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抵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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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京城最好的酒樓,摘星樓。
    頂層的雅間,窗子一推,便能看見半座都城的燈火。
    賈赦喝得滿臉通紅,舌頭都大了。
    “賢侄啊!”
    他舉著酒杯,一隻手搭在馮淵的肩膀上。
    “還是你……你有本事!”
    “不像我們府裏那個……那幾個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娘們兒堆裏混!”
    “沒出息!”
    馮淵端著酒杯,沒喝,隻是看著杯中清亮的酒液。
    酒是好酒,梨花白。
    人卻不是個好人。
    “姑爹,你我叔侄,今天不說那些掃興的話。”
    馮淵臉上掛著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喝酒。”
    “對!喝酒!”賈赦又灌下一大杯。
    他打了個酒嗝,一股酸腐氣噴了出來。
    “賢侄,你不知道,自從跟你攀上了親,我這腰杆子,都直了!”
    “現在府裏,誰敢不給我賈赦麵子?”
    “就連老太太,見了我都和顏悅色的!”
    他拍著胸脯,得意洋洋。
    “我跟他們說,燕國公,那是我親侄女婿!誰敢惹我,就是跟國公爺你過不去!”
    馮淵放下酒杯。
    杯子跟桌麵,發出一聲輕響。
    聲音不大,卻讓賈赦的話頭,一下子頓住了。
    “姑爹。”
    馮淵從懷裏,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
    他將那張紙,在桌上,緩緩展開。
    “這上麵的墨跡,已三個月了。”
    賈赦的醉眼,盯著那張紙。
    那正是他親筆畫押的借據。
    “今借到燕國公馮淵,白銀六千兩整……”
    他的酒,醒了一半。
    “賢……賢侄,你這是……”
    賈赦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姑爹的記性,看來不太好。”
    馮淵的語氣,依舊平淡。
    “前日,就是還錢的日子了。”
    “哎呀!你看我這腦子!”賈赦一拍大腿,尬笑起來。
    “最近府裏事多,我……我給忘了!”
    “賢侄你放心,再寬限幾日!”
    “等我手頭周轉開了,一定!一定連本帶利還給你!”
    他想把這事,糊弄過去。
    馮淵卻搖了搖頭。
    “姑爹,你知道我這人,不喜歡拖遝。”
    “早就說好的事,就得今日辦。”
    賈赦的臉色,變了。
    “賢侄,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咱們是親戚,你……你不能這麽逼我啊!”
    “我府裏的情況,你也知道,前兒才跟你訴過苦,哪……哪有錢還你?”
    他開始耍賴。
    那副無賴相,跟市井間的潑皮,沒什麽兩樣。
    “這麽說,姑爹是打算賴賬了?”馮淵問。
    “不是賴賬!是真沒錢!”賈赦急了,站起身。
    “你要是有錢,我能不還嗎?我賈赦是那種人嗎?”
    “你今天要錢,就是要我的命!”
    馮淵看著他,忽然笑了。
    “姑爹,言重了。”
    “小侄怎麽會要您的命呢。”
    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
    雅間的門,開了。
    猴三領著四個親兵,走了進來。
    五個人,像五座鐵塔,堵住了門口。
    他們沒說話,也沒拔刀。
    可那股子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煞氣,瞬間讓屋裏的酒氣,都散了。
    賈赦的兩條腿,開始發軟。
    “賢……賢侄……你……你想幹什麽?”
    他結結巴巴,聲音都在抖。
    “我……我可是朝廷的爵爺!你……你敢動我?”
    “姑爹,別怕。”馮淵站起身,走到他麵前。
    他伸出手,幫賈赦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衣領。
    “我隻是想跟姑爹,做一筆交易。”
    “交……交易?”
    “姑爹沒錢,我不怪你。”
    馮淵的聲音,很輕,像情人的呢喃。
    “畢竟,您把那六千兩銀子,都花在了買扇子,逛窯子,養小老婆這些正經事上。”
    賈赦的臉,白得像紙。
    他沒想到,馮淵對他這幾個月的行蹤,了如指掌。
    “您上次,把珍哥兒府上的尤家姐妹,送給了我。”
    馮淵拍了拍賈赦的臉頰,那動作,像在安撫一匹受驚的騾子。
    “說起來,那也算您的侄女。”
    “您看,珍哥兒這個做兄弟的,都這麽懂事。”
    “您這個做姑爹的,總不能,比他還小氣吧?”
    賈赦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你……你什麽意思……”
    “我見過姑爹府上,有一位二姑娘,名喚迎春。”
    馮淵的嘴角,勾著一抹殘忍的笑意。
    “雖是庶出,卻也生得溫婉可人。”
    “六千兩,買您一個庶女,這筆買賣,姑爹不虧吧?”
    賈赦如遭雷擊。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馮淵,像是看著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你……你混賬!”
    他鼓起最後的勇氣,罵了一句。
    “迎春是我的女兒!親生女兒!”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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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響亮的耳光。
    賈赦整個人,都被抽得轉了一圈,一頭撞在牆上,摔倒在地。
    猴三收回手,麵無表情。
    “跟我家爺說話,嘴巴放幹淨點。”
    賈赦的半邊臉,迅速腫了起來,嘴角滲出了血。
    他趴在地上,看著馮淵那雙踩著雲錦靴的腳,一步步,走到自己麵前。
    “女兒?”
    馮淵蹲下身,揪住他的頭發,讓他抬起頭。
    “姑爹,你真的把她,當女兒嗎?”
    “你輸了錢,拿她的首飾去當。”
    “你那小老婆缺錢花,便克扣她的月錢。”
    “她在你眼裏,跟一件可以隨時變賣的古董,有什麽區別?”
    馮淵的聲音,鑽進賈赦的耳朵裏,像一條毒蛇。
    “與其讓她將來,被你這個糊塗爹,為了幾千兩銀子,將來賣給哪個中山狼。”
    “倒不如,跟了我。”
    “至少,我能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他鬆開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那灘爛泥。
    “我給你一天時間。”
    “明日此時,我要在府裏等你好消息。”
    “否則……”
    他沒有說下去。
    可那未盡之言,比任何威脅,都讓賈赦恐懼。
    “派人,送賈將軍回府。”
    馮淵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雅間。
    留下賈赦,像一條死狗,癱在冰冷的地上,渾身篩糠般發抖。
    夜,已經很深了。
    燕國公府,後園。
    那處獨立的跨院,像一座被遺忘的孤島。
    馮淵推開院門。
    沒有點燈。
    黑暗中,一道身影,靜靜地坐在窗前。
    聽到他的腳步聲,那身影動了。
    她站起身,摸索著,走到他麵前。
    解開他的腰帶,為他脫去外袍,動作熟練,沒有一絲聲響。
    像一個訓練了千百遍的木偶。
    馮淵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他她身上。
    還是那張豔麗無雙的臉。
    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剛烈,沒有了那股子寧為玉碎的潑辣。
    隻剩下,溫順。
    一種令人心悸的溫順。
    “起來。”
    馮淵開口,聲音沙啞。
    尤三姐站起身,垂著頭,像一個等待主人發落的奴婢。
    這十幾個日夜的反複,早已將她所有的傲骨,都磨得幹幹淨淨。
    他用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摧毀了她的意誌。
    “抬起頭。”
    她抬起頭,那雙令人憐愛的眼睛,看著他。
    “還想死嗎?”他問。
    她搖了搖頭,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很好。”
    馮淵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用力吻了一口。
    他鬆開手,轉身,在床沿坐下。
    “過來。”
    尤三姐走過去,跪在他腳邊。
    她伸出那雙曾經拿著剪刀,要與他同歸於盡的手,為他脫去靴子。
    她的動作,很輕,很柔。
    馮淵看著她那纖細的,挺得筆直的脖頸。
    那上麵,還留著他昨天留下的痕跡。
    一股暴虐的欲望,再次從心底升起。
    白日裏,在朝堂,在官場,他戴著一層又一層的麵具。
    謙卑,勇武,忠誠,仁厚。
    隻有在這裏,在這個被他親手馴服的女人麵前,他才能卸下所有偽裝。
    變回那頭最凶狠,最真實的野獸。
    尤三姐的身子,僵了一下。
    像一隻聽話的小貓。
    不,她連貓都算不上。
    她隻是他的一件會呼吸,會流淚的玩物。
    馮淵看著眼前這完美的,被馴服的麗人。
    黑暗中,隻聽見女人那壓抑在喉嚨深處,細微的,絕望的嗚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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