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河中玄珠引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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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為什麽鳥嘴會插到石頭上麵拔不出來。
    答,因為它嘴饞,想要偷吃一隻會使用土遁的河蚌。
    白鶴對此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裝作若無其事好像那個傻子說的不是自己一樣。
    但它那心虛的眼神出賣了自己。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李秋辰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蠢鳥繼續糾纏下去。
    因為他也沒想到什麽特別好的辦法,可以從這種河蚌裏麵取珠。
    這小玩意的土遁術非常奇妙,隻要感受到危險,就能瞬間與旁邊的泥土岩石交換位置。
    除非是趁它不注意,把它一腳踹上天,讓它接觸不到湖水和地麵。
    但現在李秋辰手裏什麽工具都沒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河蚌的棲息地就在這裏不會跑,以後隨時可以回來挖。
    他現在主要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另一方麵。
    早上天剛蒙蒙亮,李秋辰就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他沒有繼續沿河行進,反而爬上了湖邊的山崗。
    站在山上,視野廣闊,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他很快就發現了遠方冉冉升起的炊煙。
    都說看山跑死馬,雖然那炊煙看起來就在幾裏之外,可要是繞過去還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
    李秋辰在心中權衡片刻,對白鶴說道:“你飛過去看看情況,如果像是好人的話,咱們就摸過去。如果不像好人的話,咱們就繞道。”
    白鶴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好人長啥樣?壞人難道會把壞人倆字寫臉上嗎?
    “先看看再說。”
    李秋辰也知道這蠢鳥不靠譜,但他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這隻蠢鳥身上。然後根據它帶回來的情報,再進一步地判斷。
    白鶴舒展翅膀,飛過山頭,半個時辰之後飛回來,剛一落地就開始表演。
    “嘎嘎嘎嘎嘎——”
    “死人了?”
    李秋辰心裏一緊。
    “嘎喔嘎——”
    “村裏死人了,有人在辦白事?”
    “嘎嘎!”
    啊,那還行。
    李秋辰長出一口氣。
    嚇死我了,還以為村裏麵都是死人呢。
    還有心情辦白事,說明沒太大危險。
    真正危險的地方,哪還會有活人給死人辦白事。
    不過李秋辰也沒有完全相信這隻蠢鳥帶回來的情報。
    他決定摸過去仔細觀察一下。
    翻過兩道山梁,李秋辰隱隱約約聽到前方傳來吹打的聲音。
    那村子就在山腳下,依河而建,遠遠看去差不多有幾十座茅草屋,上百畝田地。
    看著確實是個正經地方。
    即便如此,李秋辰也沒敢太過靠近,趴在山上一直等到太陽落山,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過去。
    白鶴像做賊一樣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後。
    一進村口,李秋辰就聞到了飯菜的味道,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院子裏傳出土狗警惕的嗚咽聲,這是聞到了外來者的味道。
    李秋辰趕緊揮手示意白鶴躲遠一點。
    他身上隻有草木的味道,哪怕老林子的野獸都不會產生警惕。
    那蠢鳥就不一樣了,一身的土腥味。
    白鶴翻了個白眼,蹦蹦跳跳地走遠,展開翅膀飛上半空。
    李秋辰順著飯菜的香味摸到正在辦白事的那戶人家裏麵,一看居然還是個地主大院。院裏搭了個棚子,裏麵停放著一口棺材,旁邊桌上擺滿了酒菜。
    這不是給活人準備的飯食,而是給陰差準備的孝敬。
    人死當天要擺這麽一桌,到頭七的時候還得擺一桌。
    李秋辰隻知道有這麽個規矩,但在鬆林村已經很久都沒吃上別人家的席了。
    鬆林村很少死人,一般人家也擺不起這樣的席麵。
    桌上的飯菜都是冷的,他也顧不得這許多,抓起一個饅頭就著鹹菜猛啃了幾口。
    不餓,就純是饞了。
    飯菜什麽的可以先放在一邊,等回去的時候給蠢鳥打包一份。
    李秋辰晚上摸進來,主要是想偷點能用得上的東西。
    比方說米麵,鹽巴,碗筷什麽的。
    要是有合身的衣服也可以搞一件,自己現在身上的衣服早都刮零碎了。
    去後院轉了一圈,找到一把柴刀一把鋤頭,李秋辰心滿意足。
    自己在山裏種地實在是太累了,沒有趁手的工具,活得像是個野人一樣。
    有了柴刀和鋤頭就能大大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開墾更多的藥圃,種植更多的草藥,為自己的修煉提供更多幫助。
    他甚至想把鐵鍋也一起扛走,後來想想有點過分,就算了。
    農戶人家裏本來就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最貴重的可能就要數那口鍋。
    過去說砸鍋賣鐵,那就是準備賭上全部家當準備拚死一搏的意思。
    雖然說這家人看起來應該不差一口鍋的錢,但李秋辰也沒打算把事做絕。
    背著麻袋回到前院,李秋辰剛打算坐下來打包飯菜,腳步突然停住。
    那桌酒席邊上又坐了一個人,還拿著碗筷在那兒埋頭幹飯。
    老爺子身上還穿著壽衣呢。
    這對嗎?
    饒是李秋辰膽大心細,在這一刻也差點被嚇尿。
    正在幹飯的老爺子不經意間轉過頭來,看到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李秋辰,手一哆嗦,直接把筷子丟了出去。
    他也嚇了一跳。
    倆人在棚子底下默默對視了許久。
    “您老這是……”
    李秋辰試探著開口問了一句,他冷靜下來之後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老爺子身體挺健康的,一點都不像是要被埋的死人。
    聽到他說話,老爺子也偷偷鬆了口氣,小聲笑道:“小兄弟啊,你不是村裏人吧?”
    “我是山裏的。”
    “你別害怕,我也是餓了,起來扒拉兩口飯……”
    然後你還想躺回去是嗎?
    李秋辰坐到他身邊問道:“我看您這身子骨挺好的,怎麽就辦上事了呢?”
    老爺子歎氣道:“人老不死謂之賊,不死不行咯!”
    “您家裏人不孝?”
    “沒有,不是家裏麵的事。”
    老爺子臉上滿是滄桑,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嘬掉,給李秋辰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們這個村,是采珠的村子。每年按例給官府繳納一批,商人也會來收購,以前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珍珠有南珠北珠之分。
    所謂北珠,就是特產於北境河流湖泊當中的淡水珍珠,屬於名貴珠寶的一種。
    村子外麵這條河官名叫做狗奔河,當地人俗稱狗得兒河,是黑水河的一條支流。
    河中也產珍珠,質量一般,但勝在產量穩定,足以讓村裏人衣食無憂。
    老爺子就是這村裏的村長,據說祖上是一位有名的采珠人,曾經在河裏撈到過最極品的“玄珠”,帶著全家過上了好日子。
    這河裏的珍珠都是天生天養,隻能保證產量,不能保證質量。極品玄珠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這些年都沒有再出過第二顆。
    誰曾想這也能招來禍事。
    大概在兩三年前,七十裏外的褲襠山上來了一支胡子,大當家的“叫破天”手底下有百十來號人馬,心狠手辣。也不知道這人從哪裏聽到的消息,說這村子裏有玄珠,就帶著人馬殺進村來,打著自己親爹過壽的旗號,逼著老村長孝敬禮物。
    金不要,銀不要,就要最好的玄珠。
    拿不出來,就要殺他全家。
    在這種不講理的胡子麵前,你找什麽理由借口都沒用。
    老爺子無奈之下,隻能換了一種說法,對叫破天說河裏有顆玄珠,但那老蚌道行深厚,村裏的采珠人沒本事,撈不上來。
    “河裏真的有玄珠?”
    “真的有,但也是真的撈不上來。”
    老爺子歎氣道:“那產玄珠的石蚌不是一般來曆,我小時候聽家裏老人說,那石蚌都是龍種,一出生就自帶神通,你一碰到,它就消失無蹤,根本抓不到的。”
    呃……
    說了半天,就是我昨天晚上在湖邊看到的那玩意唄?
    這也叫龍種?龍種是什麽路邊的大白菜嗎?
    當然李秋辰也能理解,鄉下人沒什麽文化,看到修士就叫仙人,看到水族就說是龍種……其實這是一種很樸素的智慧。
    遇到不認識的,甭管是人是鬼,把職務往高了叫沒毛病。
    “撈是肯定撈不到的,那叫破天又不會善罷甘休,我就想了這招……”
    眼看著這禍事躲不過去,老爺子就跟家裏人商量,對外麵說自己親自下河去采珠,最後淹死在河裏。
    綠林有綠林的規矩。
    叫破天沒有明搶,而是打著給自己老爹祝壽的名義索要,甭管他有沒有這個爹,至少說明他在表麵上還願意遵守綠林道上的規矩。
    這叫師出有名。
    老爺子為了全家人活命,把自己的命賠上去。
    這叫做人死債消。
    現在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就看叫破天吃不吃這一套。
    老爺子心裏其實也沒底。
    今天夜裏遇上李秋辰,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把整件事和盤托出,心裏其實還存了幾分念想。
    就因為李秋辰說的那句“我是山裏的”。
    誰家小孩沒事閑的一個人住在山裏啊?
    說自己是山裏來的,那隻有一個意思,就說明他是山裏的精怪。
    山中精怪多有神異,若是他願意幫忙的話,說不定也能解開這個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