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葉紅綾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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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霄劍宗之巔,淩霄殿在血色殘陽中巍然矗立。九重玄玉階上浮動著誅魔大陣的殘紋,卻已被魔氣侵蝕得支離破碎。殿內七十二根盤龍柱上的金漆剝落殆盡,露出下麵猙獰的魔紋,那些曾經鎮壓邪祟的符文,此刻正吞吐著幽綠色的冥火。
    淩霄子斜倚在玄鐵王座之上,蒼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擊著扶手。每一聲輕響都在殿內激起詭異的回音,仿佛有無數冤魂在應和。他的右臂已經完全異變,漆黑的鱗片泛著金屬光澤,從指尖蔓延至脖頸,在左側臉頰形成妖異的魔紋。三柄寸許長的魔劍虛影懸浮在他腦後,呈品字形緩緩輪轉,劍身不時滴落粘稠的血珠,卻在觸及地麵前化作紅霧消散。
    殿下,數十名劍宗長老以額觸地,紫金冠冕下的麵容慘白如紙。為首的執法長老雙臂顫抖,捧著一卷用人皮製成的血色卷軸。卷軸兩端鑲嵌著森白指骨,此刻正不斷滲出黑血,在他華貴的法衣上暈開大片汙漬。
    啟稟...宗主...老者的聲音幹澀嘶啞,葬劍淵的...封印...已經...
    話未說完,他手中的卷軸突然自行展開,無數扭曲的人臉從血色的卷麵上浮現,發出刺耳的尖嘯。大殿穹頂的星圖應聲碎裂,簌簌落下的琉璃碎片在半空就化為了赤紅的灰燼。
    “宗主,修羅王楚狂已攻破血劍堡,這是剛收到的‘葬劍淵密卷’。”
    淩霄子展開卷軸,瞳孔微縮——卷軸上赫然畫著十二魔劍的圖騰,其中六柄的紋路正與楚狂覺醒的魔劍虛影對應。
    淩霄子的聲音自王座之上傳來,如萬載寒冰般刺透大殿。他緩緩抬眸,眼瞳深處似有血色旋渦流轉,連帶著殿內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傳令。
    二字落下,跪伏在地的長老們渾身一顫,仿佛有無形重壓碾過脊背。
    令葉紅綾——他指尖輕抬,一縷黑氣自袖中竄出,在半空凝結成一道血色令箭,箭身纏繞著細密的魔紋,率玄霄斬魔陣三十六天罡精銳,三日內......
    他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森然冷笑,身後三柄魔劍虛影驟然暴起猩紅血光。
    提楚狂首級來見。
    話音未落,血色令箭猛地炸裂,化作漫天細碎血芒,每一道都映照出楚狂的身影。殿外狂風驟起,隱約傳來劍陣弟子整齊劃一的應喝聲,如雷霆滾過九霄。跪在最前的執法長老額頭滲出冷汗,那血芒映在他渾濁的瞳孔裏,仿佛預示著一場腥風血雨的降臨。
    執法長老遲疑:“可葉師妹她近日……”
    “嗯?”淩霄子抬眼,一縷魔劍煞氣溢出。
    長老額頭沁汗:“屬下這就去辦!”
    黑煞荒原的東部,終年不散的毒瘴如巨獸吐息般在沼澤間翻滾。墨綠色的霧靄中,楚狂的身影孤獨前行,每踏出一步,腳下腐土便滲出腥臭的黑水,隨即又被灼熱的魔氣蒸騰成扭曲的煙縷。
    他的右半身已完全被漆黑鱗甲覆蓋,猙獰的魔紋如活物般向心口攀爬,在蒼白的皮膚上刻印出詭譎的圖騰。每當鱗片蔓延一寸,便有暗紅色的血珠從縫隙滲出,轉瞬又被鱗甲吸收。那柄飲盡千魂的魔劍被粗麻布層層包裹,卻仍止不住滲出絲絲煞氣,在楚狂背後凝結成模糊的鬼麵。
    十裏之外,鐵狼率領著僅存的三十餘名修羅殿死士默默跟隨。這些身經百戰的魔修此刻卻保持著詭異的沉默——自從白芷的殘魂在葬劍淵消散後,任何試圖靠近楚狂十丈之內的人,都會被驟然暴起的劍氣絞成血霧。
    主上又停下了...鐵狼抬手示意眾人止步,獨眼盯著遠處那個突然佇立的身影。隻見楚狂緩緩抬頭,沼澤上空的毒霧竟在這一刻凝結成白芷生前的麵容,又在他伸手觸碰的瞬間潰散成萬千熒光。鐵狼的獨眼閃過一絲痛色,默默握緊了腰間那柄染血的斷刀。
    “沙沙——”
    左側枯草叢傳來異響。楚狂頭也不回,魔劍驟然出鞘三寸!
    “出來。”
    一道紅影閃過,葉紅綾持劍而立。她的白衣沾滿荒原風塵,唯獨劍鋒雪亮如初。
    “你居然沒帶斬魔陣?”楚狂冷笑。
    葉紅綾劍尖微顫:“殺你,我一人足矣。”
    兩人同時動了!
    魔劍與雪刃相撞,氣浪炸開方圓十丈的毒霧。楚狂的劍翼從肩胛骨刺出,葉紅綾則袖中飛出一串符籙,化作九道劍氣鎖鏈纏向他的四肢。
    “玄霄鎖魔訣?”楚狂瞳孔血色暴漲,“你果然得了淩霄子真傳!”
    葉紅綾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劍身:“這一式,為七劍奴償命!”
    劍光化龍,直貫楚狂心口!
    楚狂不避不讓,魔劍橫斬劈碎劍龍。餘波將二人震退,地麵裂開一道深溝。
    “轟隆隆——”
    四周突然升起三十六道劍柱,玄霄斬魔陣終於顯現!原來葉紅綾隻是誘餌,六十名劍宗精銳早已埋伏多時。
    “結陣!誅魔!”
    劍氣化作牢籠,每一根光柱都刺向楚狂魔化部位。葉紅綾站在陣眼,手中劍與陣法共鳴,威勢直逼淩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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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狂的劍翼被三根光柱貫穿,黑血淋漓。他單膝跪地,卻突然笑了:“葉紅綾,你可知血劍尊死前說了什麽?”
    “魔頭遺言,不值一聽。”
    “他說——”楚狂猛然抬頭,血色瞳孔直視她,“淩霄子才是玄霄祖師克隆體,而祖師……不過是黑袍人的一條狗!”
    陣法師們嘩然。葉紅綾的劍勢微滯:“胡言亂語!”
    楚狂趁機暴起!魔劍斬斷七根光柱,劍翼橫掃撕開缺口。一片混亂中,他抓住葉紅綾咽喉按在殘柱上,額頭抵住她的眉心:“自己看!”
    戰魂之力強行灌入,血劍堡密室中的幻象湧入葉紅綾腦海——
    葉紅綾踉蹌後退,臉色慘白:“不可能……師尊他……”
    “你心裏清楚。”楚狂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蔓延的鱗片,“這魔化痕跡,和淩霄子一模一樣。”
    陣外傳來鐵狼的怒吼,修羅殿成員開始衝擊劍陣。葉紅綾握劍的手微微發抖,突然反手一劍劈向身後——
    “哢嚓!”
    主陣法師的咽喉噴出血霧。
    “葉師妹你?!”其餘劍修驚駭退後。
    她甩去劍上血珠,聲音沙啞:“今日斬魔陣失敗,所有人隨我回宗領罰。”
    楚狂挑眉:“放虎歸山,不怕淩霄子殺你?”
    “下次見麵——”葉紅綾轉身離去,紅袍在風中翻卷,“你我必有一死。”
    深夜,楚狂潛入沼澤深處療傷。
    魔劍插在泥沼中,劍身突然無風自動。一個陌生的女聲從劍柄傳出:
    “楚狂……王血繼承者……”
    “誰?!”他猛然握劍。
    劍柄浮現一道模糊身影,輪廓與白芷有七分相似,卻充滿肅殺之氣:“我乃十二魔劍之‘血凰’劍靈。白芷的殘魂……正在藥王穀淨魂蓮中重生。”
    楚狂心髒劇跳:“她還活著?”
    劍靈的聲音自魔劍深處傳來,如同隔著萬載寒潭般幽冷縹緲:她尚在人間......
    楚狂瞳孔驟縮,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爆響。
    但殘魂將散,時日無多。劍靈幻化的虛影自劍柄升起,半透明的指尖凝聚著血色星光,淩霄子已察覺你的意圖......
    東方天際忽有陰雲翻湧,隱約傳來藥鼎轟鳴之聲。劍靈周身符文驟亮,聲音陡然淩厲:他派出了——那些被活煉成器的丹仆,正攜噬魂蠱趕往藥王穀!
    沼澤死水突然沸騰,無數冤魂白骨在漩渦中浮沉。劍靈的身影在煞氣中明滅不定:淨魂蓮今夜子時綻放......若被煉成鎖魂丹......
    話未說完,魔劍突然發出刺耳鳴嘯,楚狂背後的鱗甲盡數炸起。劍靈最後的話語化作劍鋒上的血咒:
    現在動身,或可截殺——
    在藥奴剖開那丫頭心口之前!
    虛影消散前,最後一句如驚雷炸響:
    “記住,淨魂蓮鎖住的不僅是白芷……還有你作為修羅王的記憶!”
    沼澤恢複死寂,唯餘楚狂的喘息聲。他拔出魔劍,鱗片覆蓋的右臂因握劍過緊而崩裂出血。
    “鐵狼!”
    修羅殿眾人聞聲趕來,隻見他們的王站在月光下,劍指東方:
    “明日啟程,踏平藥王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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