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血雨化蓮·斷劍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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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金光繭沒入天門核心的刹那,天地間響起一聲悲慟的嗚咽。
那是十二魔劍同時震顫發出的劍鳴,如同為即將永訣的兩人奏響挽歌。楚狂的瞳孔中倒映著白芷逐漸透明的身影,她赤金色的衣袂在虛空亂流中翻飛,像一盞即將熄滅的魂燈。當她的指尖最終從楚狂掌心滑脫時,那些纏繞在修羅王真身上的魔紋突然暴起,如同活物般勒入他的血肉——那是初代修羅王留下的禁製在阻止他殉葬。
喀嚓——
楚狂右臂的修羅鱗甲應聲碎裂,露出森森白骨。他不管不顧地向前撲去,任由空間裂隙割裂身軀。血凰劍感應到主人的絕望,劍身迸發出前所未有的赤芒,竟在虛空中斬出一道裂痕。透過這道轉瞬即逝的縫隙,楚狂最後一次看見白芷的唇形。
她在說:等...
這個未盡的字眼被天門的轟鳴碾碎。十二魔劍組成的陣圖驟然收縮,每柄劍都浮現出古老的修羅銘文。黃泉劍引九幽陰氣凍結空間,隕星劍召來天外流火焚燒魔雲,而血凰劍——那柄與白芷魂魄相連的本命劍——直接炸裂成萬千光點,化作封印的最後一道鎖鏈。
衝擊波擴散的軌跡宛如一朵綻放的死亡之花。楚狂被氣浪掀飛時,魔化的右眼清晰看到每一片花瓣的脈絡:那是數以萬計的空間裂痕,將方圓百裏的靈氣抽成真空。劍宗殘存的七十二座懸空山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墜落,其中一座正砸在曾經的藥王穀遺址上——白芷最初誕生的地方。
王上!
修羅盟大長老燃燒精血結印,九重防護陣法在楚狂墜落處層層綻開。但當第一重陣法接觸到他身軀時,那些銘刻著防禦符文的陣旗瞬間染成赤紅,繼而化作齏粉。眾人這才驚覺,楚狂周身縈繞的根本不是護體罡氣,而是實質化的悲慟——那些情緒太過濃烈,竟凝成血色的結晶懸浮在空中。
第一滴血雨落下時,少年修士齊昊還以為那是淚。
直到那在他掌心綻開成一朵三寸赤蓮,蓮心浮現出白芷施展治愈術時的剪影,他才明白這是怎樣的神跡。越來越多的蓮花在焦土上生長,有些紮根在劍宗修士的屍體胸口,竟將那些猙獰的傷口撫平成光滑的蓮紋。
這不是雨...鐵猙長老單膝跪地,任由蓮花爬上他殘缺的左臂,是聖女的命元。他布滿老繭的手指輕觸花瓣,恍惚間聽到白芷的聲音在說對不起——為沒能救下更多的人道歉。
最巨大的那朵金蓮在楚狂身下綻放。當花苞將他完全包裹時,所有幸存者都看到驚異的一幕:蓮瓣內側流動著無數畫麵,全是楚狂與白芷共同的記憶碎片。在某個一閃而逝的片段裏,年輕的劍修抱著剛化形的淨魂蓮精靈,笨拙地給她係上紅色劍穗。
原來王上也會那樣笑啊...
有人喃喃自語。而此刻蜷縮在花心的楚狂,正被蓮莖刺入後背,那些帶著倒刺的莖稈將他暴走的修羅血脈一點點梳理回正軌。這是白芷留下的最後饋贈——以淨魂蓮本源為引,為他編織的溫柔牢籠。
三月的風裹挾著灰燼掠過劍宗遺址,將天道無情殘碑上的血痂一層層剝落。
少年齊昊踩著硌腳的碎石前行,每走三步就要彎腰扒開瓦礫——他在尋找據說能治愈姐姐怪病的藥草。正午陽光最盛時,一道銳利的反光突然刺入他的眼角。那光芒來自兩塊交疊的玄鐵石縫隙,像被困在深淵裏的螢火。
這是...齊昊的手指在碰到劍柄的瞬間被割開血口。鏽跡斑斑的斷劍竟像活物般吮吸著他的鮮血,那些暗紅的鐵鏽簌簌脫落,露出底下蛛網般的血色紋路。當他的血珠滴到劍格處的蓮花浮雕時,整柄劍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嗡鳴。
無數畫麵如暴雷般劈進他的識海:
他看到赤金色的巨劍貫穿天穹,劍柄處纏繞著女子破碎的衣袖;看到銀發修羅在虛空裏墜落,背後十二道劍翼寸寸崩裂;最可怕的是某個瞬間,他竟覺得自己成了那個修羅,胸口插著半截蒼冥劍,而握劍之人——分明是戴著白芷麵容的黑袍女子!
呃啊!
齊昊抱著頭栽倒在地,斷劍當啷一聲掉在青石上。那些血色紋路此刻如同被灼燒的蜈蚣,在劍身上痛苦地扭動。他哆嗦著去抓劍柄時,發現自己的右手掌心竟浮現出與劍紋完全一致的蓮花烙印。
淨魂蓮的印記...沙啞的女聲在背後響起。
齊昊猛地回頭,看見三丈外的斷柱旁立著個白衣女子。鬥笠垂紗無風自動,露出半截白玉般的下巴。她懷中的赤金短劍正在鞘中震顫,頻率與地上的斷劍完全一致。
蒼冥劍的殘片也配認主?女子輕笑,足尖一點便掠過十丈距離。齊昊隻覺清風拂麵,再低頭時斷劍已然消失,唯有掌心烙印灼痛難當。他抬頭想追,卻見那女子站在殘碑頂端,正將斷劍與自己懷中的短劍相抵。
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兩柄劍接觸的瞬間,劍宗遺址上空突然浮現出虛幻的星圖。北鬥第七星的位置,赫然閃爍著與齊昊掌心相同的蓮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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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貪狼位。女子收劍入鞘時,齊昊清晰聽到她說了句:主人,再等等...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萬千光點消散。齊昊揉著眼睛撲到殘碑前,隻拾到一片赤金色的蓮花瓣,花瓣背麵用血寫著三個小字:
葬月穀
天機閣的殘垣斷壁間,最後一道防護陣法正在發出垂死的嗡鳴。
月璃的銀靴踏過凝結的血窪,靴底暗紋與地麵殘留的星軌圖案完美契合。她停在斷裂的盤龍柱前,凝視著被蒼冥劍釘在上麵的星隕——這位曾經叱吒中州的閣主,此刻左眼成了焦黑的窟窿,右眼卻還在轉動,倒映出她袖口暗繡的彼岸花紋。
你...果然是他們的人...星隕的喉管裏擠出帶著血沫的笑聲,被劍氣撕裂的胸腔露出半顆漆黑心髒,但你以為...咳咳...拿到十二魔劍就能......
月璃突然伸手扣住他的天靈蓋,指甲暴漲三寸刺入頭骨。在搜魂術發動的刹那,星隕殘軀劇烈抽搐,七竅中湧出的卻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星砂——那是天機閣秘傳的星骸替身術。
早就防著你這手。月璃冷笑,靴跟重重碾碎他腰間懸掛的青銅羅盤。隨著機括碎裂聲,星隕真正的本體從虛空中跌落,眉心赫然插著半枚染血的銀簪。
垂死的老者蜷縮在卦象碎片上,顫抖的手指在地上劃出血符:萬象...樓...也配...話未說完,月璃的銀鏈已絞碎他的咽喉。當那顆白發蒼蒼的頭顱滾落時,她突然蹙眉——星隕的耳後竟浮現出與楚狂相似的修羅族紋!
漆黑晶石從碎裂的頭顱中升起時,整片廢墟突然下起血雨。晶石表麵浮動著淩霄子猙獰的麵容,他殘魂發出的咆哮震得四周瓦礫簌簌作響:蠢貨!楚狂那小子故意放走白芷一縷殘魂,就是要引你們去葬月......
月璃五指收攏的瞬間,晶石裂縫中迸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無數張扭曲的人臉從裂縫裏湧出,都是被淩霄子吞噬的修士魂魄。她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些哀嚎的怨靈,突然從袖中抖出一幅血色畫卷,將所有怨氣吸入畫中那輪血月裏。
第七枚鑰匙。她撫摸著畫卷上新浮現的星圖,抬頭望向夜空。那兩道糾纏的光痕此刻恰好劃過北鬥天樞,在星圖上投下交錯的影子。當光痕消失在天際時,月璃袖中的魔劍碎片突然自動拚合,組成半柄刻滿古修羅文的短劍。
劍柄處的凹槽裏,靜靜躺著一朵赤金蓮花。若是楚狂在此,定會認出這與白芷發間的飾物一模一樣。
淨魂蓮為引,修羅血為路。月璃的身影逐漸融入夜色,唯有低語在風中飄散,主人,三千年布局...隻差最後一步了。
在她消失的地方,幾滴銀色的血滲入地麵。焦土中竟鑽出一株嫩芽,葉片上詭異地同時長著淨魂蓮的紋路與修羅族的鱗甲。
荒原的夜風裹挾著硫磺氣息,將最後一片未被魔氣汙染的土壤也染成暗紫色。老祭司烏岩的骨杖突然發出脆響,杖頭鑲嵌的修羅之眼滲出兩行血淚。
在這裏!他嘶啞的呼喊驚起成群食腐鴉,枯瘦的手指指向龜裂大地中央——那裏有一道三寸長的裂縫,正隨著地脈震動緩緩擴張。當第七縷月光照入裂縫時,一抹翡翠般的綠意刺破了汙濁的土壤。
淨魂蓮的幼苗破土刹那,方圓十丈內的魔氣如同遇見烈陽的積雪般消融。老祭司踉蹌著撲跪在幼苗前,發現它並非純白——蓮瓣邊緣流轉著細密的金紅色紋路,像極了楚狂魔化時的血脈經絡。
雙生蓮...他布滿老年斑的手懸在幼苗上方不敢觸碰,王上與聖女的精血竟能共生?
幼苗突然劇烈搖晃,蓮心射出一道璀璨光柱。光幕中浮現的星空幻象讓所有修羅遺民齊齊跪倒:楚狂的本命斷劍懸浮在北鬥與南鬥之間,劍身纏繞著已經實體化的悲慟,那些暗紅色的情緒結晶不斷剝落,在虛空中化作新的星辰。
更令人震撼的是白芷的身影——她並非以人形顯現,而是千萬朵赤金蓮花的集合體。這些蓮花在星空中組成女子輪廓,右手無名指延伸出一條晶瑩絲線,遙遙係著楚狂的斷劍。當老祭司的眼淚滴到幼苗上時,幻象突然變換,顯示出令人心碎的一幕:
絲線正在一根根斷裂。
年輕的女戰士紅藥撲上前去,雙手攏住幼苗,用我的血溫養它!她割開手腕的瞬間,老祭司突然暴起將她撞開——那些滴落的鮮血在半空就被魔氣染黑,化作毒針射向蓮苗。
淨魂蓮突然自主閉合,將毒血盡數彈開。再次綻放時,蓮台上浮現出微縮的天門虛影,透過半透明的門扉,隱約可見兩道糾纏的光痕正在衝擊封印。
原來如此...老祭司用骨杖劃開自己眉心,蘸著修羅族特有的紫金色血液在地上勾畫,王上斬斷的不是天門,而是...
他的話被天地異變打斷。幼苗突然拔高到三尺,蓮蓬中迸射出九枚蓮子,每枚蓮子表麵都浮現出不同的魔劍圖騰。其中一枚刻著紋路的蓮子直接嵌入紅藥額間,在她眉心留下一道劍形金痕。
當最後一道幻象消散時,所有修羅族人都在幼苗周圍看到了雙重影子——一個是當下的荒原,另一個卻是開滿淨魂蓮的仙境。兩個世界的重疊處,站著背生十二劍翼的楚狂虛影,而他懷中抱著的白芷,心口插著半截蒼冥劍。
這是...紅藥觸碰眉心的劍痕,突然明白了什麽,未來還是過往?
幼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隻在原地留下一枚雙色蓮種。老祭司顫抖著捧起它時,東方的天空已泛起魚肚白——那晨曦中竟夾雜著不祥的暗紅色,就像被血水稀釋過的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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