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納妾

字數:5931   加入書籤

A+A-


    天色微亮。
    邢家小院裏,
    邢氏強行打起笑容,機械地將幾件半舊的衣裳疊好,放進一個紅箱子裏。
    邢忠縮在牆角,抱著頭,像一尊沒有生氣的泥塑。
    邢岫煙一身素衣,靜靜地站在母親身旁,幫她整理著。
    她臉上沒有淚,平靜得讓人心慌。
    妙玉走了過來。
    她換了一身月白色的僧袍,手裏拿著一個青布包裹。
    她走到邢岫煙麵前,將包裹遞給她。
    “這裏麵,是我抄錄的幾卷經文,還有一罐去年的梅花雪。”
    “你帶在路上,煩悶時,可取來烹茶,靜心。”
    “眼看著快入冬了,以為今年雪下……”
    邢岫煙接過包裹,指尖觸到布料的清涼。
    “妙玉姐姐……”
    “不必多言。”妙玉打斷她,目光轉向院外。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的顫抖。
    “你此去,前路未卜。那人……心性狠辣,非是良配。”
    妙玉深吸一口氣,直視著邢岫煙的眼睛。
    “你記住,萬事……先保全自己。”
    “若有一日,你實在過不下去了,便設法傳個信給我。不就是金陵城嘛,我來尋你。”
    邢岫煙的眼眶,終於紅了。
    她點了點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院門外,響起了轎夫的吆喝聲。
    一頂小小的紅呢轎子,停在了門口,那紅色,刺眼得像一灘血。
    猴三站在轎旁,開心地對著院內躬了躬身。
    “姑娘,吉時快到了。”
    邢氏再也忍不住,撲上來抱住女兒,放聲大哭。
    “我的兒啊!是娘沒用!是娘護不住你啊!”
    邢岫煙輕輕拍著母親的背,聲音依舊平穩。
    “娘,別哭了。女兒大了,總要嫁人的。”
    她掙開母親的懷抱,又轉向妙玉,深深地行了一個萬福禮。
    “姐姐,保重。”
    說完,她再不回頭,一步一步,走向那頂紅色的囚籠。
    她掀開轎簾,坐了進去。
    簾子落下,隔絕了身後所有的哭喊與不舍。
    轎子被平穩地抬起,開始晃動。
    邢岫煙閉上眼,將妙玉給她的那個青布包裹,緊緊抱在懷裏。
    那裏麵,有她過去十年所有的清淨與溫暖。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了。
    從蘇州到金陵,水路走了快兩天。
    轎子換成了船,船艙裏依舊是她一個人。
    她偶爾會透過艙壁的縫隙,看到甲板上那個挺拔的身影。
    馮淵總是站在船頭,從不進艙,也從不與她說話。
    他們之間,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比這船板更厚,比這江水更冷。
    抵達金陵時,已是黃昏。
    馮府的門前,沒有賓客盈門,沒有鼓樂喧天。
    隻在門楣上,掛了兩盞紅燈籠,聊作喜慶。
    馮房和幾個仆婦在門口候著,見到轎子落下,連忙上前。
    “姨太太,請下轎。”
    邢岫煙被一個婆子扶著,踏進了這個她將要度過餘生的地方。
    院子很精致,青磚黛瓦,一角翠竹,一池殘荷。
    比她家在蘇州的院子,好了千百倍。
    可她心裏,卻覺得比那破敗的小院,還要荒涼。
    沒有拜堂,沒有合巹。
    她直接被引到了後院一間收拾一新的臥房裏。
    房間裏也處處貼著紅雙喜,燃著龍鳳燭。
    可那喜慶的紅色,卻壓不住滿室的清冷。
    婆子為她換上了一身大紅的嫁衣,又為她梳了頭,戴上簡單的鳳釵。
    “太太,您先歇著。家主……家主稍後就到。”
    婆子們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屋子裏,隻剩下她一個人,和那搖曳的燭火。
    她坐在床沿,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背脊挺得筆直。
    像一尊被穿上嫁衣的木偶。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等到燭淚積了厚厚的一層,等到外麵的喧囂徹底沉寂。
    房門,才“吱呀”一聲被推開。
    馮淵走了進來。
    他換下了一路風塵的常服,穿著一身同樣大紅的喜袍。
    他身上帶著酒氣,卻不濃烈。
    眼神清明,沒有半分醉意。
    他關上門,走到桌邊,自顧自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他沒有看她。
    邢岫煙也沒有看他。
    屋子裏靜得可怕,隻有燭火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劈啪”聲。
    “娘子?”
    他終於開口了,聲音平淡得像在問天氣。
    “在。”邢岫煙回答,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馮淵放下茶杯,轉過身,一步步向她走來。
    他的影子,被燭火拉長,像一座山,將她完全籠罩。
    他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恨我嗎?”
    邢岫煙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深不見底,像寒潭,沒有一絲溫度。
    “不恨。”她搖了搖頭。
    “哦?”馮淵的眉毛挑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家父之過,與您無關。”邢岫煙的聲音,依舊平靜,“您出手相救,是邢家的恩人。岫煙……不敢心存怨懟。”
    馮淵笑了。
    “恩人?”
    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臉。
    他的手指很冷,像鐵。
    “你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你我之間,不是夫妻,是交易。”
    邢岫煙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咬著唇,沒有說話。
    馮淵的聲音,像冰冷的刀鋒,貼著她的耳朵。
    “以後你就做個安分守己的妾。管好後院,伺候好我。你的吃穿用度,我不會虧待你。你的家人,我也會派人照應。”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跪了下去。
    她褪去身上那件華麗卻沉重的紅色嫁衣,一件,又一件。
    直到身上隻剩下一件單薄的紅綾中衣。
    她抬起頭,看著他,臉已經紅到耳朵根了。
    “岫煙,見過夫君。”
    馮淵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少女。
    她的身體,在燭光下,白得像一塊上好的暖玉。
    那雙眼睛,像是熄滅了所有火焰的灰燼。
    他沒有立刻去扶她。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像一個得勝的將軍,在審視自己的戰利品。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將一株清雅的蘭草,連根拔起,囚於籠中,再親手折斷她所有的傲骨。
    這種快感,比單純的殺戮,更讓他著迷。
    他彎下腰,將她從地上抱起,扔在了那張鋪著大紅錦被的床上。
    紅燭搖曳。
    錦被翻湧。
    少女眉頭緊皺,牙齒將朱唇咬出了深深的印跡,鼻息粗重。
    邢岫煙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像一葉在狂風暴雨中飄搖的小舟,隨時都會被撕碎。
    這一夜,馮淵猶如一頭饑餓的雄獅,沒完沒了地征伐起身下的小小綿羊。
    不知過了多久,風雨停歇。
    那二人已是熱汗淋漓,緊緊的粘在了一起,渾若合而為一。
    邢岫煙趴在巍峨的胸膛上,身體像散了架一樣。
    她睜開眼,看著那跳動的燭火。
    一滴清淚,終於從眼角滑落,沒入鬢發,冰冷。
    喜歡紅樓:逢冤?不,我是惡魔請大家收藏:()紅樓:逢冤?不,我是惡魔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