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嬋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順著石階向上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一扇宏偉的對開大門前。
    小嬋站在門前，沒有過多猶豫，伸出雙手，用力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
    “吱呀——”
    古老的大門發出悠長的聲響，隨著門扉開啟，門後的景象也隨之展現在她眼前。
    可就在這時，她身後那條來時空無一人的石階上，忽然響起了一陣清脆的笑語。
    小嬋心中一凜，猛地回頭。
    隻見幾個身著華美宮裝的侍女，正端著玉盤，嬉笑著從石階下方走來，憑空出現，仿佛她們一直就在那裏。
    她們的衣裙是上好的雲錦，繡著繁複的暗紋，行走間流光溢彩。
    發髻高挽，簪著晶瑩剔透的玉釵珠花，腰間佩環叮當，一派仙家氣度。
    “快些走，這可是東海送來的晨露仙果，夫人特意囑咐了，要趁著最新鮮的時候給小小姐送去呢。”為首的侍女催促著身邊的同伴。
    旁邊一個臉圓圓的侍女接口道：“可不是嘛，誰讓咱們小小姐是夫人的心頭肉呢。聽說這果子百年才結一次，吃了對神魂大有裨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小嬋猝不及防，她想側身躲避，可那幾名侍女走得極快，轉眼已到了跟前。
    小嬋下意識地以為下一刻就要撞個滿懷。
    然而，預想中的碰撞並未發生。
    一陣夾雜著果香的微風拂過她的身體，仿佛穿透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小嬋驚愕地睜開眼，卻見那幾名侍女的身影已經從她的身體中穿行而過，徑直走進了她身後那扇大開的殿門。
    她猛地回頭，這才看清，那些侍女的身形竟是半透明的，如同水中搖曳的倒影。
    原來如此。
    小嬋心中一動，這不是真人，而是這處宮殿留下的過往殘影。
    她壓下心頭的驚異，連忙轉身跟了上去，心中充滿了好奇。
    這些侍女要去哪裏？
    她們口中那位被夫人視若珍寶的“小小姐”，又究竟是誰？
    小嬋跟在那幾道半透明的身影之後，穿過一條由白玉鋪就的長廊，來到了一處幽靜雅致的別院。
    院中栽著一棵巨大的海棠樹，枝繁葉茂，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葉片，灑下斑駁的光影。
    粗壯的樹枝上，還係著一條秋千，藤蔓編織的座椅隨著微風輕輕搖晃，仿佛不久前還有人在此處嬉笑玩鬧。
    院子的一角，設有一方小小的池塘，幾尾色彩斑斕的錦鯉在水中悠閑擺尾。
    池邊的青石桌上，似乎還留著幾道孩童用利器劃出的、不成章法的稚嫩刻痕。
    那幾名嬉笑的侍女端著玉盤，徑直走到了院內主屋的門口，身影在門前一晃，便如青煙般消散了。
    小嬋沒有去管那些消失的侍女，她的目光被這院中的一草一木深深吸引。
    不知為何，這裏的一切都讓她感覺無比親近。
    院角種著幾叢開得正盛的靈花，旁邊還用五彩的鵝卵石，歪歪扭扭地擺出了一個太陽的形狀。
    處處都透著一股被精心嗬護的孩童氣息。
    這裏的主人，一定很愛他們的孩子。
    身為孤兒，小嬋對這種溫暖的家庭氣息，天然地充滿著向往。
    她打量著這個院子，嘴角在不經意間，勾起了一絲極淡的微笑。
    她收回目光，準備進那間屋子裏去看看。
    她收回目光，打量完四周，準備進那間屋舍裏看看。
    剛邁出一步，腳下便輕輕“咯”的一聲，踩到了一個硬物。
    小嬋低頭看去，發現是一個沾了塵土的撥浪鼓，鼓麵已經褪色，卻依然能看出曾經鮮豔的彩繪。
    她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它撿起，伸出手指，輕輕撣去上麵的灰塵。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又帶著寵溺的笑聲，忽然在院中響起。
    小嬋心中一跳，下意識地抬眼望去。
    隻見那株海棠樹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高大男人的背影，他懷裏抱著一個小女童，手裏正搖著一個與她手中一模一樣的撥浪鼓。
    “咚咚，咚咚咚。”
    那男人輕輕搖晃著撥浪鼓，逗弄著懷中的孩童，聲音裏滿是快要溢出來的寵愛。
    “阿鸞乖，叫爹爹。”
    小女童被逗得“咯咯”直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那撥浪鼓，發出的笑聲清脆得如同銀鈴。
    小嬋怔怔地看著這一幕，沒有被這突兀出現的幻影嚇到。
    那畫麵太過溫馨，反而讓她心底湧上一股莫名的酸澀與傷感。
    她下意識地想走上前去，想看清那男子的臉，想看清那個叫“阿鸞”的小女孩的模樣。
    可她剛抬起腳，海棠樹下那對父女的身影便如水月鏡花般，開始變得透明，最終化作點點光斑，徹底消散在了空氣裏。
    小嬋停下了腳步，悵然若失的站在原地。
    方才那對父女的笑語似乎還回蕩在耳邊，可眼前隻剩下一片空寂。
    她的心仿佛被院中那棵海棠樹落下的無形花瓣填滿，空落落的，又帶著一絲說不清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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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收回遠眺的目光，轉身朝著那間雅致的屋舍走去。
    門沒有鎖，她輕輕一推，便應聲而開。
    屋內的一切，與那個院子一樣，透著一股被歲月溫柔浸潤過的暖意。
    地上鋪著柔軟的獸皮地毯，角落裏放著一個半人高的書架，上麵沒有深奧的功法典籍，而是擺著幾本畫著可愛靈獸的畫冊。
    不遠處的繡架上，一幅繡了一半的海棠圖還未完成，針線都還穿在繃緊的錦緞上，仿佛主人隻是暫時離開，很快就會回來繼續。
    這裏的一切，都讓她感到一種奇異的親近感。
    小嬋輕手輕腳地在屋裏走著，像是一個誤入他人夢境的訪客，生怕自己的腳步聲會驚擾到什麽。
    她伸出手，指尖拂過桌案，拂過椅背，每觸碰到一件物品，心裏那種奇異的熟悉感便更盛一分。
    她緩步走到窗前，目光透過幹淨的窗格看向院中那棵枝葉繁茂的海棠樹。
    一種強烈的直覺湧上心頭。
    不知為何，她本能地覺得，這個位置，應該能聽到風鈴清脆的聲響才對。
    小嬋心中一動，緩緩地蹲下身，將自己的視線，降到了一個孩童的高度。
    她學著記憶中孩童的模樣，將下巴擱在微涼的窗台上，抬起頭，朝著外麵的窗沿望去。
    果然。
    就在那被屋簷遮擋住的窗沿下，掛著一個用青銅打造的飛鳥風鈴。
    那飛鳥的形態古樸，翅膀舒展，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風而去。
    小嬋的唇角，不自覺地彎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純粹而幹淨。
    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疑惑。
    為什麽……她會知道，這裏應該掛著一個風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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