亂想了些，是趙師兄和器堂長老技藝高超。”
    “你不必過謙。”玉辰仙尊淡淡道，“你的奇思妙想，確有過人之處。今日起，你可隨本座學習基礎陣法原理。”
    【學陣法？！】蘇淼淼眼睛一亮，【終於要接觸這個看起來高大上的領域了嗎？！】但隨即她又垮下臉，【可是師尊，我對那些複雜的東西頭疼啊……上次自己看《基礎陣法圖解》差點看吐了。】
    “正因你不通，才需學習。”玉辰仙尊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知其然，亦需知其所以然。否則，空有想法而無法實現，亦是徒勞。況且……”他目光掃過蘇淼淼，“你與那魔淵息壤之間的聯係，或許能在陣法一道找到新的應用。”
    【魔土和陣法？】蘇淼淼若有所思。
    “弟子遵命！”這一次，她答應得幹脆了許多。為了能更好地理解和喂養魔土大爺，也為了能把腦子裏那些半吊子的現代知識真正轉化為修仙界的生產力，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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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蘇淼淼的生活變得更加充實。
    上午，繼續接受玉辰仙尊的親自指導，修煉《混元一氣訣》，錘煉神識。
    下午，則開始了痛苦的陣法學習。玉辰仙尊的教學風格極其嚴謹，從最基礎的靈紋勾勒開始講起，要求蘇淼淼必須做到分毫不差。
    晚上，則是被逼......呃自由的研究時間，主要是對著那盆被送回來的魔淵息壤發呆，以及……繼續忍受器堂師徒不定時的學術騷擾。
    陣法學習果然如她所料，艱難無比。那些彎彎繞繞的靈紋在她眼裏跟鬼畫符沒什麽區別。
    【救命！這個聚靈陣的節點能量回路為什麽會互相幹擾？明明離得那麽遠！這不科學！】她抓狂地對著玉簡咆哮。
    玉辰仙尊清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靈氣流轉，並非直線，亦受天地法則、周邊環境乃至布陣者心緒影響。需以神感應，而非單純計算。”
    【以神感應……說得輕巧……】蘇淼淼苦著臉，嚐試放空心神，用神識去觸摸那些複雜的線條。
    然而，效果甚微。她感覺自己就像個色盲在分辨五彩斑斕的黑，徒勞無功。
    就在她又一次對著一個簡單的清風陣陣圖快要絕望時，窗台上的魔淵息壤，似乎感應到了她煩躁的心緒和體內不自覺運轉的混元之氣，微微震動了一下。
    一股帶著混沌氣息的波動迅速擴散開來，掃過蘇淼淼手中的陣圖。
    刹那間，蘇淼淼感覺自己的神識仿佛被加持了高清濾鏡！陣圖上那些原本雜亂無章的線條，在她眼中瞬間變得清晰起來！能量流動的軌跡等都以一種極其直觀的方式呈現在她腦海中！
    【咦？！】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再次看向陣圖。
    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此刻一目了然！
    她下意識地拿起玉辰仙尊給她練習用的陣紋筆，蘸取少量靈墨，小心翼翼地開始繪下。
    嗡！
    當她落下最後一筆的瞬間，桌麵上那個她練習了無數次都失敗的清風陣盤原型，竟然自行亮起了微光！一股輕柔而穩定的氣流緩緩形成，環繞在陣盤周圍！
    【成功了？！我居然成功了？！】蘇淼淼看著那運轉良好的簡易陣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玉辰仙尊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邊，看著那自行運轉的清風陣，眼中閃過一絲極度的訝異。他自然感知到了剛才魔淵息壤的異動和那股奇特的混沌波動。
    “是魔土的力量？”他問道。
    蘇淼淼激動地點頭：“好像是的！師尊！它剛才震動了一下，然後我看陣圖就特別清楚！能量怎麽走的都明明白白！”
    玉辰仙尊沉吟片刻，走到窗邊，仔細觀察著那盆魔淵息壤。吞噬了蘇淼淼大量混元之氣後，這魔土表麵的光澤愈發深邃，內部蘊含的能量也愈發磅礴且……活躍。
    “看來，它不僅能反哺滋養，還能輔助你理解能量規則，尤其是與陣法相關……”玉辰仙尊若有所思，“混沌化萬法，萬法歸混沌。此言非虛。”
    他看向蘇淼淼，眼神深邃：“此法雖好，但依賴外物終非正道。你需借此機會，真正理解陣法精髓，而非僅靠魔土取巧。”
    “弟子明白！”蘇淼燦用力點頭，臉上是抑製不住的興奮。【管他正道歪道，能學會就是好道！先解決了從0到1的問題，再從1到100慢慢努力嘛！】
    有了魔淵息壤的作弊器輔助，蘇淼淼的陣法學習終於走上了快車道。雖然離獨立布置複雜大陣還差得遠，但至少基礎陣法的原理和繪製不再是天書。
    而她與魔淵息壤之間的那絲聯係，也在這個過程中變得更加緊密。她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魔土的一些簡單情緒，比如對混元之氣的渴望。
    【好像養了隻電子寵物，還是全息投影版的。】她暗自吐槽，但投喂和研究的熱情卻空前高漲。
    然而，平靜且充實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
    這一日，蘇淼淼正在嚐試結合魔土的感應，優化一個基礎的警示陣，希望能做出一個能自動識別邪異能量並報警的玩意兒。洛清塵再次麵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小師妹，”他聲音低沉，“黑獄傳來消息，孫芸她……自絕了。”
    蘇淼淼手中的陣紋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
    【自絕了……】她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在留下的遺書中再次表達了懺悔，並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洛清塵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她說，荊棘黑月之所以認定你是源初之匙，除了你能承載星塵和引動混沌之氣外，更因為……你可能是喚醒沉睡於宗門之下古老存在的關鍵。而那個存在……與魔淵息壤，同出一源。”
    蘇淼淼猛地抬頭，瞳孔驟縮。
    【沉睡於宗門之下的古老存在？！和魔淵息壤同源？！】
    她下意識地看向窗台上那盆漆黑沉寂，卻又仿佛蘊藏著無盡秘密的土壤。
    一個巨大的令人戰栗的謎團，在她麵前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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