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天道好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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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天正身形劇震,腦中轟然作響,他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也終於明白,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仙君,為何會因一個弟子的“死”,而降下雷霆之怒。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得罪,而是對雲穹帝宮的羞辱,是對寒聿仙君本人的踐踏。
    “是小女的錯!”他當機立斷,沒有半分猶豫,“太玄宗願獻上鎮宗之寶天機鏡,隻求仙君饒恕小女性命!”
    此言一出,身後的長老們無不駭然變色。
    裴玄度聞言,終於有了反應。
    他緩緩地、緩緩地側過頭,那雙本該清冷如天上寒星的眸子,此刻卻布滿了駭人的血絲。
    “天機鏡?”
    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你以為,區區一件死物……能換回她?”
    話音未落,他隔空虛握的手指猛然收緊!
    “咯啦——!”
    任青衣的頸骨發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她連慘叫都發不出,雙眼翻白,生命的氣息在她身上飛速流逝。
    “仙君!”任天正嚇得魂飛魄散,肝膽俱裂。他知道這不是警告,而是裴玄度真的要下殺手!
    他毫不猶豫,雙膝一軟,竟當著所有弟子的麵,朝著裴玄度重重跪了下去,額頭砸在青石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是老夫教女無方!”任天正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磕著響頭,“仙君息怒。太玄宗願自此脫離仙盟,前往三界極南的南疆幽冥火原,鎮守萬鬼窟萬年,以此,換小女一條性命!”
    此言一出,幾位長老臉色劇變,卻無人敢言。
    幽冥火原,萬魔窟!
    那是三界最凶險之地,如同煉獄,去那裏鎮守,與整個宗門被流放無異!
    但他們卻無人敢開口反駁。
    他們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萬年?”
    裴玄度手上那股毀滅性的力量,終於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停滯。
    他咀嚼著這個詞,眼中的殺意緩緩褪去。
    他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一張笑靨如花的臉,那雙清澈的眼睛仿佛正望著他,輕輕喚著他。
    “仙君……”
    為什麽?
    為什麽他滿心隻想將眼前這個女人撕成碎片,可腦子裏浮現的,卻是她言笑晏晏的模樣?
    那是一種陌生的,幾乎要將他胸膛炸開的劇痛和恐慌。
    死?
    不。
    怎麽能讓她就這麽輕易地死了?
    讓她就這麽死了,太便宜她了。
    他要讓她活著。
    像個任人宰割的螻蟻,活在屈辱與恐懼之中。
    他隨手一甩,任青衣如同一片破敗的落葉,被狠狠地摔了出去,重重撞在天樞閣的石柱上,噴出一口鮮血。
    她還沒來得及喘息,一道銀光便沒入了她的丹田氣海。
    “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從任青衣口中爆發出來。
    她猛地弓起身子,像一隻被踩斷了脊梁的蝦,渾身劇烈地抽搐著。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苦修,早已凝實如玉的冰靈金丹,在那道銀光的侵蝕下,寸寸碎裂。
    靈力如開閘的洪水般瘋狂外泄,經脈被狂暴的亂流寸寸撕裂。
    那不僅僅是修為被廢的痛苦,更是她身為天之驕女,所有驕傲與尊嚴,被人生生碾碎成齏粉的絕望。
    她的修為,被廢了。
    她的人生,被毀了。
    裴玄度做完這一切,神情卻愈發空洞。
    他緩緩抬起手,額間的太虛印記光芒大盛,一柄由純粹的混沌之力凝聚而成的巨劍出現在太玄宗的上空。
    劍身散發出的不是毀滅的威壓,而是一股令人心悸的悲鳴。
    “從今往後,若再有太玄宗弟子離開幽冥火原半步。”
    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太玄宗。
    “如此山。”
    話音落下,巨劍轟然斬下。
    轟隆——!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座傳承數年,被無數陣法守護的太玄宗主峰,被這一劍,從中間齊齊斬斷!
    山巒崩摧,宮殿坍塌。
    巨大的山體,緩緩向兩側滑落,煙塵衝天而起,地動山搖。
    一道深不見底的恐怖劍痕,將整座山峰一分為二,如一道永恒的傷疤,映著所有人慘白絕望的臉。
    做完這一切,裴玄度周身的戾氣並未平息,反而盡數化為了死寂。
    他身形微微一晃,臉色掠過一絲駭人的蒼白,喉頭也湧上一股腥甜,被他死死壓下。
    他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甚至不敢再在此地停留片刻,身影一晃,便在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留下一片狼藉的宗門,和一個比死更痛苦的廢人,以及那道橫亙在每個人心頭,永遠無法磨滅的,神罰般的劍痕。
    他要去斷魂崖。
    活要見人。
    死……亦要見屍。
    五日後,清河鎮外的一處小村落。
    午後的陽光有些懶散,鎮口的老槐樹下,三三兩兩的村民聚在一起。
    這些人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既興奮又恐懼的神情,正唾沫橫飛地聊著鎮上最新的駭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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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了嗎?鎮上的王員外家,出大事了!”一個挎著菜籃的婦人神神秘秘地開口。
    “怎麽沒聽說!一夜之間啊,十幾口人,全沒了!官府的人去看過,說是鬧了鬼,邪乎得很!”
    另一個幹瘦的男人咂了咂嘴,比劃道:“我表弟的鄰居是王家的雜役,那天剛好告假回鄉才躲過一劫。他說啊,王員外,他婆娘,還有那個成天作威作福的管家,三個人的腦袋,就那麽血淋淋地掛在府門口的燈籠杆上!眼珠子都瞪著,嚇死個人!”
    “我的老天爺!”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不遠處,張氏聽著眾人的八卦,撇了撇嘴,根本沒當回事。
    什麽鬧鬼,定是那王員外得罪了什麽人,遭了報應。
    她咂吧咂吧嘴,像是在回味什麽美味。
    還記得當年她把家裏那個賠錢貨賣給了王員外家當丫鬟,換了二十兩白花花的銀子。
    靠著那筆錢,讓他們家結結實實地吃了好幾天的肉。
    那味道,現在想起來還香得很。
    眾人漸漸聊完散去,張氏才晃晃悠悠地提著空籃子,準備回家做飯。
    她哼著小曲,推開自家那扇吱嘎作響的破木門,一進院門,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屋門虛掩著,裏麵安靜得不像話,往日裏這個時辰,她那爛賭鬼男人早該在嚷嚷著要飯吃了。
    她推開門,一股淡淡的鐵鏽氣味飄了出來。
    “死鬼,人跑哪去了?”她不耐煩地喊了一聲,往裏屋走。
    一進屋,她整個人便僵在了原地,手裏的菜籃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她的丈夫和唯一的寶貝兒子,正手腳被縛,嘴裏塞著破布,一臉驚恐地被捆在牆角。
    一個身影,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張缺了角的飯桌旁,背對著門口。
    聽到聲響,那人緩緩轉過身來。
    一張美得不像凡人的臉,肌膚勝雪,眉眼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溫和神情。
    那張臉,比記憶中更加絕色,也更加陌生。
    張氏的瞳孔驟然縮緊,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是她!
    是那個她以為早就死在外麵哪個角落的賠錢貨!
    “你……你……”張氏嚇得連連後退,指著來人,牙齒都在打顫,“你是那個賠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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