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淼淼抱著吃撐了後心滿意足、陷入沉寂的魔淵息壤，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一步一挪地往與祁夜約定的匯合點走。右臂的劇痛和丹田的空虛提醒著她剛才那場越級挑戰是多麽凶險，但成功剿滅血煞寨、裝滿陰泉水的玉瓶、以及懷中明顯恢複了不少的魔土大爺，又讓她心裏踏實了幾分。
    【總算……又完成了一個離譜的kpi。魔尊老板這次總該給點好臉色了吧？至少……別再立刻派下一個任務了？讓我喘口氣，給魔土大爺做個深度spa行不行？】
    她一邊內心祈禱，一邊習慣性地用微弱的神識掃視四周，警惕可能出現的危險。然而，這一次，她神識剛剛探出，就猛地一顫，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卻堅不可摧的冰牆！
    一股浩瀚、精純、帶著凜然正氣與刺骨寒意的威壓，如同九天銀河傾瀉，籠罩了這片天地！這威壓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讓她瞬間血液逆流，手腳冰涼！
    【師……師尊？！】
    她猛地抬頭，隻見原本灰蒙蒙的無序之地上空，不知何時被一道璀璨清冷的仙光撕裂！仙光之中，一道身影負手而立，白衣勝雪，墨發如瀑，麵容俊美無儔，眼神卻冰冷得仿佛能凍結時空。
    不是玉辰仙尊又是誰？！
    在玉辰仙尊身後，洛清塵、靜心長老、戒律長老等天衍宗核心高層肅然而立，強大的氣息連成一片，與這片混亂汙濁的土地格格不入，如同神兵天降！
    蘇淼淼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抱著魔淵息壤的手下意識收緊，指節泛白。【完了完了完了！老板的頂頭上司……啊呸，是我的正牌師尊找上門了！還是在這種混亂邪惡地圖！這算什麽？職場抓包？我被魔尊老板帶去非法加班，結果被原公司老板堵個正著？！】
    巨大的恐慌和心虛讓她差點原地表演一個滑跪。她幾乎能想象到師尊那冰錐子般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抱著明顯是魔域產物的魔淵息壤，渾身血汙狼狽，剛從匪窩裏出來，身邊還不見那個罪魁禍首魔尊……
    【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這下真的要被清理門戶了！】蘇淼淼內心哀鴻遍野，感覺自己離魂飛魄散又近了一步。
    然而，玉辰仙尊的目光隻是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複雜難明，有怒意，有審視，似乎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鬆了口氣？隨即，他的視線便如同利劍般，射向了蘇淼淼側後方的一片虛空。
    “祁夜，滾出來。”
    聲音不高，卻帶著無上威嚴，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區域，將周圍混亂的噪音都壓了下去。
    虛空一陣扭曲，玄色身影緩緩凝聚。祁夜依舊是那副慵懶邪肆的模樣，仿佛對玉辰仙尊的到來毫不意外。他猩紅的眼眸掃過天空中的眾人，最後落在蘇淼淼那副嚇傻了的小表情上，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玉辰仙尊，好大的陣仗。”祁夜輕笑，“不遠萬裏追到這等汙穢之地，就為了抓回你這不聽話的小徒弟？還是說……你也對這無序之地的特產感興趣？”
    他這話語帶雙關，既指蘇淼淼，也暗指混沌源液等物。
    “休得胡言！”戒律長老怒喝出聲，“魔頭！你蠱惑我宗弟子，擄其至這等險地，究竟意欲何為？！還不快將蘇師侄放開！”
    蘇淼淼：【……長老，其實我現在是自由的，就是腿有點軟走不動道……】
    祁夜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才對戒律長老道：“蠱惑？擄走？長老此言差矣。本尊與蘇小友乃是合作關係，她自願隨本尊來此曆練，何來擄走一說？”他目光轉向蘇淼淼，語氣帶著誘哄，“小丫頭，你說是不是？”
    【是個屁！我是被逼的！是被你用後果自負威脅來的！】蘇淼淼內心瘋狂否認，但感受到魔尊那看似含笑實則冰冷的眼神，以及師尊那邊更加冰冷的注視，她喉嚨像是被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簡直是修羅場！說是得罪師尊，說不是立刻得罪魔尊，橫豎都是死！
    她隻能低下頭，抱著魔淵息壤，裝鴕鳥。
    玉辰仙尊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怒意更盛，但這怒意更多是針對祁夜。“祁夜，你處心積慮接近淼淼，無非是看中她與混沌元靈的關聯，欲行不軌。今日，本座便帶你回天衍宗鎮魔塔，永絕後患！”
    話音剛落，玉辰仙尊周身仙光暴漲，並指如劍，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洞穿虛空的璀璨劍氣，撕裂空氣，直取祁夜！
    這一劍，含怒而發，威力遠超尋常！
    祁夜眼神一凝，不敢怠慢。他深知玉辰老兒動了真怒。周身魔氣洶湧而出，化作一條猙獰咆哮的黑色魔龍，迎向那道仙光劍氣！
    轟！！！
    仙魔之力悍然對撞，恐怖的能量衝擊波如同海嘯般向四周擴散！下方的山石瞬間化為齏粉，離得稍近的一些無序之地亡命徒連慘叫都沒發出就被湮滅！
    蘇淼淼被這突如其來的對轟震得氣血翻湧，差點摔倒，幸虧懷裏的魔淵息壤自發散發出一層微弱的混沌光暈，替她抵消了部分衝擊。【臥槽！大佬打架，凡人遭殃！能不能換個場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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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擊之後，玉辰仙尊身形不動，衣袂飄飄。祁夜卻向後滑出數丈，周身魔氣一陣翻騰，臉色微微白了一分。他之前對抗混沌元靈意誌和穿越空間本就帶傷，方才又為蘇淼淼療傷、監控戰局耗費心神，此刻狀態並非巔峰。
    “仙尊修為，又有精進。”祁夜壓下喉頭腥甜，語氣依舊帶著嘲諷，“不過，想拿下本尊，也沒那麽容易。”
    “那便試試。”玉辰仙尊語氣冰冷，顯然不打算廢話，抬手便要再攻。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一直被蘇淼淼緊緊抱在懷裏的魔淵息壤，似乎被這兩股截然相反卻又都強大無比的能量對撞刺激，猛地劇烈震動起來！它表麵的漆黑光澤瘋狂流轉，一股精純浩瀚的混沌氣息不受控製地爆發開來！
    同時，一股宏大、淡漠、仿佛來自遠古的意念，透過魔淵息壤，再次降臨！
    “秩序……禁錮……毀滅……”
    這意念斷斷續續，卻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它似乎同時感應到了玉辰仙尊代表的極致秩序與祁夜代表的混亂毀滅，以及這片土地本身的汙濁混亂，產生了一種……排斥與不耐？
    嗡！
    混沌氣息彌漫，蘇淼淼首當其衝，隻覺得識海如同被重錘敲擊，哇地噴出一口鮮血。玉辰仙尊和祁夜也是臉色微變，同時收手後退，運功抵擋這股仿佛能同化一切的混沌意誌。
    “混沌元靈？！”玉辰仙尊眼中閃過一絲駭然，“它的意誌竟能如此清晰地投射至此？！”
    祁夜猩紅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了然和算計，他低聲笑道：“看來，你這窗口與它的聯係，比我們想象的更深。連它……都看不下去這場鬧劇了。”
    蘇淼淼：【鬧劇？我差點被你們餘波震死，你管這叫鬧劇？！魔土大爺您也別添亂了啊！】
    那宏大的意念似乎隻是本能地排斥這裏的能量衝突，並未持續太久，如同潮水般退去。但魔淵息壤的異動並未停止，它表麵的混沌光暈越來越盛，甚至隱隱與遙遠的天衍宗禁地方向產生了某種共鳴！
    玉辰仙尊臉色劇變！他感應到，宗門禁地的封印，正在因此地的混沌共鳴而微微震蕩！
    “必須立刻帶她回去！”玉辰仙尊不再猶豫，目標明確，身形一閃，直接無視了祁夜，大手朝著蘇淼淼抓來！他要強行帶走蘇淼淼，穩定封印！
    “本尊的合作者，豈是你說帶走就帶走的？”祁夜冷哼一聲，豈能讓他如願，魔氣化作巨掌，攔截而去！
    眼看兩位大佬又要因為搶奪工具人而大打出手，蘇淼淼看著那分別蘊含著仙光與魔氣的兩隻巨手朝自己抓來，嚇得魂飛魄散！
    【你們不要過來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或許是求生欲爆發，或許是混沌元靈剛才的刺激，或許是連日來的戰鬥積累，蘇淼淼福至心靈，做出了一個大膽到極點的舉動！
    她沒有試圖躲避任何一方。她反而將懷中躁動不安的魔淵息壤高高舉起，同時全力運轉丹田內那縷剛剛恢複少許的混沌氣流，將其與魔土的氣息徹底交融，然後……猛地向腳下的大地灌輸而去！
    “以吾為引，混沌為憑！此地法則……暫由我定！”
    她喊出了一句自己都不太明白、仿佛源自《混沌衍道經》殘篇和魔土本能意識的古老音節！
    嗡！！！
    以她為中心，一道灰蒙蒙的混沌光環驟然擴散！光環所過之處，混亂的靈氣被強行撫平，汙濁的負麵能量被暫時排斥，仙光與魔氣的威壓也被大幅度削弱！一個直徑約十丈、相對穩定、充斥著混沌氣息的絕對領域，竟然被她強行開辟了出來！
    雖然這領域極不穩定，邊緣不斷扭曲崩塌，維持得異常艱難，消耗著她本就所剩無幾的靈力和神識，但它確確實實地存在了！將玉辰仙尊和祁夜探來的能量巨手，都阻隔在了領域之外！
    兩位大佬的動作同時一滯，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震驚的神色！
    玉辰仙尊：“言出法隨？！不對……是借助魔淵息壤和此地混亂法則，強行製定的臨時規則？！她竟已能做到如此地步？！”
    祁夜：“有意思……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竟然能想到用這種方式自保？”
    蘇淼淼站在領域的中央，臉色蒼白如紙，渾身顫抖，幾乎要虛脫，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帶著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勁。她看著領域外兩位神色各異的大佬，聲音嘶啞卻清晰地開口：
    “師尊！魔尊大人！你們要打，請去別處打！弟子……弟子隻是個想活下去的小修士，經不起你們這般折騰！”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混沌元靈因我而動，宗門封印因我而震！我知道我身上麻煩很多！但我蘇淼淼對天發誓，從未想過背叛宗門，也從未真心與魔尊合作！我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然後找到回家的路！”
    這番話半真半假，卻帶著一股強烈的情緒，擲地有聲。
    領域內外，一片寂靜。
    洛清塵看著領域內那個搖搖欲墜、卻倔強挺立的小師妹，眼中充滿了心疼和擔憂。靜心長老麵露複雜。戒律長老眉頭緊鎖。
    玉辰仙尊看著蘇淼淼，看著她手中那盆依舊在散發混沌氣息的魔淵息壤，眼神深邃，似乎在權衡著什麽。
    祁夜則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出戲，猩紅的眼眸中興趣盎然，仿佛在欣賞一件有趣的玩具如何絕地反擊。
    最終，玉辰仙尊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卻少了幾分殺意：“收起你的領域。隨本座回宗門。”
    祁夜卻嗤笑一聲：“回宗門？回去被關起來研究，還是被那些正道偽君子當成異端處置？小工具，別忘了，隻有本尊能給你真正觸及本源的力量，幫你找到……回家的路。”
    蘇淼淼站在自己的小小領域中，感受著體內飛速流逝的力量，看著領域外兩位給她出著單選題的大佬，心中一片悲涼。
    【回家……我到底該怎麽選？或者說……我有的選嗎？】
    她的混沌領域，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
    而她的打工人生涯，似乎迎來了最艱難的一次……崗位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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