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長安之後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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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之後 二)
沿著玄水南下,匯入盧水,經過平州,匯入灤水,南下就到了馬城。之所以停留在此處,是因為馬城再向西走,過了沙河,翻過大城山就出了平州的地界,平州之外就不是興王的地界了。
興王雖然複國失敗了,但還是保存了一些實力,所以錦州地區還算太平,可出了錦州就不一定了。
至於民間有多亂,吳誠並沒有親眼見過,也隻在書裏見過。
錦州城內,吳誠出發的那天。
“王爺,天下之亂正是逐鹿中原的時期。”興王府內,寧遠侯嚴肅地向座上之人獻言,屋內隻有二人。
“正陽兄,非是我不知亂世英雄之機,實乃是錦州之地已無兵可用。去歲率兵西去討賊,五萬大軍僅剩萬人,能偏安錦州之地,已是叛賊心力交瘁,無暇顧我啊。正陽兄,四萬人啊,四萬人。”
興王語氣中隱隱有一些哀傷,甚至帶著一絲哭腔。
吳忠自然知道去歲死了很多人,但等朱氏逆賊空出手,偏安錦州,絕不可行。
“王爺,可調北境之軍,西征逆賊,吳某不才,願與王爺共進退。”
一聽到北境二字,興王想都沒想,立馬否定了這個提議,“不行。自太宗皇帝始,本王之責便是戍守錦州,北境之軍絕不可動,若漠北之敵攻破錦州,南下禍亂中原,殘害百姓,九泉之下,我如何去見列祖列宗。正陽兄,縱然做不成複國之臣,我也絕不做棄守國土之將。”
“王爺,逆賊勢大,安西義軍正東征,若此時錦州出兵東西夾擊,則複國有望啊,王爺!”
興王明顯愣了一下,聖上自盡,皇子失蹤,若能還舊都,這皇位可能是他的。不過這念頭,僅僅閃過瞬息,“不可,不可。朱賊勢大,安西義軍亦不過數萬之眾,恐怕等不到待我聚兵西去。不可不可,不可。”
最終吳忠的建議並沒有被采納,吳忠失落返回家中,得知吳誠離家出走也隻是擔心了一會,現在錦州危亡才是大事。
況且以吳誠的武藝,隻要不去惹事,難有性命危險。
然而,實際上吳誠正在和幾名士兵對峙,這個時候,他早就出了平州往薊州漁陽去。連年戰亂,路早就不成路了,現在也不知道具體在哪個地方。
路過這個村子的時候,看到一些兵卒在劫掠。
恰好他的俠義之心突生,連忙快馬前行,一劍挑殺其中一個,也是這時候他才看清,這些人的穿著明顯是軍營的兵卒。
不過已經殺了一個人了,就當作劫匪全殺了吧。吳誠心中很快做了應對之策,這時局,死幾個無名之人無人關心。
於是放聲大喝:“哪裏來的賊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強搶民女劫掠百姓,納命來。”
幾乎是一劍一個,僅是眼前的五個人,瞬息之間就被砍倒在地,鮮血噴湧,刺客還在地上抽搐著。
怒氣一消,吳誠整個人軟了下來,隻覺得寒風刺骨,腦中隻有殺人後的恐懼,全然沒有了方才俠客替天行道的正氣。像是一下子失去靈魂,顫顫巍巍地下馬,強裝冷靜,其實渾身冷汗浸透,雙腿雙手不自覺的發抖。
本想著對眼前的村民說些豪氣衝天的話,可此刻隻覺得頭暈目眩,雙耳失聰,大腦一片空白,若不是
右手緊緊的攙扶著自己的馬鞍,恐怕已經癱倒在地了。
結果還是沒挺住 ,雙腿一軟,直愣愣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沒那個膽就不要學什麽仗義相助嘛。”
半醒之際忽然聽到一句話,一睜眼看見的是漆黑的茅草屋頂,一轉頭看見兩個華衣陌生少年,很明顯不可能是這村裏之人。
“敢問,可是兄台救了我?”
突然聽見噗哧的笑聲,吳誠睜著雙目看著眼前的兩人這下終於看清了,這兩人全是女子,隻不過是穿著男子衣裳。笑聲正是靠門那個稍微矮一些的女子發出的。
於是吳誠立刻改口:“請問可是兩位姑娘救了在下。”
眼前兩位女俠,暫且這麽以為吧,並沒有回答吳誠的疑問,反而問道:“你如何看出我不是男子?”
“這……”吳誠愣了一下,“這很難看不出,兩位衣著樣貌雖是男子裝扮,隻不過聲音未免輕柔了些。”
“哦。”高個女子輕輕哼了一聲,接著話鋒一轉反問道:“你可知你闖下大禍了,那幾個賊人你是殺得爽快了,你一走,過幾日大軍一到,此處百姓如何能活,即便你待在此地,你又有幾把劍可以擋住軍隊鐵蹄。”
吳誠當然知道這些道理,此時已經坐起身子,平靜地看著眼前發問的人,緩緩開口道:“難不成要我眼睜睜看著賊人奸淫擄掠置若罔聞?我做不到,吳某雖不才,但也讀過幾年聖賢書,我沒看見則罷了,遇見了不管豈不是助紂為虐。若是薊州之兵因此而屠戮百姓,那是賊人之罪,非我之責。隻怪我單槍匹馬難敵成百上千之賊人。倒是你們,袖手旁觀,冠冕堂皇,吳某雖沒有先祖定國安邦之能,遇見不平之事還是敢管的,不就是殺幾個人嗎,大不了吳某親自去那薊州替他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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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如此大義凜然,怎方才被嚇暈了。”
“你……”吳誠啞口無言,因為這是事實,他真的嚇暈了,無可辯駁,隻能軟軟說道:“這是我第一次殺人,內心難免恐懼了些。總好過你們不管不顧。”
這時候門口晃過一個影子,接著走進一個滿臉胡須的老者:“少俠即已無礙,不如趁早離去,晚了軍爺不見這幾人回營,尋至此處可就走不了了。”
“老先生,我若走了,你等該如何應對,隻怕一怒之下這賊軍會屠盡村中之人,不如你們東去逃往平州,平州乃興王殿下治下之地,雖亦苦了一些,總沒有劫掠之事,如何。”
那老者明顯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歎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說:“舉族搬遷,豈不成了流民,況且我等世代居住於此,總是不願背井離鄉的。少俠還是快些離去吧,應對這流兵我等自有應對的法子。”
“如何應對,總不會是獻糧獻女吧。”吳誠本是無心之言,不曾想老者聽聞無力地歎了一口氣,明顯就是承認了這樣的作法。
“難道以往對付此等事都是如此之法?”
老者還是沒有回答:“幾位少俠,快些離去吧,老朽感激諸位仗義相助,畢竟護不了我們一世,雖是屈辱了些,但總能活著。幾位衣著華麗,想必是知曉些道理,自古便是如此,便是太宗玄宗在世,這些事尚時有發生,何況今日。”
吳誠本想再說些什麽,可始終想不出什麽話,於是隻能從懷中摸出一些碎銀,送到老者手中:“老先生,銀子不多,算是吳某為此……雞窩村招來禍事的一點愧疚,還請務必收下,我等立刻離去,保重。”
吳誠說完摸走床邊的利劍,就出門朝著他的馬走去。身後追出那兩個扮男裝的女子:“你要往哪裏去?”
“姑娘說得對,亂世之中,當自顧自,在下本事不濟,不能定國安邦,往後絕不幹涉他人之命運了,你們也保重。”
吳誠連頭也沒回,騎上馬就朝著西邊的方向疾馳而去,話雖短,卻不知道身後兩人聽見了沒有。
他畢竟隻有一個人,而且也誌不在什麽救國複國,此行出來也隻是想去那長安看看,至於路上的這些事,可能真的不是他一個人能管得過來的。
隻不過,走到一半他就有點後悔了。“就回去看看,絕不插手。”心中默念著這句話,吳誠又掉頭回去。
他終究是來晚一步,隔著老遠就看見濃煙大起,近了一看,整個村子已經被大火燒得不成樣子了,烤肉味,煙味撲鼻而來。
吳誠隻覺得渾身無力,連忙下馬,哇地一聲吐出來。
忽然聽得馬蹄聲傳來,抬頭一看,竟有七八十人得隊伍迎麵走來,看服裝就是先前被他斬殺的那樣式。
吳誠一下子怒氣衝天,大喝一聲:“賊寇,拿命來!”接著翻身上馬,抽出馬身長槍,怒聲衝去,不足百步的距離,片刻即至。
“列陣,殺了他!”為首之人開口說道,隻不過吳誠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了,或者說他已經聽不見任何話了。
刹那間,長槍已經連殺數人,隻不過他的馬已被絆倒了,整個人落入包圍之中。
怒氣已然占據了他的身體,完全失去理智,麵對數十人的包圍,縱然他的長槍耍得再好,也始終敵不過這百十雙手中得武器。身上早就不知道被劃了多少刀,對峙中隻看得見馬上之人嘴巴在動著,全然聽不見一點聲響。
連什麽時候暈死都不知道。
沒有意識得暈死連夢都沒有,他是被疼醒的。哀嚎聲幾乎是響徹天際,一睜眼又是看見那兩個假扮男子的姑娘。一度懷疑方才那場大火是一場夢。
若隻是一場夢多好。
身上的疼痛很明顯告訴他那不是夢,雞窩村的那幾十人真的死了,可能是因為他貿然殺了那五個流兵。
至於眼前的兩人,他也不想去問那個答案了。
“這是去哪裏?”
“昌州。”馬車裏的氣氛非常冷,吳誠的東西都丟了,昌州在哪他不知道。
很久之後。
“你是不是傻子。那近百的人你看不見嗎,怎麽你還想以一當百?”
循著聲音望過去,這時吳誠才發現,眼前的兩人已經換回女子服裝,剛才的話是藍衣姑娘說的。
“慚愧,惱怒至極,顧不得那許多,大不了一死。”
“為了救你,師姐可受了重傷……”
“你受傷了?”
“師妹!莫要再說了。”黑衣女子開口製止了他師妹繼續說下去。“無礙,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外傷好治,我倆可不是大夫,內傷如何,我可看不出。”
經他這麽一說,吳誠才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隱隱作痛。細細回想,當時的人應該是有用鈍器的,他也記不太清了。
“距昌州還有多遠,途中可有醫館,我還不太想死。”
說完隻聽見藍衣姑娘輕輕嘁了一聲。“放心吧,那日喂你吃了幾粒黃龍丹,足夠撐到昌州了,到時候師祖自然會救你的。”
“這……”吳誠停頓了一下,低聲說:“吳某一身家當全然丟失,恐怕沒有銀子付與你們。”
“那你就賣身還債好了,看你武藝還不錯,勉勉強強當個隨從吧。”
“敢問兩位姑娘,是何等營生?作奸犯科之事吳某決計不可能做。不如這樣,待到了昌州,在下手書一封寄回錦州家中,家父自會付清醫藥銀錢,如何?”
“當然,不過這書信一來一回,你總不能白吃住吧。”
“這個自然,總得等到待傷好之後吧。”
一路上幾乎都是,吳誠和那藍衣女子在說話,也許是那黑衣女子受了傷不想說話。趕馬車的是個中年男子,也不愛說話,隻聽到她們叫他昌伯。
到昌州的最後幾天非常漫長,也許是藥效過了,這幾天吳誠幾乎沒有好好睡過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好在終於忍到了昌州城,看來是座小城,城牆沒有記憶中錦州的城牆高大,左側甚至出現了了破損。因為是檢查馬車,吳誠隻是借助官差撩起簾子的一點時間看了幾眼。
順利入城之後,隻覺得馬車七拐八拐的,被昌伯扶下馬車後,吳誠隻看到四個大字,青園鏢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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