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與君共取一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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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那桌席麵都是涼的,今天這是熱飯熱菜,肥膩膩的大白肉片子,愣是讓李秋辰吃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誰懂啊,這種脂肪像果凍一樣融化在嘴裏的救贖感。
別說最近這一個月,以前在村裏麵,因為古怪的信仰問題,也是天天吃素,隻能偶爾到關老板的麵館喝點肉湯過過嘴癮。
這一頓飯李秋辰吃得溝滿壕平,最後實在吃不動了,幹脆就往地上一躺,捂著肚子開始揉胃。
躺在原地休息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白鶴拍打著翅膀從天而降。
“嘎!”
果不其然。
李秋辰坐起身來,嘴角微微挑起。
有人躲在暗處偷看。
但他隻注意到了埋頭大吃的李秋辰,完全沒有注意到飛在天上的白鶴。
李秋辰已經表演完了,接下來就要看看這位偷窺者是什麽來曆。
如果他回到村裏,去跟老爺子匯報,那就說明老爺子心裏有鬼。
否則……他就是那個內鬼!
“跟上去,看看他往哪裏跑……你先幹活,肉我都給你留著!”
目送嘎嘎豬不情不願地飛走,李秋辰轉過頭來,開始幹活。
村民們留下來的那半扇生豬肉,需要盡快處理,否則容易招來林子裏麵的猛獸。
要是真把山君給請過來,那可就不好玩了。
昨天晚上李秋辰特意叮囑老爺子,讓人到這裏來開火,除了算計他們家的鐵鍋之外,對於他們家的菜刀和灶台也很感興趣。
這要是沒人幫忙的話,光靠他一個人想壘出這麽一個灶台,不知道要費多少功夫。
把生豬肉切開變成長條,用樹枝懸掛到灶台上,李秋辰就在原地搭建起一個熏肉的爐子。隻有把這些生肉熏製成臘肉,才能帶走長期保存。
那些湖中的石蚌感知特別敏銳,湖邊但凡有點動靜,是絕對不會上岸的,所以李秋辰也沒有考慮它們。
等到月上枝頭,白鶴飛回來,二話不說掀起鍋蓋,把腦袋埋到菜裏就是一頓庫庫猛炫。
“嘎嘎——!”
人跑了,不僅沒回村,而且還跑得很遠。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找胡子報信兒去了。
李秋辰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小聲問白鶴:“你想不想報仇?”
滿臉都是豬油和酸菜絲的白鶴愣了一下,抬起頭看向湖中。
怎麽報仇?
那玩意溜的太快了。
“你放點血。”
白鶴縮了縮脖子,拚命搖頭。
但在李秋辰的目光注視下,它猶豫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挺起胸膛。
放血就放血,此仇不報,本鳥勢不為鳥!
但等李秋辰拿起菜刀,它頓時又慫了。
你特麽是想放血還是想燉鳥啊?
“趕緊的,放點血要不了你的命,別跟娘們兒似的。”
李秋辰一句話又不知道戳到了白鶴哪裏的痛處,狠狠地扇了他一翅膀。
鳥的動脈在哪裏,李秋辰完全不知道,就摸索著從它的翅根底下切了個小口子,放出一小碗鮮血。
傷口雖然不大,白鶴的叫聲卻格外的淒慘,不知道的聽這動靜還以為它受了什麽蹂躪。
直到李秋辰給自己手腕上也劃了一刀,放出同樣分量的鮮血,它才終於消停。
對於老爺子所說的其他事情,李秋辰將信將疑。
但他太爺爺看到大老虎受傷,血液引來水族吞食這事兒,八成是真的。
人想象不出自己沒見過的東西,有些故事編是編不出來的。
也就是說血液確實可以引誘那些石蚌上鉤,而且還得是高質量的血液。
李秋辰不知道這些石蚌挑不挑嘴,所以從白鶴和自己身上各取了一半的血,然後又在這血中添加了一些自己晾幹磨碎的藥粉。
他的血液裏麵帶有藥師的賜福,生命能量格外的旺盛。
如果不是自己能夠散發出草木氣息作為偽裝,估計在那些食肉動物眼裏,就像奶油小蛋糕一樣可口。
但也要提防雜食性的野獸,比方說熊羆,野豬,這些東西可是葷素不忌。
捧著盛有鮮血的小碗,李秋辰躡手躡腳來到湖的另一側。
那些村民在湖邊忙活了小半天,又是生火又是剁肉的,比較警覺的水中魚蝦早就已經散開。
但這片湖本身的麵積也不算太大。
另一邊靜悄悄的,用釣魚愛好者的話來說,這就是打窩聖地。
李秋辰在岸邊鋪上一張剛剝下來的新鮮豬皮,隨手撒上一些碎肉和吃剩的黃米飯,將手中碗裏的鮮血一小半潑灑到湖裏,剩下的全都倒在豬皮之上,然後悄悄後退。
躲在林中悄悄等待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到水麵開始泛起一絲絲的漣漪。
首先爬上岸來的是螃蟹,這些被血肉吸引過來的螃蟹二話不說就開始大快朵頤。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石蚌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岸上。
白鶴趴在李秋辰身邊,死死地盯著岸邊的動靜。
看到那些螃蟹已經翻過來口吐白沫,而石蚌還毫無所覺的時候,它的翅膀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李秋辰其實也不確定那些草藥的毒性,能不能對石蚌產生作用。但這個世界本就如此,誰敢說做什麽事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覺得可行,就賭一下,反正輸了也沒損失。
賭博行為當然不值得提倡,但這一次他又賭贏了。
效果拔群。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功夫,岸邊已經躺滿了各種魚蝦蟹鱉,還有張開殼一動不動的石蚌。
李秋辰拿起麻袋,開始收割。
這裏的石蚌太多了,應該是沒有什麽天敵的原因,再加上出生自帶的土遁神通,可以肆意瘋長。他幾乎沒怎麽費力氣,就撿拾了滿滿一大麻袋。
扛著麻袋回到自己的臨時住處,點亮篝火,李秋辰把麻袋裏的石蚌都倒出來,開始取珠。
不知道是不是中毒的原因,這東西的殼都開著,省了他許多力氣。
翻開白嫩的蚌肉,一顆圓潤的珍珠啪嗒掉落出來。
這顆珍珠足有拇指的指甲蓋大小,並非是普通珍珠的那種純白色,而是帶有一種銀灰色近乎於金屬的光澤,放在手心中冰涼涼的,能夠感受到其中隱藏的寒意。
怪不得叫玄珠,這玩意說不定可以入藥。
但李秋辰不是專業的醫師,沒有藥方不好推斷,就連藥師的賜福,對於這種無機質似乎也沒什麽反應。
李秋辰花了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從這堆石蚌當中剝出來一百多顆玄珠。其中絕大部分直徑都不到一厘米,他感覺應該是屬於比較不入流的貨色。
珍珠當然是越大越好,越圓越好。
但這東西也不是莊稼,能長多大多圓全憑天意。
剩下一小部分他覺得還不錯的,差不多都達到了拇指指甲的大小,也就是一到兩厘米的直徑。
還有幾顆特別極品的,足有鴿子蛋那麽大,放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寒氣逼人。隻是拿在手裏,都感覺手指頭凍得生疼。
差不多得了,要什麽自行車啊。
李秋辰心態很好,反正自己也沒付出什麽,隻是放了點血而已,能有這種收獲他已經很滿足了。
知道了方法和地點,以後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再回來撈。
不能過於貪婪,竭澤而漁。
萬一這些石蚌背後還有個什麽築基的石蚌大王,結丹的石蚌老祖……或者就像老爺子說的那樣,人家祖上還有龍族血統呢?
李秋辰從一堆玄珠裏麵選出一顆不大不小,中等偏下的珠子揣進兜裏,準備送給老爺子以報答他家的兩頓飯菜之恩。
再多了他們家也承受不住,早晚要落到胡子手裏。
至於說能不能抵得上一頭豬的價錢……見仁見智吧,這就不是豬的事,而是關乎他們全家老少性命的問題。
將其他的玄珠打包收集起來,李秋辰看了一眼旁邊正拿蚌殼打水漂泄憤的白鶴,躺下來倒頭就睡。
還不等他翻身,就被白鶴一腳踩在屁股上麵。
“嘎——!”
李秋辰想了半天,才明白它想要表達什麽意思?
“你要分贓啊?”
“嘎!”
“那珠子你又不能吃……”
“嘎!!!”
“行行行,分你一半,到時候我給你穿個項鏈掛脖子上?”
嘎嘎豬終於滿意地點點頭,驕傲地走開,繼續打它的水漂。
第二天早上起來,李秋辰並沒有急著去村裏。
既然老爺子都把他當成了山裏的精怪,他也樂於保持這份神秘的形象。
關係太熟了也不好,人對精怪抱有敬畏之心,對小孩則不然。
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把湖邊所有的痕跡收拾幹淨,能帶走的就帶走,實在帶不走的,就找個地挖坑埋起來,下次再來搬。
直到太陽落山,李秋辰才摸進村裏。
吊喪的棚子還沒拆,老爺子躺在棺材裏心急如焚,桌上擺滿了酒菜,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來。
突然聽到外麵的腳步聲,老爺子連忙爬出棺材,跑過去打開門。
看到李秋辰出現,心裏這塊石頭才算落地。
“事兒我給您辦成了,至於說這珠子好不好的,我也不懂。”
李秋辰將兜裏的玄珠掏出來,隨意丟到老爺子手裏,故作輕鬆道:“要是不成,您也別怪我……”
沒聽到聲音,他扭頭一看,就見老爺子瞪圓了眼睛,兩隻手哆哆嗦嗦地捧著珠子,像是被嚇到一樣。
“極……極品!老天爺!這是極品的玄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