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介知深說，“我有權駁回你的申請。”
    冉聽張了張嘴，半天隻擠出來一個氣音：“……哈。”
    “色欲熏心，”介知深平鋪直敘，“性這個東西本來就可有可無，偶爾給生活調一下味可以，但如果沉迷或者上癮，你我的身體和學業都會受到影響，比如上次做完，我發了兩天的燒。”
    冉聽絕望地閉上眼。
    在平行世界大部分都是介知深主動的，他對床上的事一直都很滿意。
    介知深會主動貼近他，會在耳邊低笑著說“想聽你叫我名字”，那時他們樂在其中，眼底的貪戀藏都藏不住。
    但現在居然還要主動申請。
    報告！我申請今晚和你上床！
    “……”
    媽的，想想都特麽好笑。
    而且，還有可能被駁回。
    一想到自己主動求歡會被拒絕，冉聽就覺得難堪。
    他臉頰發燙，說：“介知深，在平行世界我們幾乎天天做，也沒見耽誤你學業啊……你……”
    “第三。”介知深完全不顧冉聽的臉色，接著說，“從今往後，你不許再在我麵前提起平行世界。”
    冉聽：“這又是為什麽？”
    “我還是認為。”介知深說，“我和平行世界的介知深，不是同一個人。”
    “你就是他！你們就是一個人！”冉聽想也不想地吼出聲。
    “你聽我把話說完。”
    冉聽喘了口氣，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介知深說：“即使我們是同一個人，我也沒有當時的記憶，你和我說再多平行世界發生的事，沒有用，我完全記不得，我也不想聽你和那個世界介知深的往事，你既然已經回來了，就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這個世界沒有你說的那些性別，隻有男女，我們是同性戀，是會下地獄的同性戀。”
    冉聽呆滯。
    他和介知深的往事，他認為甜蜜的往事，想要跟介知深談戀愛後一點點講給他的往事，介知深並不想聽。
    介知深現在是要逼著他將平行世界的事情全部忘掉嗎。
    不讓他說，不讓他提，他一個人守著那些記憶，一個人的記憶能支撐多久？遲早有一天，會在無人回應的沉默裏，慢慢褪色、消散。
    “介知深……你聽我說好嗎，你和平行世界的那個他，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從現在開始。”介知深的聲音大了些，他打斷冉聽，語氣簡直沒有轉圜的餘地，“約法三章正式實行。”
    冉聽：“……”
    靜默，兩人在堆滿雜物的教室無聲對峙。
    很久，冉聽冷笑了聲，問：“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不要談了。”
    介知深平靜地看著冉聽，說：“如果你永遠不能遺忘，永遠要記著一個死人，那你就一輩子陷在裏麵好了。不要往前看，不要追我，不要跟我表白，不要……為我戴上戒指。”
    冉聽不明白。
    為什麽不能兼容？他和介知深明明就是一個人，為什麽不能混為一談，為什麽要分這麽清楚，為什麽一定要遺忘。
    介知深曾經說過，忘記，是背叛。
    “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介知深喉結滾了滾，他偏過臉，去摸教室的門。
    “介知深。”冉聽拉住他的手，手心被他無名指上的戒指硌到，“我答應你，我遵守你的三章。”
    冉聽不想再去爭辯什麽了。
    比起那些所謂的原則和記憶，能留在介知深身邊，能和他好好在一起，好像更重要。
    隻要介知深活著，他什麽都願意妥協。
    “好。”介知深安下心來，緊繃的肩線微微鬆弛，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伸手將冉聽攬進懷裏。
    冉聽的下巴放在介知深的肩頭，沉默著被介知深抱了一會，是熟悉的溫度，卻沒了往日的心動，隻剩下一片茫然的平靜，他說：“那我，也要跟你約法三章。”
    介知深皺眉，緩慢地鬆開冉聽，“什麽？”
    “我說，我也要跟你約法三章。”
    介知深微微一怔，往後退了退，“冉聽，你不要忘了是誰追的誰。”
    “我追的你，我知道，我清楚。所以呢？”冉聽終於憋不住了，發顫道，“因為是我追的你，所以就要低你一等，就要處處為你？不能忤逆你？我們此刻是在談戀愛吧？我是在跟你談戀愛吧？那我不是追到你了嗎？我已經追到你了啊！？你既然同意跟我在一起，那我們就是平等的，你能向我提出約法三章，那麽我也可以。”
    “好。”介知深看著冉聽泛紅的眼睛，點頭妥協，“你說。”
    “第一，”冉聽想了會，“我要跟你同居，睡一張床的那種。”
    介知深：“……”
    “我們幾乎每天都要上課，周一到周五都要在學校，有時候滿課，那我們都要演不熟？演普通同學嗎？那我不知道這個戀愛談得有什麽意義。”冉聽道，“你搬來我家，或者我搬去你家，都可以，你自己選吧。”
    “你搬來我家。”介知深的左手輕輕一動，大拇指摸了摸戒圈，“可以接受，今天你就可以搬，還有兩條呢？”
    本來就是一時氣不過，想爭口氣，哪能一下想起三條。
    冉聽搖搖頭：“剩下兩條先欠著，我還沒想好。”
    “嗯。”介知深說，“隻要不跟我的三章相悖，我都可以答應。”
    無話可說了，冉聽回神，去開門，“我先走，既然要演普通同學，你等一會兒再出來。”
    門把手按下去，介知深問：“你什麽時候搬？需要我去幫你嗎？”
    “不了。”冉聽說，“今天先不搬，改天。”
    冉聽走了。
    介知深安靜地站著。
    廢棄教室的書本和桌椅堆在角落，蒙著厚厚的灰塵，一點點陽光從窗戶的縫隙裏斜射進來，照亮空中飛舞的塵埃。
    他捂住臉。
    他知道這樣對冉聽很殘忍。
    但他必須這麽做。
    他一定要讓冉聽分清他們兩個，讓冉聽清楚的知道，他和平行世界的介知深是不一樣的，是兩個人。
    如果他愛他，那就必須，接受他的所有，他的全部。
    以及，他向他提出的所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