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劈啪，獸肉的油脂滴落火中，騰起誘人的焦香，混合著洞穴裏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和蠻荒草木的腥氣，形成一種古怪卻讓人安心的氛圍。
    秦守艱難地吞咽下最後一口烤肉，那點微薄的靈氣匯入幾乎幹涸的經脈，像幾滴雨落在龜裂的土地上，聊勝於無。他大部分心神依舊沉在識海，貪婪地汲取著琥珀岩中那穩定卻緩慢的能量流。
    【能源儲備：5.3……】
    【機體損傷度：77.1……修複停滯，缺乏關鍵材料）】
    【環境掃描完成100……此界暫命名為‘蒼梧界’，基礎法則已錄入，高活性靈氣環境適配性轉化算法推演中……進度1.7……】
    5.3的能源，像是一顆藏在廢墟下的火種，微弱，卻真實地燃燒著。他終於不再是徹底任人宰割的狀態了。
    “係統，啟動基礎掃描，持續監測周邊百米範圍動態。能耗最低模式。”他下達了指令。一點微弱的能源被持續消耗，但換來了對周圍環境的基本掌控，值得。
    墨七啃完最後一塊骨頭，意猶未盡地舔舔手指，走到洞口，扒著藤蔓縫隙往外看。外麵依舊是那片遮天蔽日的原始叢林，獸吼聲似乎遠了些，但另一種更令人不安的寂靜開始彌漫。
    “這鬼地方……安靜得有點瘮人啊。”他嘟囔著，“剛才那幾隻蠍尾蜥，不像單獨行動的玩意兒。”
    淩嫣正在用清水小心擦拭蘇萱臉上的汙跡，聞言動作一頓，側耳傾聽，臉色也凝重起來：“確實……太安靜了。像是有什麽更厲害的東西過來了，把其他活物都嚇跑了。”
    話音剛落！
    嗚——嗚——嗚——
    低沉、蒼涼、仿佛用某種巨大獸角吹響的號角聲，毫無征兆地從叢林深處傳來，穿透力極強，帶著一種原始的、蠻荒的韻律，由遠及近！
    “什麽聲音？！”墨七猛地握緊短刃。
    淩嫣瞬間起身，劍已出鞘三分，將蘇萱護在身後：“不是獸吼……像是……號角？人為的！”
    秦守識海中，光屏警報無聲閃爍！
    【警告！檢測到複數智慧生命體反應快速接近！數量：12！能量反應：個體強度相當於煉氣中期至築基初期，能量屬性：混雜，偏向自然與氣血之力！攜帶武器！速度：極快！方位：正南，八十米！】
    人？！這個蠻荒世界，果然有土著！
    而且來者不善！那號角聲透著明顯的警示和驅逐意味！
    “準備迎敵！”秦守嘶聲提醒，強行想要坐起，卻牽動傷勢，一陣劇烈咳嗽。
    幾乎在同時！
    嗖嗖嗖！
    十幾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從茂密的樹冠和巨型蕨類後方閃現而出，悄無聲息地將洞穴入口半包圍起來！
    這些人皮膚呈古銅色，身上穿著簡陋的獸皮衣，臉上和裸露的皮膚上用某種礦物顏料塗畫著猙獰的圖騰，手中握著骨矛、石斧、或是粗糙卻散發著血煞氣的青銅短刀。他們眼神銳利，充滿野性和警惕，動作矯健得如同林中的獵豹，死死盯住洞內的四人。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格外高大雄壯、臉上有著一道猙獰爪痕的中年漢子，他手中握著一柄巨大的、不知是什麽妖獸腿骨磨製的骨刀，氣息最為凶悍，達到了築基初期的水準。他目光掃過洞口的蜥蜴屍體和篝火痕跡，最後落在明顯是外來者的四人身上，喉嚨裏發出低沉晦澀的音節。
    他說的話，秦守他們一個字都聽不懂。
    但那股毫不掩飾的敵意和驅逐意味，卻清晰無比。
    “操……真碰上地頭蛇了。”墨七低聲罵了一句，短刃橫在身前，先天境的氣勢微微散發出來，試圖形成威懾。
    那疤臉漢子感受到墨七的氣勢，瞳孔微微一縮，顯然有些忌憚，但並未後退，反而舉起骨刀，厲聲說了幾句什麽。他身後的那些戰士也紛紛舉起武器，發出威脅性的低吼，合圍圈又縮小了一些。
    氣氛瞬間繃緊！劍拔弩張！
    淩嫣臉色發白，握劍的手心沁出汗水。對方人數眾多，實力不弱，而且顯然熟悉地形，真動起手來，他們這四個傷兵殘將，凶多吉少。
    就在這時，秦守忽然艱難地抬起手，指向洞口那些被剝皮處理過的蠍尾蜥屍體，又指了指自己等人，然後擺了擺手，最後指向叢林深處，做了一個離開的手勢。
    他的動作很慢，盡量顯得沒有威脅。
    意思很明顯：我們殺了這些闖入你們地盤的怪物，我們沒有惡意，我們會離開。
    那疤臉漢子愣了一下，顯然看懂了秦守的手勢。他目光再次掃過那些蠍尾蜥的屍體，眼神中的敵意稍稍減退了一絲，但警惕依舊。他沉吟片刻，用骨刀指了指地上最大的一隻蠍尾蜥屍體，又指了指秦守他們，然後指向一個方向，說了幾個音節。
    這次，他的語氣不再是純粹的驅逐，似乎帶上了點別的意味。
    “他……好像是要我們把獵物的某部分給他？還是指那個方向有什麽？”淩嫣不確定地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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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守凝神思索。係統掃描顯示這些土著的能量反應雖然警惕，但殺意比剛才減弱了。
    賭一把。
    他對著墨七低聲道：“把……那隻最大的……蠍尾蜥的毒囊和尾刺……割下來……給他們……”
    蠍尾蜥最值錢的就是毒囊和蘊含毒素的尾刺，對土著來說可能是重要的藥材或武器材料。送上禮物，表達善意。
    墨七猶豫了一下，還是依言照做，小心地將那腥臭的毒囊和閃著幽光的尾刺取下，用一塊幹淨的獸皮包好，然後慢慢上前幾步，放在雙方中間的空地上，退了回來。
    那疤臉漢子示意一個戰士上前檢查。戰士拿起包裹，打開看了看，對漢子點了點頭。
    疤臉漢子臉上的神色明顯緩和了不少。他收起骨刀，對著秦守等人，生硬地說了幾個音節，又指了指東南方向，然後揮了揮手。
    這一次，他的手勢明確了很多：東西收了，你們，往那個方向走。
    顯然，他依舊不歡迎這些外來者，但拿了“買路財”，指了條離開他們勢力範圍的路。
    這大概是最好的結果了。
    秦守鬆了口氣，對墨七和淩嫣點了點頭。
    四人不敢耽擱，收拾起僅剩的一點東西。墨七背起依舊虛弱的秦守，淩嫣攙扶著蘇萱，小心翼翼地走出洞穴，按照疤臉漢子所指的方向，快速離去。
    那些土著戰士並未阻攔，隻是默默地注視著他們消失在密林深處，如同幽靈般悄然退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直到走出很遠，確認身後沒有跟蹤，四人才敢停下來喘息。
    “媽的……真刺激……”墨七把秦守放下，抹了把汗，“這地方的人，夠野的。”
    淩嫣心有餘悸：“幸好他們似乎有所顧忌，沒有直接動手。那個首領，很強。”
    秦守靠著一棵巨樹，喘息著，意識卻沉浸在識海中。
    剛才與土著的對峙，雖然短暫，卻讓他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語言不通，法則不同，他們在這片蠻荒世界，是徹頭徹尾的“異類”。一旦暴露，隨時可能被圍攻。
    必須盡快融入，至少，要能溝通。
    “係統，記錄剛才土著語言音節，嚐試進行基礎分析建模。能耗最低模式。”他再次下令。能源寶貴，但這項投資必須做。
    【指令收到。開始記錄分析未知語言樣本……數據庫建立中……進度0.01……】
    做完這一切，他才將注意力放回現實。他們正身處一片更加茂密的林區，四周都是從未見過的奇異植物，有些散發著瑩瑩光輝，有些則形狀詭異，透著危險。
    “接下來往哪走？”墨七看向秦守，不知不覺間，這個修為最低的小子，反而成了主心骨。
    秦守閉目，集中精神力。
    “係統，掃描周邊地形，尋找相對安全、靠近水源、並可能存在……低危險性靈植或礦藏的區域。”
    【掃描中……消耗能源0.02……】
    【東南方向七百米，發現一條地下暗河出口，水質清澈，能量純淨。附近岩壁存在微弱金屬反應及低等靈植疑似蕨類變種，蘊含溫和水木靈氣）。】
    【風險評估：較低。】
    “東南，七百米。”秦守睜開眼，指了個方向。
    有明確目標就好辦。四人再次啟程。
    一路上，他們更加小心，避開任何看起來可疑的區域。秦守不斷指揮方向，避開了幾處係統掃描出的危險能量反應區。
    終於，他們找到了那條從山壁裂縫中湧出的地下暗河，河水清冽甘甜，蘊含著淡淡的靈氣。河邊生長著一種發著淡藍色微光的苔蘚和幾種他沒見過的、葉片肥厚、散發著清新氣息的蕨類。
    【掃描：藍熒光苔未命名），蘊含溫和水靈氣，可微量吸收，有助於穩定心神。】
    【掃描：肥汁蕨未命名），蘊含水木靈氣，汁液具備輕微療傷效果，可食用。】
    “水沒問題，這些苔蘚和蕨類……應該可以吃，還有點療傷效果。”秦守將自己判斷的結果告知眾人。
    墨七和淩嫣聞言，都是大喜。水源和相對安全的食物，這是生存的基礎！
    墨七立刻動手，用石片刮下那些發光的苔蘚，又采集了大量肥厚的蕨葉。淩嫣則負責取水。
    四人就在河邊找了個隱蔽處，開始休整。
    秦守嚼著略帶清甜、汁水豐富的蕨葉，感受著那微薄卻持續的水木靈氣滋養著身體，又看了看手中那塊又黯淡了一些的琥珀岩。
    能源在緩慢恢複，傷勢也在極緩慢地好轉。食物和水暫時不缺。
    但危機遠未解除。陌生的世界，強悍的土著，潛在的危險妖獸，還有那幾乎報廢的機甲和天文數字的債務……
    他深吸一口充滿靈氣的空氣，目光掃過忙碌的墨七和照顧蘇萱的淩嫣。
    活下去。
    然後，想辦法在這個新世界，重新開始。
    賺靈石，修機甲，或許……還能順便研究一下，這裏的“功德”，好不好賺。
    他看了一眼光屏。
    【天道功德：999,899,999,999,886縷】
    【天道因果債：999,000,000,000點】
    任重道遠啊。
    野人開局，負債累累。
    但這一次，似乎……稍微順利了那麽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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