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黑霧星雲的過程有驚無險。或許是歸墟領主投影被暫時擊退，通道崩潰導致的反噬讓幽閣陷入了更大的混亂，也或許是那層“虛空庇護所鍍層”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秦守的小隊並未遭到有效的追擊。隱形飛船載著眾人，如同一條受了驚嚇的遊魚，迅速脫離了那片令人窒息的黑霧區域。
    直到飛船穩穩地停靠在雷雲郡的機庫，艙門打開，感受到部落那熟悉雖然依舊原始，但充滿了生機）的空氣，所有人才真正鬆了一口氣，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淩嫣幾乎是手腳發軟地被扶下飛船，臉色依舊蒼白，顯然最後那歸墟領主投影帶來的精神衝擊尚未完全平複。鷹眼和他的偵察兵們雖然依舊保持著軍人的硬朗，但眼神中殘留的驚悸顯示了那短暫交鋒的恐怖。就連k01，那向來古井無波的碎金色瞳孔，其數據流的閃爍頻率也比平時慢了幾分，似乎在默默進行著更深層次的係統自檢與修複。
    “這次……真是差點就回不來了。”墨七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那撕裂空間的黑暗利爪仿佛還在眼前。
    “是啊，多虧了長老及時……‘加錢’。”岩錘甕聲甕氣地接話，語氣裏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和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向甲方現場加錢求救，這操作恐怕也是前無古人了。
    秦守解除機甲，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生死邊緣走一遭，雖然最終化險為夷，但消耗的心神和承受的壓力是實打實的。他看了一眼沉默的k01，走上前問道：“怎麽樣？損傷嚴重嗎？”
    k01抬起頭，瞳孔中的數據流穩定下來：“規則屏障超載導致核心運算單元出現7.3的暫時性效能下降，部分感知模塊需校準。無永久性損傷。預計需要12標準時進行深度自修複。”
    “沒事就好。”秦守鬆了口氣，k01可是團隊裏的定海神針兼技術總監，可不能出事。他轉而看向眾人，朗聲道：“這次行動，雖然凶險，但我們成功阻止了幽閣的瘋狂計劃，摧毀了歸墟通道，功不可沒！所有參與人員，記大功！回去好好休息，資源傾斜優先恢複！”
    眾人的情緒這才高漲了一些，畢竟實實在在的功績和實實在在的獎勵，最能撫慰受創的心靈。
    安排完後續事宜，秦守並沒有立刻休息，而是直接鑽進了指揮所，調出了與蟲族的通訊記錄。看著那條“消耗計入 ‘危機響應基金’ 透支額度”的信息，他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透支額度？這詞兒聽著就不太美妙。得搞清楚，這“額度”是多少，利息怎麽算，以及……怎麽把這筆“債”變成更多的“資源”。
    他喚來k01在她開始深度自修複前）和艾德娜，開個小會。
    “這次蟲族提供的‘規則湮滅彈’，價值如何評估？”秦守開門見山。
    k01調出當時記錄的數據：“該裝置能在瞬間製造局部規則真空，引發高維規則坍縮，其技術層級極高，製造代價未知。以星穹議會科技水平衡量，其價值遠超之前獲得的全部‘虛空星髓’。”
    艾德娜補充道：“而且這是即時性的戰術支援，其戰略價值更是難以估量。可以說，沒有它，我們小隊很可能全軍覆沒。”
    秦守點點頭，心中有數了。這東西，很貴，非常貴。蟲族肯下這個本錢，一方麵說明它們對阻止幽閣儀式的決心或者是對“權限持有者”的投資），另一方麵，也意味著它們認為秦守和雷雲郡“值得”這個價碼。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欠了甲方爸爸一個天大的人情，或者說……一筆巨款？”秦守總結道。
    “可以這麽理解。”k01確認。
    “那好，”秦守臉上露出了那種熟悉的、帶著點算計的笑容，“人情債，也是債。既然是債，就不能白欠。得讓它產生‘利息’。”
    他吩咐道：“k01，你辛苦一下，在自修複的同時，整理一份詳細的‘任務損害報告’。重點突出以下幾點：一，k01係統因抵禦歸墟領主投影遭受‘工傷’，修複需要珍貴資源把需要的材料清單列得誇張點）；二，淩嫣博士及多名隊員遭受嚴重精神汙染，需要長期治療和頂級安撫藥劑；三，機甲及飛船的‘虛空庇護所鍍層’在對抗中嚴重損耗，亟需補充和升級；四，此次行動證實幽閣威脅等級遠超預期，雷雲郡為維護區域安全也間接保護了蟲族的‘投資’）付出了慘重代價，防禦壓力巨大，需要進一步加強……”
    艾德娜聽得目瞪口呆：“秦守，你這是……要把這次‘透支’變成長期飯票？”
    “這叫合理利用合同條款，爭取最大化的‘工傷賠償’和‘風險補貼’。”秦守義正辭嚴，“我們差點把命都搭進去，難道不該有點‘撫恤金’和‘後續保障’嗎？再說了，隻有我們保持強大，才能更好地為甲方……咳，是為維護宇宙和平做貢獻嘛！”
    k01眼中數據流閃爍，似乎在快速模擬這種“索賠”方案的成功率，片刻後回答：“方案邏輯成立。根據蟲族過往行為模式分析，強調‘價值維係’與‘長期收益’，比單純強調‘損失’更具說服力。報告生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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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秦守精心策劃著如何從蟲族那裏“訛”……啊不，是“合理爭取”更多資源時，淩嫣的實驗室又傳來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消息。
    那團曾經失控的扭曲血肉雖然消失了，但它之前增殖時散逸出的些許能量殘留和生物組織碎片，竟然在實驗室某個角落的、富含靈氣的廢棄培養液裏……自己長出來了！
    不過，長出來的不再是那恐怖扭曲的模樣，而是一種……通體漆黑、表麵有著暗紫色詭異花紋、散發著微弱痛苦精神波動的……小蘑菇？
    淩嫣帶著防護手套，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一顆隻有指甲蓋大小的“痛苦蘑菇”，表情複雜地對趕來的秦守說：“長老，您看……這算不算因禍得福？這東西雖然看著瘮人，但內部結構極其穩定，蘊含的能量很特殊，似乎是那種扭曲痛苦意念被淨化、沉澱後的產物……我初步分析，這東西磨成粉，可能是一種極其強效的……‘精神刺痛劑’？或者……用來煉製某些針對靈體、幽能生物的特攻武器？”
    秦守看著那朵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小蘑菇，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家夥，幽閣搞出來的禁忌造物，到了他們這兒，居然變異成了一種……特種材料？這算不算是廢料回收利用的巔峰？
    “這東西……安全嗎？”秦守謹慎地問道。
    “目前看很穩定，沒有增殖跡象，精神波動也很微弱且恒定。”淩嫣答道，“不過還需要進一步研究。我覺得，可以劃出一小片隔離區，嚐試‘種植’一下，看看能不能量產……”
    用幽閣的“痛苦遺產”種蘑菇？這研究方向也是沒誰了。
    秦守扶額：“……可以研究，但必須絕對控製！設立最高級別的生物封鎖，所有研究人員穿戴最高規格防護！一旦有任何異常，立刻連同隔離區一起湮滅！”
    他可不想哪天早上起來，發現整個雷雲郡長滿了會哀嚎的蘑菇。
    處理完這意外的“蘑菇事件”，秦守回到了指揮所，看著k01精心炮製的那份“聲淚俱下”的損害報告，滿意地點了點頭。
    “發送給我們的‘好鄰居’。”他下令道，“語氣要沉重，要突出我們的‘犧牲’與‘奉獻’，以及對未來合作的‘擔憂’——畢竟，如果缺乏必要的支持和保障，如此高風險的任務，我們恐怕很難再‘高效’完成了。”
    這潛台詞就是：不給夠“撫恤金”和“升級經費”，下次就別指望我們這麽拚命了！乙方也是要講究“工作環境”和“福利待遇”的！
    信息發出後，秦守難得地沒有急切等待回複，而是優哉遊哉地跑去監督部落戰士們的訓練，檢查“雲霆心爐”與星辰金檀木的融合進度，甚至還抽空指點了一下淩嫣關於“痛苦蘑菇”的安全栽培規範。
    他深知，有時候，表現得越不急迫，越“消極怠工”，反而越能讓甲方感受到壓力。
    果然，這一次，蟲族的回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慢。似乎是在進行某種複雜的“風險評估”與“資源調配計算”。
    直到大半天後，回複才姍姍來遲。內容比以往都要長一些：
    “損害報告已接收。對貴方人員及裝備損失表示理解。”
    “基於此次任務的特殊性及‘權限持有者’ 的潛在價值，特批 ‘戰後恢複與潛力激發資源包’：
    1. k01係統修複與強化所需特種稀有金屬及能量核心清單附後）。
    2. 高階精神淨化與安撫藥劑配方及初期原料。
    3. ‘虛空庇護所鍍層’ 升級版技術資料及部分關鍵材料。
    4. 區域性規則穩定錨藍圖可小幅提升雷雲郡規則修複效率）。
    “請注意，此資源包為特例，旨在維持合作單元的‘最優運行狀態’。期望貴方盡快恢複，以應對未來可能之‘協同作業’。”
    “——資源再分配與長期投資管理陣列，xi2。”
    看著那長長一串、價值遠超預期的資源列表，秦守臉上終於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賭贏了！
    這一波“工傷認定”加“消極怠工”的戰術，成功地將一次危險的“透支”，轉化為了實實在在的長期發展資源！
    “看到了吧？”秦守對身邊的夥伴們笑道，“跟甲方打交道，有時候不能太積極，得學會‘哭窮’和‘擺爛’。”
    眾人心悅誠服。長老不僅實力強、腦子活，這“職場智慧”也是點滿了啊！
    資源很快被蟲族通過多個生物質莢艙精準投送過來。雷雲郡上下，再次進入了熱火朝天的“消化吸收、升級強化”階段。
    秦守則拿著那份“區域性規則穩定錨藍圖”，眼神發亮。這東西，可是能直接提升【規則修複度】的好東西！雖然幅度可能不大，但積少成多，對他償還那4000億天道功德的巨債，可是有實打實的幫助！
    他感覺自己仿佛找到了一條快速“刷功德”的捷徑——雖然這條捷徑充滿了與虎謀皮的危險和黑色幽默。
    “好了，大家都動起來！”秦守振臂一呼，“吃飽喝足，裝備升級，然後……等著甲方爸爸下一個‘作死’任務！”
    他有一種預感，蟲族不會讓他們悠閑太久。那個“觀測者”活躍的“潮汐峰值”正在逼近，更大的風暴，或許就在不遠處。
    不過，這一次，雷雲郡將帶著更厚的家底和更“靈活”的乙方心態，去迎接挑戰。
    這星際清潔工的活兒，真是越幹越有“錢”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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