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淩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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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州城外,
風沙卷著血腥氣,吹得人睜不開眼。
天色是灰黃的,像一塊蒙了數百年塵土的爛布。
城牆下,立著一根新豎起來的木樁。
一個男人被剝光了上身,死死地綁在上麵,渾身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血口子,幾乎看不出人形。
他就是朝廷派來,意圖奇襲西狄後方的統帥,溫璋。
然而,他的奇兵,在半路上就撞進了西狄人張開的口袋。
全軍覆沒。
數千西狄騎兵在城外列陣,他們沒有叫罵,也沒有擂鼓,隻是沉默地看著。
一個滿臉刺青的劊子手,手裏拿著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正慢條斯理地,從溫璋的胸口,片下第一片肉。
溫璋的身軀劇烈地一顫,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他沒有喊叫。
劊子手的動作很穩,也很慢,像是在處理一件最精美的藝術品。
第二刀,第三刀。
鮮血順著刀口滲出,又很快被風沙吹幹,凝固成暗紅色的血痂。
城牆上,所有的守軍都死死地盯著這一幕。
他們的眼睛裏,燃著火。
牙關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的肉裏。
那不是在殺一個人。
那是在淩遲所有大吳軍人的尊嚴。
賈璉和劉之也被驅趕著站在牆垛邊,被迫觀看這場酷刑。
劉之早已嚇得閉上了眼睛,身子抖得篩糠一般。
賈璉卻睜著眼。
他想閉上,可眼皮像是被什麽東西撐住了,怎麽也合不上。
他看著那把小刀,在溫璋的身上,一片片地割下血肉,露出底下白森森的脂肪,再到鮮紅的肌肉。
他的胃在翻滾,喉嚨裏湧上一股酸水。
他想吐,卻什麽也吐不出來。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當溫璋身上的肉,幾乎被片盡,隻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時,那劊子手才終於停下了手。
他舉起手中的尖刀,在一片死寂中,狠狠刺入了溫璋的心口。
溫璋的頭,猛地向下一垂。
終於,解脫了。
城外的西狄人,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像一群飽餐後的野狼。
他們調轉馬頭,簇擁著那名劊子手,揚長而去。
隻留下那具殘破的屍首,在風中輕輕搖晃。
城牆上,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許久,牛繼宗那沙啞得如同破鑼的聲音才響起。
“把他……帶回來。”
幾天後,遠處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一支新的隊伍。
他們打著“史”字大旗,護送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糧車,緩緩向肅州城靠近。
援軍和糧草,到了。
城門大開,忠靖侯史鼎一身戎裝,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列。
當他踏入城門,看到城中景象時,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街道兩旁,全是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的軍民。
他們的眼神,是麻木的,空洞的,像是一群行屍走肉。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死亡、饑餓和絕望混合在一起的腐朽氣息。
史鼎心中一沉。
他知道肅州苦,卻沒想到已經苦到了這個地步。
這點糧草,又能撐多久?
“史侯爺!史侯爺!”
一陣虛弱的呼喊聲傳來。
賈璉和劉之幾人,相互攙扶著,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他們衣衫破爛,滿身汙垢,形容枯槁,哪裏還有半分神京城裏公子哥兒的模樣。
“侯爺,您可算來了!”
賈璉撲到史鼎馬前,幾乎要哭出聲來。
史鼎低下頭,看著這幾個昔日在京城裏還算體麵的紈絝子弟,如今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尤其是賈璉,還是他的侄兒。
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既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感歎,更多的,卻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起來吧。”
他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
“像什麽樣子。”
……
當晚,帥帳之內,燈火通明。
為了犒勞史鼎,牛繼宗直接宰了匹馬。
大塊的烤馬肉滋滋地冒著油,醇厚的馬奶酒散發著濃香。
牛繼宗、史鼎,還有幾名高級將領圍坐一桌,大快朵頤。
而賈璉、劉之幾人,隻能像狗一樣,站在帳篷的角落裏,眼巴巴地看著,喉頭不住地上下滾動,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見過葷腥了。
牛繼宗撕下一大塊馬肉,塞進嘴裏,嚼得滿嘴流油。
他瞥了一眼角落裏的賈璉,那副垂涎欲滴的慫樣,讓他覺得好笑。
他抓起一塊啃得隻剩下骨頭的肉,隨手扔在了地上。
骨頭在鋪著氈毯的地上滾了幾圈,停在賈璉麵前。
“喏。”
牛繼宗用下巴指了指那塊骨頭,臉上帶著戲謔的笑。
“賞你的。”
他又補充了一句。
“不準用手。”
帳內的笑聲,瞬間停了。
所有將領的目光,都投向了賈璉。
那目光裏,有好奇,有輕蔑,有等著看好戲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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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像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心上。
他可是榮國府的璉二爺。
他怎麽能……
可是,肚子裏那陣陣的絞痛,還有那肉骨頭上散發出的致命香氣,卻像一隻無形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
他的身體,不聽使喚地動了。
他彎下腰,膝蓋一點點地彎曲,就要像狗一樣,趴下去。
就在他的嘴唇即將碰到那塊骨頭的時候。
一道黑影,猛地從他身邊躥了過去。
是劉之。
他竟是毫不猶豫地,整個人撲在了地上,像一條餓瘋了的野狗,一口叼住那塊骨頭,連肉帶筋,發出“哢嚓哢嚓”的咀嚼聲。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帳篷內,爆發出雷鳴般的哄堂大笑。
那笑聲,比西狄人的彎刀還要鋒利,將賈璉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割得粉碎。
他僵在原地,保持著那個屈辱的姿勢。
眼淚,混著鼻涕,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
他終於明白。
他和劉之,並沒有什麽不同。
都是狗。
與肅州的酷寒與絕望截然相反。
京城外的馮家別院,正是一年中最燥熱難耐的時節。
知了在樹上聲嘶力竭地叫著,空氣都像是被烈日烤得扭曲了。
馮淵最受不了這股暑氣。
他幹脆帶著一眾妻妾,搬到了這處城外的別院避暑。
院中引了活水,修了一方巨大的露天水池,池邊種滿了芭蕉和翠竹,又用冰塊鎮著,一走近,便覺涼氣習習,暑意全消。
此刻,水池中,正是一片活色生香。
邢岫煙、迎春、惜春、尤家姐妹,還有晴雯、英蓮兩個貼身丫鬟,皆是身著輕薄的紗衣,在水中嬉戲。
紗衣浸了水,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各自不同的曼妙曲線。
或豐腴,或纖巧,或青澀,或成熟。
如同一池盛開的,姿態各異的嬌豔花朵。
而馮淵,就靠在池邊的軟榻上,由林黛玉親手為他剝著冰鎮過的葡萄。
他的目光,懶洋洋地掃過水池中的鶯鶯燕燕,像一個帝王,在檢閱自己的戰利品。
惜春的身子最白,也最瘦,在水中像一尾了無生氣的魚。
迎春總是怯怯的,躲在岫煙身後。
尤三姐最大膽,竟敢用池水潑向馮淵,惹得他一聲輕笑。
馮淵的嘴角,勾起一絲玩味。
他對著尤三姐招了招手。
尤三姐會意,笑著遊了過來,像一條美人魚,趴在了他的腿上。
馮淵的手,順著她濕滑的脊背,緩緩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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