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重新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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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在兜裏響,冉聽垂眸摸出,備注刺得眼仁發澀,他放到一旁,沒有理會。
    電話打不通,介知深就發微信,一條一條地蹦出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有一節課,你去哪裏了?】
    :【冉聽,接電話。】
    :【你在哪?】
    :【冉聽。】
    吵得冉聽把手機關機了。
    他靠著陽台牆壁坐下,冰冷的瓷磚傳來涼意,視線落在樓下穿梭的車輛和行人身上,那些移動的身影模糊成一片,眼底全是茫然。
    介知深一直想讓他分清平行世界的他和現實世界的他,冉聽不是分不清,分清愛他的介知深和不愛他的介知深沒有那麽難,隻是他不願意而已。
    不願意承認現在這個介知深,根本就沒有那麽喜歡他。
    門鎖傳來急促的轉動聲,介知深衝進家門,鞋子都沒換,喊著:“冉聽?冉聽你在家嗎?”
    嗅到一股濃烈的煙味,介知深找到在陽台地板上坐著的冉聽。
    少年頭抵在冰涼的護欄上,側臉埋在臂彎裏,隻剩單薄的肩背,一動不動地望著樓下,像沒了魂的木偶。
    “冉聽?”
    介知深走過去,在他身前蹲下,輕輕將他的臉頰挪正。
    “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冉聽搖搖頭,將介知深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拍開,“你逃課了?真稀奇。”
    “你一聲不吭地走了,我哪還有心思上課。”介知深急道,“你到底怎麽了?”
    冉聽抬眼,介知深的目光直直撞進他眼裏,那片擔憂看著真切,卻又像隔了層霧,他諷刺道:“我逃課你也逃,不擔心別人會誤會嗎?就不怕有人觀察到些蛛絲馬跡,發現我們在談戀愛嗎?”
    “這些都不重要。”介知深說,“你哪裏不舒服,告訴我好嗎?”
    冉聽搖搖頭,“我沒有不舒服,隻是……”
    冉聽喉結滾了滾,心髒的鈍痛感漫開來,呼吸發沉。
    他真的看不懂介知深。
    以前他能堅定地說介知深愛他,現在卻不敢說了。
    介知深好像愛他,會為他急,會擔心他;又好像不愛,藏著事,帶著距。
    這種斷斷續續的愛才是最折磨的,想要恨又恨不起來,想要愛又放不下這些芥蒂。
    冉聽好痛苦,好痛苦。
    五髒六腑都像被攪著,疼得喘不過氣。
    他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不知道該怎麽去問介知深為什麽要欺騙。
    冉聽緩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介知深,你最近有沒有事情瞞著我?”
    隻要介知深現在承認了,隻要介知深此刻能老老實實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那他就不計前嫌,原諒介知深。
    介知深能為了他死,他又怎麽可以那麽小心眼。
    冉聽無神的眼睛盯著介知深,介知深眉毛動了動,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沒有,你怎麽這麽問?”
    冉聽笑了。
    幹幹地笑了兩聲,舔了下唇。
    “我,就是突然想問問。”冉聽再也沒辦法替介知深找借口了,他扶著欄杆起身,久坐的腿麻得發僵,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晃了一下。
    “小心。”
    介知深去扶他,被冉聽不著痕跡地躲開,“我心情不好,不想上課了,你不用管我,去學校吧。”
    “你這個狀態讓我怎麽安心去學校,有什麽話你就說好嗎?”
    “那你呢?”冉聽問,“你有話,為什麽不說?”
    介知深:“……我?”
    冉聽推開介知深,步履蹣跚地往臥室去,背影單薄得像是隨時都會倒地:“我想休息,要睡會覺。你在這沒用,去上課。”
    冉聽想給自己一點時間,和一個私密的空間。問一問自己,是不是要重新審視這段感情了,這段感情如今變成這樣,還有必要再繼續下去嗎?
    是他太天真,認為沒有記憶又如何,傻傻的覺得隻要把介知深重新追回來,世界就會回歸正軌。
    在平行世界,他和介知深經曆了很多事才被彼此吸引,現在隻靠他單方麵地去追,幾個月就快餐式地在一起。
    他擁有記憶,介知深又沒有。
    對沒有記憶的介知深來說,冉聽不就是一個神經病,一個瘋子嗎?看見昔日的死對頭如此卑微地表白、乞求,還撅著屁股求*,可能覺得新奇好玩,在一起試試,試試之後發現男人不過如此,並不好玩,然後等膩了,再提分手。
    反正也沒幾個人知道他們談戀愛,悄悄談,悄悄分。對介知深毫無影響,未來還可以談女朋友結婚生子。
    隻有他,困在回憶裏走不出來。
    冉聽擰開臥室門,介知深在他身後,說:“你睡吧,我就在客廳陪著你,有事叫我。”
    “隨便你。”
    冉聽進屋了。
    他扯過被子,蒙住頭,蒙到有窒息感才掀開一條縫喘氣。
    冉聽,要怎麽辦呢?
    分手嗎。
    分手後,冉聽還有什麽?
    小姨有自己的家庭刻意躲著他不跟他聯係。妹妹死了。爸媽還是個定時炸彈。
    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此刻才發現對方並不想。
    如果這段感情注定沒有結果,那這樣硬撐著,撐到徹底破碎,有什麽意思呢?
    冉聽閉上眼,眼眶發燙,亂麻似的思緒纏得人難受,想著想著就這麽睡過去了。
    直到中午,臥室門被敲響,介知深在門外小心翼翼地問:“冉聽,十二點多了,你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情緒出現問題,最先波及的就是胃,冉聽毫無氣性地說:“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你這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行,到底有什麽事,我們一起商量著解決可以嗎?”介知深說。
    等了一會,沒聽到回應,介知深再次敲了敲門,“冉聽?”
    “我他媽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也不想聽到你說話——”
    冉聽在臥室裏吼道,“你能閉嘴嗎?”
    介知深敲門的手在空中停頓,他僵直地在門口站了一會,放下手,退回到客廳,繼續守著冉聽,不清楚不知道在守什麽,就是守著。
    天色漸黑,到晚上冉聽才從房間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