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鐵血鎮壓·僵化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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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修羅盟營地籠罩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唯有夜風卷著濃重的血腥氣在帳篷間遊蕩。篝火早已熄滅,餘燼中偶爾迸出幾點火星,照亮了三具以詭異姿態倒伏的無頭屍體。
第一具屍體跪伏在地,斷頸處的切口平整得不可思議,仿佛頭顱是被某種超越凡俗的利器瞬間削去。第二具仰麵朝天,雙手仍保持著格擋的姿勢,顯然到死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第三具最是淒慘,從肩胛到腰部被斜斜劈開,內髒滑落一地,在冰冷的地麵上冒著絲絲熱氣。
鮮血如同活物般在泥土中蜿蜒,與這片被詛咒之地本就暗紅的土壤交融,呈現出近乎黑色的深沉。每一滴血珠落下,都會發出的輕響,隨即被貪婪的大地吞沒——這片土地飲血千年,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饋贈。
楚狂站在血泊中央,月光將他高大的身影拉長得如同鬼魅。他右手五指深深插入發間,左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指尖仍在滴血。黃泉劍就插在他腳邊,劍身三分之二沒入地麵,裸露的部分那些幽綠色紋路明滅閃爍,如同無數隻嘲弄的眼睛。
又來了...楚狂的嗓音沙啞得不像人類,喉結艱難地滾動著,這是第幾次了?
劍身上的紋路突然大亮,組成一張扭曲的笑臉:【第三次了,我親愛的宿主。這次是三個,下次會是三十個。】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帶著惡毒的歡愉,【你的意誌比我想象的還要脆弱。】
營地邊緣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驚呼。最先趕到的修羅盟戰士僵在原地,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這血腥的一幕。他們看到自家盟主緩緩抬起頭,那雙原本銳利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眼白部分竟隱隱泛著與黃泉劍相同的幽綠。
盟主...這...領頭的戰士聲音發顫,手中的火把差點掉落。
楚狂的視線掃過眾人,每一個被他目光觸及的人都如墜冰窖。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解釋什麽,但最終隻是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眾人倉皇後退,卻沒人敢真的離開。黃泉劍此時發出的震顫,地麵上的血泊隨之泛起漣漪。那些滲入泥土的血液突然倒流而出,化作細小的血珠懸浮在空中,最後全部被劍身吸收。
隨著鮮血被吞噬,劍身上的幽綠紋路越發清晰,竟漸漸組成三個模糊的人臉輪廓——正是那三個死者的模樣。他們的嘴一張一合,無聲地尖叫著,表情痛苦至極。
楚狂猛地握住劍柄,手背上青筋暴起:閉嘴!他怒吼著將劍拔出地麵,劍刃劃破空氣時帶起刺耳的尖嘯,嚇得遠處的戰士們又退了幾步。
【憤怒就對了。】黃泉劍在他手中輕顫,【越是憤怒,你就越能體會到真正的力量。下次失控時,記得好好享受這種感覺。】
營地東方的天空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照在楚狂血跡斑斑的臉上。他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上麵沾滿了永遠洗不淨的血腥氣。三具無頭屍體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刺眼,脖頸斷口處的血液已經凝固,呈現出黑紅的色澤。
遠處傳來號角聲——是修羅盟集結的信號。楚狂知道,很快整個營地都會知道這件事:他們的盟主又一次被黃泉劍控製,屠殺了自己的部下。
他將劍插回腰間的劍鞘,幽綠的光芒立刻被遮蔽。但那些亡魂的哀嚎仍在腦海中回蕩,提醒著他一個殘酷的事實:這把劍正在一點點蠶食他的神智,而他卻無力反抗。
他的右臂——從指尖到肩膀,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皮膚下隱約可見暗綠色的脈絡,如同被某種腐朽的力量侵蝕。
“王……”月姬站在不遠處,聲音有些發顫。她手裏攥著天機閣的密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楚狂沒有回頭,隻是冷冷道:“念。”
三日後,問劍穀,公開淨化白芷。
燙金的信箋在楚狂指間微微顫動,十三個字以朱砂寫就,每一筆都如刀刻斧鑿般淩厲。信紙角落印著天機閣的徽記——一隻銜著八卦羅盤的白鶴,此刻在燭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哢——
楚狂的左手猛地攥緊,骨節爆發出連串脆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在信箋上洇開幾朵暗紅的花。他卻渾然不覺疼痛,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後頸,連呼吸都凝滯了。
燭火突然劇烈搖晃,將他的影子扭曲成猙獰的怪物投在牆上。營帳內的溫度仿佛驟降,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案幾上的茶杯表麵,不知何時結了一層薄霜。
果然還是來了...楚狂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他早該想到——天機閣那群道貌岸然的老狐狸絕不會輕易放過白芷。自從在幽冥裂隙救回她,楚狂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那個看似柔弱的女子體內,沉睡著天機閣大祭司的殘魂,這對那些追求天道純淨的瘋子而言,無異於眼中釘肉中刺。
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月姬掀開簾子闖入時,帶進一股刺骨的夜風。她的銀發有些淩亂,顯然是一路疾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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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開了。月姬的嗓音罕見地帶著顫音,天機閣動用了千裏傳音,現在整個修真界都知道三日後——
我知道。楚狂打斷她,緩緩展開被血染紅的信箋。朱砂字跡在血跡映襯下愈發刺目,像是一道道未愈的傷口。
月姬的目光落在信上,瞳孔驟然收縮:問劍穀...他們竟選了那裏...
楚狂冷笑一聲。問劍穀——修真界著名的,四周峭壁如劍,穀底布滿了曆代受刑者的白骨。更諷刺的是,那裏曾是白芷的師門所在。
黃泉劍在劍鞘中突然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那些幽綠色的紋路透過皮革若隱若現,像是在嘲笑他的無力。楚狂能感覺到劍靈在意識深處的竊竊私語:【憤怒嗎?絕望嗎?求我啊...求我幫你把他們都殺光...】
閉嘴!楚狂一拳砸在案幾上,檀木製成的桌板應聲而裂。茶杯滾落在地,碎成幾瓣,凝結的冰霜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月姬後退半步,右手下意識按在腰間匕首上。她看到楚狂的眼底有幽綠的光芒一閃而過——那是黃泉劍在影響他心智的標誌。
盟主...她謹慎地開口,我們需要計劃。天機閣這次廣發英雄帖,分明是要殺雞儆猴。問劍穀現在肯定已經布下——
備馬。楚狂突然站起身,陰影籠罩了大半個營帳,不,準備飛舟。我要在明日日出前趕到斷魂崖。
斷魂崖?那裏是...
鬼醫薛無命的巢穴。楚狂抓起掛在帳中的黑色大氅,布料上的暗紋如同幹涸的血跡,既然他們要,那我就讓他們見識下,什麽才是真正的。
月姬倒吸一口冷氣。鬼醫薛無命——那個被整個修真界通緝的瘋子,擅長以毒攻毒、以邪製邪的禁忌之術。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對抗天機閣的淨化大陣,恐怕非他莫屬。
黃泉劍的嗡鳴越來越響,劍鞘已經壓製不住那幽綠的光芒。楚狂的手按在劍柄上,不知是在安撫還是壓製。當他抬頭時,月姬驚恐地發現——他的瞳孔已經變成了與劍靈一模一樣的幽綠色。
告訴修羅盟各部。楚狂的聲音裏混入了某種非人的回音,三日後,血洗問劍穀。
“這是陷阱。”月姬上前一步,咬牙道,“閻王根本不在乎白芷的死活,他想要的……是她體內的大祭司殘魂!”
楚狂當然知道。但知道又如何?他不可能放任白芷被“淨化”——無論那是天機閣的儀式,還是某種更可怕的陰謀。
就在這時,營地外圍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修羅盟的分裂,終於爆發了。
血色的殘陽將營地西側的斷崖染成暗紅,三十餘名全副武裝的戰士如鐵鑄的雕像般矗立在營地邊緣。他們身上的鎧甲布滿刀劍劃痕,甲片縫隙間還殘留著未幹的血跡——那是昨日與天機閣先鋒隊交戰時留下的。
為首的男子像座鐵塔般矗立在隊伍最前方,足有九尺高的身軀投下的陰影籠罩了半個營門。雷燼——修羅盟曾經的破軍戰將,左臉那道從眉骨貫穿到下頜的猙獰刀疤在夕陽下泛著暗紅的光澤,那是三年前為楚狂擋下致命一劍留下的。此刻這道象征著忠誠的傷疤卻因憤怒而扭曲,如同一條盤踞在臉上的蜈蚣。
他身後站著十幾名氣息陰沉的修士,每個人的眼神都像淬了毒的匕首。最前排的五人已經亮出兵器——鬼頭刀上未擦淨的血珠正緩緩滴落,玄鐵鞭纏繞著暗紫色的雷光,甚至有人手中捏著隨時會引爆的霹靂子。這些曾經誓死效忠的戰士,此刻周身散發的殺意讓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營地裏的雜役早已躲進帳篷,隻有幾匹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將塵土揚起又落下。風卷著血腥味在雙方之間盤旋,帶著某種不祥的預兆。
楚狂!
雷燼的吼聲如同滾雷炸裂,震得營地柵欄上的鐵鏈嘩啦作響。他肌肉虯結的手臂猛地扯開胸前殘破的戰袍,露出布滿傷痕的胸膛——最顯眼的是心口處一道尚未結痂的劍傷,那是三日前為掩護撤退時被天機閣的七星劍氣所傷。
你為了一把邪劍!一個女人!他每說一個詞就向前踏一步,沉重的戰靴在地上留下寸許深的腳印,把修羅盟三千弟兄拖進天機閣的死局!最後半句幾乎是嘶吼出來的,脖頸上暴起的青筋像是要衝破皮膚。
他身後的戰士們同時向前逼近,兵器碰撞的聲音如同催命的喪鍾。其中一名獨眼修士突然將鬼頭刀插進地麵,刀身入土三寸:昨日又折了十七個兄弟!他們的屍體現在還掛在問劍穀的懸崖上喂鷹!
雷燼已經走到距離楚狂不足十步之處,這個曾經單膝跪地宣誓效忠的悍將,此刻眼中燃燒著背叛的火焰: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他粗糲的手指直指楚狂腰間嗡嗡作響的黃泉劍,眼睛綠得跟厲鬼似的!為了壓製這把邪劍,你吸幹了靈藥庫三成的庫存!
一陣騷動在反叛者中蔓延。有人掀開腳邊的木箱,裏麵滾出十幾個空了的玉瓶——本該裝著治療傷員的靈丹妙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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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女人...雷燼的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冷笑,白芷體內藏著天機閣大祭司的殘魂!你明知道這是與整個修真界為敵——
夠了。楚狂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的動作都為之一滯。他緩緩抬頭,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完全被幽綠色占據,像是兩團燃燒的鬼火。黃泉劍在鞘中劇烈震顫,發出如同千萬隻毒蜂振翅般的嗡鳴。
雷燼卻猛地拔出背後那柄足有門板寬的巨劍,劍尖直指楚狂眉心:你還有什麽資格自稱修羅王?!
巨劍出鞘的瞬間,他身後的戰士們同時爆發出怒吼。十幾道兵器的寒光劃破暮色,將最後一絲夕陽也染成了血色。
營地內一片死寂。剩餘的戰士分成兩派,一部分站在雷燼身後,另一部分則猶豫地望向楚狂,等待他的回應。
楚狂緩緩抬頭,白發在晨風中微微飄動。他的右臂垂在身側,僵硬如枯木,但左手卻穩穩握住了黃泉劍的劍柄。
“資格?”他低笑一聲,聲音沙啞,“我今日就告訴你,什麽是資格。”
殺戮,在一瞬間爆發。
雷燼怒吼著衝來,巨斧裹挾著狂暴的靈力劈向楚狂。然而,斧刃尚未落下,一道幽綠色的劍光已經劃過他的喉嚨。
“噗——”
鮮血噴濺,雷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楚狂。他的喉嚨被整齊地切斷,甚至連疼痛都未感覺到,便已倒地身亡。
黃泉劍的腐蝕之力順著傷口蔓延,短短幾息,雷燼的屍體便如同被抽幹了血肉,隻剩下一層幹癟的皮囊。
“還有誰?”楚狂的聲音冰冷得不像活人。
剩下的叛軍僵在原地,恐懼終於壓過了憤怒。他們看著楚狂的白發,看著他僵死的右臂,看著他手中那柄吞噬生命的魔劍——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早已不是曾經的楚狂。
而是一個正在被魔劍逐漸侵蝕的怪物。
鎮壓結束後,營地恢複了表麵的平靜。
但所有人都知道,裂痕已經無法彌補。楚狂坐在主帳內,右臂的僵化已經蔓延至肩膀,皮膚下的暗綠色脈絡如同蛛網般擴散。
月姬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為他包紮左手的傷口——那是他強行催動黃泉劍時,被反噬之力撕裂的傷痕。
“王,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她聲音哽咽,沒敢繼續說下去。
楚狂閉了閉眼。他知道自己正在被黃泉劍吞噬,每一次使用,都會加速這個過程。但他別無選擇。
“月姬。”他突然開口,“當年修羅族內亂……大祭司究竟做了什麽?”
月姬的手頓了一下,低聲道:“大祭司勾結天機閣,以‘永生之術’為誘餌,騙族人獻祭……最終導致修羅族幾乎滅族。”
楚狂冷笑:“永生?”
“不。”月姬搖頭,“天機閣真正想要的,是修羅族的血脈之力……他們需要用我們的血,解開某種封印。”
某種封印?楚狂猛地想起黃泉劍靈的警告——“十二魔劍為鎮壓天魔而鑄”。
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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