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風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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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風鎮,大炎王朝邊陲一個不起眼的小鎮,平日裏最大的喧囂不過是集市上的討價還價聲。
    日落時分,晚霞如血,將小鎮西頭那間簡陋的木屋染上了一層不祥的暖色。
    林澈盤坐在硬板床上,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草藥味。他十六七歲的年紀,麵容尚帶稚嫩,但眉宇間已有了幾分堅毅。他正嚐試著引導體內那絲微弱得可憐的氣流,按照最基礎的《引氣訣》運轉周天。
    然而,如同過去數年的每一次嚐試一樣,那絲氣流行至丹田處,便像是撞上了一層無形的壁壘,瞬間潰散,消失無蹤。
    一股熟悉的空虛和無力感蔓延開來。
    “還是不行……”林澈緩緩睜開眼,嘴角泛起一絲苦澀。自從三年前莫名其妙地患上這“怪病”,他的修為就停滯在煉體三重,再無寸進。曾經鎮子裏的小小天才,如今已成了許多人暗中嘲笑的對象。
    “吱呀——”
    木門被輕輕推開,一道倩影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少女身著簡單的粗布衣裙,卻難掩其清麗容顏,眉眼如畫,肌膚勝雪,正是與林澈相依為命的蘇曉。
    “澈哥哥,該喝藥了。”蘇曉的聲音溫婉柔和,像山澗的清泉,撫平了林澈心頭的些許煩躁。她將藥碗遞到林澈麵前,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
    林澈接過碗,看著碗裏黑乎乎的藥汁,眉頭都沒皺一下,仰頭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瞬間充斥口腔,但他更在意的是蘇曉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覺的憂色。
    “曉兒,辛苦你了。”林澈放下碗,輕聲道。他知道,為了他這“病”,蘇曉采藥、賣繡品,付出了太多。
    蘇曉淺淺一笑,正要說話,忽然,兩人同時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鎮口方向傳來,整個大地都在劇烈震顫,木屋吱呀作響,灰塵簌簌落下。
    “怎麽回事?”林澈猛地站起身,將蘇曉護在身後。
    “嗷吼——!”
    緊接著,是無數淒厲的慘叫、驚呼,以及一種絕非人類所能發出的、充滿暴戾與毀滅欲望的恐怖咆哮!
    “獸潮!是獸潮來了!”外麵傳來撕心裂肺的呼喊,伴隨著房屋倒塌和血肉被撕裂的可怕聲音。
    林澈臉色劇變。青風鎮背靠蒼茫山脈,偶爾有低階妖獸流竄,但形成規模的獸潮,已是數十年來曾有過的事情!
    “快走!”他一把拉住蘇曉冰涼的手,毫不猶豫地衝向屋外。
    然而,剛衝出房門,眼前的景象就讓他們的血液幾乎凍結。
    昔日安寧的小鎮已淪為煉獄。火光衝天,濃煙滾滾,殘肢斷臂隨處可見。數十頭體型龐大、雙目赤紅的妖獸正在鎮中肆虐,它們形似巨狼,卻覆蓋著堅硬的骨甲,正是蒼茫山脈中令人聞風喪膽的“赤骨妖狼”!
    更令人絕望的是,在獸群後方,半空中懸浮著幾道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他們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強大威壓,冷漠地俯視著下方的屠殺,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戲劇。
    “修……修煉者?!”林澈瞳孔驟縮。這些黑袍人身上的氣息,遠比鎮裏最強的護衛隊長要恐怖得多!這場獸潮,竟然是人為驅動的!
    “找到那個身懷‘月華印記’的女孩!”一個冰冷無情的聲音從空中落下,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幸存者的耳中。
    月華印記?女孩?
    林澈心頭猛地一沉,下意識地緊緊攥住了蘇曉的手。他感覺到蘇曉的手在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一道貪婪凶殘的目光鎖定了他們。一頭赤骨妖狼嗅到了生人的氣息,低吼著撲了過來,腥臭的涎水滴落,鋒利的爪子閃爍著寒光。
    “小心!”林澈想將蘇曉推開,自己迎上去。哪怕修為盡失,他也不能讓曉兒受傷!
    但他體內的那點微末元氣,在妖狼恐怖的煞氣麵前,如同螢火之於皓月,根本無法調動!
    眼看妖狼的利爪就要撕裂林澈的身體,身後的蘇曉眼中卻驟然閃過一抹決絕!
    “嗡——!”
    一股清冷、浩瀚的氣息猛地從蘇曉體內爆發出來!她額頭上,一個淡銀色的、形如彎月的複雜印記瞬間浮現,散發出柔和卻不容侵犯的光芒。
    光芒掃過,那頭凶悍的妖狼竟發出一聲恐懼的嗚咽,動作硬生生一滯!
    “月華神血!果然在這裏!”空中的黑袍人發出驚喜的厲嘯。
    “曉兒,你……”林澈震驚地看著身邊的少女,這一刻的蘇曉,陌生而又神聖。
    蘇曉來不及解釋,拉著林澈就想趁勢後退。但空中一道黑影已然俯衝而下,一隻幹枯的手掌帶著無可抗拒的力量,直接抓向蘇曉的額頭!
    “跟我走吧!”
    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下。
    “不!”林澈目眥欲裂,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情緒在他胸膛炸開——是憤怒,是不甘,更是對保護身邊之人無能為力的痛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仿佛某種封印被這股極致的情緒衝破,林澈感覺自己的靈魂深處,有什麽東西“哢嚓”一聲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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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無盡的星光在他意識海中炸開!一幅殘缺不全、卻浩瀚無邊的古老卷軸虛影,在他丹田處緩緩展開。卷軸之上,點綴著無數微縮的星辰,其中一顆,正發出微弱卻堅定的光芒。
    一股灼熱的氣流,不再是之前那絲孱弱的元氣,而是如同星河決堤般洶湧的力量,瞬間衝垮了他體內那無形的壁壘,湧向四肢百骸!
    他的雙眸之中,仿佛有星河流轉。
    “滾開!”
    林澈下意識地並指如筆,對著那抓來的黑袍人淩空一劃!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道細微如發絲、卻璀璨奪目的星輝之光一閃而逝。
    “噗!”
    那俯衝而下的黑袍人身形猛地一僵,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他抓向蘇曉的那條手臂,竟齊肩而斷,傷口處光滑如鏡,並且有細碎的星芒在不斷侵蝕、湮滅著他的血肉!
    “星……星辰之力?!這不可能!”斷臂的黑袍人驚恐後退,看向林澈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
    林澈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指尖還殘留著一絲微熱的觸感,仿佛剛剛真的握住了一支無形的畫筆,蘸取了星辰的光輝。
    蘇曉也驚呆了,但她反應極快,立刻拉住林澈:“趁現在,快走!”
    兩人趁著黑袍人被震懾住的瞬間,撞開身後燃燒的籬笆,不顧一切地向著鎮外漆黑的密林深處逃去。
    身後,是衝天的火光、妖獸的咆哮,以及黑袍人憤怒的吼聲:“追!他們跑不遠!那個小子……他身上有‘源初之星塵’的氣息!必須抓住他們!”
    冰冷的夜風刮在臉上,帶著血腥和焦糊味。林澈緊緊握著蘇曉的手,在黑暗中狂奔。他體內的那股新生的星辰力量在緩緩平息,但一顆名為命運與征途的種子,已在他心中徹底點燃。
    青風鎮已成過去,前方,是未知而危險的廣闊世界。
    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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