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避毒玉符與王血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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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煞荒原的夜,像一匹浸透血水的破舊裹屍布,沉沉地覆蓋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上。風裹挾著鐵鏽味的血腥與屍體腐敗的惡臭,在廢墟間來回穿梭,發出嗚咽般的低鳴。楚狂立在瘴靈族部落的殘垣斷壁之間,腳下七零八落地躺著黑煞盟武者的屍首——有的被攔腰斬斷,腸子拖出老遠;有的頭顱不翼而飛,脖頸斷口處還在汩汩冒著血泡。
    這些溫熱的鮮血滲入焦黑的土地時,竟發出的怪響,仿佛這片荒原是一頭饑渴的野獸,正迫不及待地啜飲著生命的饋贈。楚狂的左眼已經完全化為血晶般的赤紅,透過這層猩紅的濾鏡,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不祥的薄霧。就連天邊那輪殘月,也在他的視野裏變成了一顆滲血的瞳孔。
    他右臂的修羅骨刃發出的輕響,猙獰的骨節一節節收縮回體內,最終重新凝聚成那柄漆黑的魔劍。但此刻的劍身與往日不同——原本光滑的劍刃表麵,此刻爬滿了蛛網般的血色紋路,纏繞其上的煞氣濃得幾乎要滴落下來,在劍尖處凝結成一顆顆暗紅的血珠。
    “咳咳……”瘴靈族大祭司倚靠在一截斷裂的石柱旁,蒼老的臉上布滿青紫色的毒斑。他的胸口被黑狼的煞氣劍意貫穿,生命正在飛速流逝。
    楚狂走到他麵前,蹲下身,聲音沙啞:“你還有什麽未了之事?”
    瘴靈族大祭司枯槁的手劇烈顫抖著,青紫色的血管在蒼老的皮膚下如蚯蚓般蠕動。他艱難地探入懷中,掏出一枚溫潤的碧綠色玉符,每移動一寸都仿佛耗盡了全身氣力。玉符表麵鐫刻著繁複的古老紋路,那些交錯的線條在月光下流轉著螢火般的微光,時而凝聚成蓮瓣形狀,時而又化作遊蛇般的符文。
    這是......大祭司的聲音如同風中的殘燭,每一次吐息都帶著死亡的氣息,避毒玉符......他凹陷的眼窩中,渾濁的瞳孔突然迸發出最後的光彩,藥王穀外的千毒障......會吞噬所有......未經許可的闖入者......唯有此物......
    玉符在他掌心微微震顫,發出清越的嗡鳴,仿佛在回應著什麽。大祭司的手臂突然垂下,又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將玉符推向楚狂。拿去吧......他的嘴角滲出黑血,修羅的......繼承者......
    就在楚狂接過玉符的瞬間,大祭司幹癟的胸膛突然劇烈起伏,喉間發出的聲響。他死死盯著楚狂血色的左眼,嘴唇蠕動著似乎還想說什麽,卻最終化作一口帶著內髒碎塊的黑血,噴濺在那枚重獲新生的玉符上。
    楚狂接過玉符,觸感冰涼,竟讓他體內躁動的戰魂稍稍平靜。“為什麽要幫我?”他盯著大祭司渾濁的眼睛。
    “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大祭司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那些劍宗的人……隻把我們當作螻蟻……而你……願意為瘴靈族的孩子擋下黑狼的劍……”
    楚狂的沉默像一堵無形的牆,將四周的血腥氣與哀嚎都隔絕在外。他的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避毒玉符,冰涼的觸感卻讓記憶愈發灼熱——那個瘴靈族向導臨死前的眼睛,在血色視野中格外清晰。
    那是個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少年,最多不過十五六歲。在蝕心藤毒素發作的瞬間,少年原本充滿信任的眼神是如何變成驚恐的?楚狂記得他向後跌倒時,腰間掛著的骨笛撞在石頭上,發出的一聲脆響。就像現在,大祭司的血滴在玉符上時,也發出了類似的聲音。
    魔劍在鞘中微微震顫,仿佛在嘲笑他的軟弱。楚狂突然攥緊玉符,尖銳的邊緣刺入掌心,疼痛卻壓不住心底翻湧的悔意。那個少年本可以活著回到族人身邊,吹著他的骨笛,講述幫助修羅魔主穿越沼澤的冒險故事。
    而現在,這枚救命的玉符,是用兩條人命換來的。
    大祭司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藥王穀……鎮壓著修羅族最後的‘王血’……”他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那是……你的宿命……”
    “王血?”楚狂瞳孔一縮,“什麽意思?”
    大祭司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越過楚狂,望向荒原深處,仿佛看到了某種遙遠的景象。“小心……劍宗的‘葬劍淵’……那裏藏著……魔劍的……”話未說完,他的手陡然垂下,眼中的光芒徹底消散。
    楚狂緩緩蹲下身,染血的指尖輕輕撫過大祭司布滿皺紋的眼瞼。老人凹陷的眼窩還殘留著未散的執念,仿佛仍在凝視著某個遙遠的未來。當他的手掌覆下時,能感受到那逐漸冷卻的皮膚下,最後一絲生命的氣息如煙消散。
    避毒玉符被鄭重地懸於頸間,碧綠的玉麵緊貼鎖骨。在接觸皮膚的刹那,玉符內沉睡的力量驟然蘇醒——無數細密的青色光絲從玉符邊緣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鑽入毛孔。一股清冽的涼意順著經脈遊走全身,像是盛夏時節突然浸入幽深的山澗清泉。
    最劇烈的變化發生在左眼。那團終日灼燒的血色火焰,此刻被溫柔的涼意包裹,刺痛感如退潮般減弱。視野中猩紅的薄霧漸漸稀薄,久違的清明重新回歸。楚狂不自覺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發現連遠處廢墟的輪廓都變得清晰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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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符表麵的紋路隨著呼吸明滅,每一次光芒流轉,都有一縷黑氣從楚狂的毛孔中被逼出。這是三百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純粹的安寧。
    楚狂緩緩合上大祭司的雙眼,將避毒玉符掛在頸間。玉符貼近皮膚的瞬間,一股清涼之意流入四肢百骸,連左眼的灼痛感也減輕了幾分。
    “楚狂……”白芷的殘魂在他識海中輕聲呼喚,聲音虛弱卻溫柔,“你還好嗎?”
    “我沒事。”楚狂站起身,望向荒原的東方。那裏是黑煞城的方向,也是藥王穀入口可能現世的地方。“隻是……又欠了一條命。”
    白芷沒有回應。他知道,她的殘魂力量所剩無幾,每一次蘇醒都是巨大的消耗。
    夜風嗚咽著卷起沙塵,細碎的沙礫拍打在楚狂的臉頰上,如同無數細小的刀鋒。遠處傳來淒厲的狼嚎,那聲音在荒原上層層回蕩,分不清是真正的野獸,還是追殺者模仿的訊號。楚狂的五指緩緩收攏,魔劍在掌中發出低沉的嗡鳴,劍柄上纏繞的皮革與掌心滲出的冷汗黏膩地貼合在一起。
    他能感受到劍身傳來的躁動戰意,那是一種近乎饑渴的催促,像在嘲笑他此刻的猶豫。黑煞盟的覆滅不過是一場熱身,劍宗那些道貌岸然的長老們,此刻恐怕正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上,用沾滿鮮血的手指在地圖上圈畫他的行蹤。
    荒原的黑暗裏,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正貪婪地窺視著。他們藏在岩石的陰影中,潛伏在沙丘的背麵,像鬣狗等待垂死的獅子般,等著他露出疲態。楚狂的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讓他們來吧。那些想要用他頭顱換取榮華富貴的,想要用他血肉煉製丹藥的,想要用他戰魂滋養劍意的......都會成為修羅骨刃下的亡魂。
    頸間的避毒玉符突然微微發燙,將一絲清明注入他翻騰的殺意中。楚狂深吸一口氣,在風中嗅到了更遠處飄來的血腥氣。新的獵殺,就要開始了。
    “修羅血狩令……”他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羊皮紙。那是他從一名黑煞盟武者身上搜出的通緝令,上麵畫著他的畫像,下方寫著“生死勿論”四個猩紅大字。
    突然,他耳朵一動,捕捉到一絲極輕的腳步聲。魔劍瞬間出鞘,劍鋒直指身後的陰影。“出來。”
    陰影如水紋般波動,一道纖細的身影自暗處緩步而出。月光如霜,傾瀉在她身上,將銀色軟甲鍍上一層流動的冷輝。甲片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折射出星子般的碎光,仿佛披著一身銀河。
    葉紅綾的手中沒有劍——這個發現讓楚狂的骨刃微微震顫。她雙手捧著一個烏木匣子,匣麵雕刻著細密的雲紋,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暴露出這個看似從容的現身下隱藏的緊張。
    夜風掠過,揚起她鬢邊一縷散落的發絲。那發絲掃過木匣時,楚狂注意到匣蓋縫隙處滲出一絲冰藍色的微光,與月光交融的瞬間,竟幻化出半透明的蓮影。
    “我不是來殺你的。”她將木盒放在地上,推向他,“這是‘凝魂丹’,可以暫時穩固她的殘魂。”
    楚狂沒有動,目光冰冷。“為什麽幫我?”
    葉紅綾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絲掙紮。“劍宗……已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了。”她低聲道,“血劍尊和淩霄子正在謀劃某種禁忌之術,他們需要的不僅是你的魔劍,還有你的戰魂。”
    楚狂盯著她的眼睛,試圖找出謊言的痕跡。但葉紅綾的目光坦然而複雜,甚至帶著一絲他從未見過的哀傷。
    “小心天機閣。”她最後留下一句話,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楚狂打開木盒,一顆冰藍色的丹藥靜靜躺在絲絨上,散發著淡淡的蓮香。他猶豫片刻,將丹藥收入懷中。無論葉紅綾的目的是什麽,凝魂丹對白芷確實有用。
    楚狂仰起頭,荒原的夜空像一塊被利劍劈開的黑曜石,裂痕中嵌著無數冰冷的星子。那些星辰比任何地方都要明亮,卻又比任何地方都要冷漠——它們冷冷地注視著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仿佛在嘲笑眾生的掙紮。
    夜風卷著沙粒掠過臉頰,大祭司嘶啞的遺言卻比風聲更清晰地回蕩在耳畔:藥王穀鎮壓著修羅族最後的王血......每個字都像一根燒紅的鐵釘,狠狠釘入他的太陽穴。楚狂的左手無意識地撫上胸口,那裏跳動著的心髒,是否也流淌著所謂的?
    星空突然扭曲了一瞬,群星排列成陌生的圖案,隱約勾勒出一把長劍的形狀。這是幻覺,還是某種啟示?楚狂的修羅骨刃在鞘中不安地震顫,仿佛在回應著星空的異變。荒原的夜,從來不會平靜。
    “我的宿命……究竟是什麽?”他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荒原深處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仿佛某種龐然大物正在蘇醒。遠方的地平線上,一道血紅色的光柱衝天而起,直插雲霄。
    楚狂的修羅骨刃不受控製地浮現,與那光柱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他的心髒劇烈跳動,血液如同沸騰一般,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在戰魂中燃燒。
    “王血……覺醒了。”他深吸一口氣,朝著光柱的方向邁出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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