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一後頸的皮膚被法則寒芒刺得泛起雞皮疙瘩，像是有千萬根冰針正順著毛孔往骨頭裏鑽。
    他甚至能聽見自己血脈在血管裏發出的尖嘯——那是龍血在本能抵抗天道法則的侵蝕。
    "哢嚓。"
    一聲極輕的脆響從心口傳來。
    林玄一低頭，看見原本赤色的龍鱗紋路正泛起幽藍微光，每片鱗甲邊緣竟浮現出與蘇清影周身法則光紋同頻的流轉軌跡。
    那道本該絞斷他咽喉的法則牢籠，此刻正像被磁石吸住的鐵屑般，在離他皮膚半寸處停滯不前。
    蘇清影的指尖在發抖。
    她望著審計玉簡上瘋狂跳動的數據流，終於看清了那些金紋的真相——林玄一心口的龍鱗紋路，竟與天道本源裏記載的"創世刻痕"有三分重疊。
    百年前她在天道閣翻到的殘頁突然浮現在眼前："祖龍隕時，以逆鱗刻天道未竟之法，留人間一線可辯真偽之機。"
    "係統提示：檢測到"天道本源共鳴"，是否啟動"鏡像反推"？"
    機械音在識海炸響的瞬間，林玄一咬碎了舌尖。
    腥甜血液漫入喉間的刹那，他看清了蘇清影眼底的動搖——這個向來以法則為骨的監察使，此刻正用看活物的眼神盯著他，而不是一串等待判定的因果數據。
    "啟。"他在識海低喝。
    龍血突然逆著經脈倒湧，順著被法則寒芒凍得僵硬的血管，直灌向與蘇清影相連的法則牢籠。
    林玄一感覺自己的心髒像被扔進了冰火兩重天的熔爐：龍血灼燒的熱意與法則的寒意交織著啃噬內髒，每一寸血肉都在發出瀕臨崩潰的哀鳴。
    但他笑了。
    因為他看見蘇清影的法則光紋開始紊亂——那些原本有序的星軌狀符文，此刻正被龍鱗上的幽藍紋路扯成亂麻。
    審計玉簡的紫光漸弱，取而代之的是金藍交織的光暈，像極了暴雨前翻湧的雲層。
    "天問圖騰......"
    大長老的龍吟突然卡在喉間。
    他望著林玄一心口的龍鱗，瞳孔裏的豎紋劇烈收縮——那紋路與龍族古籍中記載的"天問圖騰"分毫不差，那是祖龍在天道審判前刻下的自辯之痕。
    老龍的龍尾在地上無意識地拍打，青石板碎成齏粉，卻又在觸及蘇九時溫柔地卷起少年，用龍鱗的溫度穩住他暴走的血脈。
    可當蘇清影的目光掃來時，他立刻收斂了周身的龍族威壓，半張人臉的青鱗重新變得鬆弛，活像個普通的垂暮老者。
    "嗤——"
    一聲腐臭的焦糊味突然鑽進鼻腔。
    林玄一轉頭，正看見崔無垢的元嬰像團爛泥般附著在龍血鎖鏈上，青灰色的元嬰表麵正滲出細密的金斑——那老匹夫竟在吸收逆轉的龍族本源！
    他能感覺到鎖鏈上傳來的力量波動，那是魔魂烙印在瘋狂吞噬龍血中的純淨本源，比之前蘇九體內的情況更危險十倍。
    "係統提示：檢測到上古禁器共鳴，是否啟動"丹火焚天"？"
    林玄一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想起方才大長老埋下的幽藍龍鱗，想起丹堂地底北域商會埋藏的"滅宗丹"——那是用萬骨血祭煉就的禁器，此刻正與龍血鎖鏈產生共鳴，在地下形成一片翻湧的暗潮。
    "去！"他暴喝一聲，手臂肌肉虯結如鐵，將鎖鏈狠狠甩向丹堂西南角。
    崔無垢的元嬰發出刺耳的尖叫，黑霧中突然竄出無數黑刺，卻被龍血鎖鏈灼燒成灰燼。
    鎖鏈砸在地麵的瞬間，林玄一聽見地底傳來沉悶的轟鳴，像是有什麽沉睡的巨獸被驚醒。
    係統麵板上的"逆鱗洗魂丹"進度條瘋狂跳動："91%【表情】95%【表情】98%......"
    蘇清影終於動了。
    她指尖凝聚的法則劍再次亮起，卻不再指向林玄一，而是劈向地麵正在龜裂的青石板——那裏正滲出詭異的血紅色靈氣，與龍血鎖鏈上的金芒糾纏成猙獰的巨蟒。
    "夠了！"她的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焦灼，"這是北域商會的......"
    "丹成！"
    林玄一的嘶吼蓋過了她的話音。
    蘇九突然劇烈顫抖，頸間的赤龍虛影仰天發出清越龍吟，一道赤金丹藥裹著龍血從他口中噴出，精準落進林玄一掌心。
    丹藥表麵流轉著上古龍紋，每一絲丹香都帶著焚盡因果的灼熱。
    係統提示音幾乎要震碎他的識海："【逆鱗洗魂丹】煉製完成！
    獲得龍族本源共鳴（永久）、天道法則抗性+30%。
    檢測到"丹火焚天"啟動條件達成......"
    地底的轟鳴突然變得震耳欲聾。
    林玄一感覺腳下的地麵正在下沉，丹堂的梁柱發出垂死的呻吟。
    蘇清影的法則劍劈在地麵，卻隻激起一片血霧——那禁器的力量遠比她想象中更強大。
    大長老的龍尾突然卷起林玄一和蘇九，青鱗表麵泛起幽藍光芒，在三人周身形成護罩。
    老龍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急切："走！
    地底的禁器要爆了！"
    "等等——"林玄一剛要開口，丹堂外突然傳來破空聲。
    那聲音像利劍劃破長空，帶著他熟悉的焚香氣。
    他抬頭，透過破碎的琉璃瓦，看見一抹紅衣正從雲端急墜而下，發間的珊瑚步搖在陽光下泛著妖異的紅。
    "秦月？"他下意識念出這個名字。
    蘇清影的法則牢籠突然劇烈震顫，原本鎖定林玄一的光鏈像被無形的手扯斷，在半空炸成星屑。
    紅衣女子的身影在光幕中越來越清晰，林玄一甚至能看見她腰間懸掛的青銅鈴鐺——那是青雲宗內門大比時，她贏來的"破妄鈴"。
    "轟！"
    地底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林玄一眼前一黑，護罩外的血霧與龍芒炸成刺目的光團。
    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刻，他聽見係統機械音在識海回蕩："【支線任務觸發：應對不速之客。
    當前人氣值突破百萬，獎勵天道法則解析碎片【表情】1......】"林玄一喉間剛溢出半聲悶哼，丹堂穹頂突然炸開一片碎玉般的琉璃光。
    秦月的紅衣像團燒穿雲層的火，踩著炸碎的瓦礫直墜而下。
    她發間珊瑚步搖撞在廊柱上，迸出幾點血珠，卻恍若未覺，左手攥著青銅破妄鈴，右手托著麵巴掌大的玄鐵鏡——太虛鑒表麵浮起幽藍波紋，竟在半空投射出全息影像。
    是二十年前的畫麵。
    崔無垢穿著丹堂堂主的月白法衣，正將半塊龍鱗塞進玉匣，袖中滑出的密信邊角寫著"北域商會"四個血字。
    影像裏的他背對著鏡頭輕笑："祖龍逆鱗煉的駐顏丹，夠那群老東西搶破頭了......"
    蘇清影的法則牢籠在接觸太虛鑒的刹那劇烈震顫。
    那些原本如星軌般運轉的光鏈突然扭曲成蛇信，撞在鏡麵上濺起金芒。
    她指尖的法則劍應聲碎裂，整個人踉蹌後退三步，眼底的法則數據流首次出現斷層："你篡改了天道審計的因果鏈......"
    "篡改？"林玄一舔了舔嘴角的血，望著秦月眼底一閃而過的默契——三天前他借口幫她修複太虛鑒，在鏡中種下的"因果倒置"丹方，此刻正順著影像的波紋滲入天道法則。"不過是把被崔老狗藏起來的"因"，重新擺在您眼前罷了。"
    大長老的龍尾突然收緊，卷著蘇九的力道重了幾分。
    老龍半張人臉的青鱗泛起暗紅，瞳孔裏的豎紋收縮成針尖——影像裏的龍鱗，分明是他當年交給丹堂的"試丹材料"。
    他望著蘇清影泛白的指尖，突然低笑一聲，龍尾輕抖將蘇九推給林玄一："小友說的是，這孩子的血脈，該由活物來判，不是一串數據。"
    地底傳來腐木斷裂般的悶響。
    崔無垢的元嬰裹著黑霧從青石板縫隙裏鑽出來，青灰色的魂體表麵金斑瘋長，竟在吸收龍血鎖鏈殘留的本源。
    林玄一看見那老匹夫的魂體正對著太虛鑒的影像扭曲，像是在吞噬自己過去的罪行——這老魔，竟想用因果亂流來重塑肉身！
    "係統提示：檢測到"因果逆推"與"魔魂奪舍"產生共鳴，是否啟動"焚天問心"？"
    機械音刺得林玄一耳膜生疼。
    他望著蘇清影攥緊的審計玉簡——那上麵的數據流正被太虛鑒的影像一點點覆蓋，原本要絞殺他的法則，此刻倒像是困獸般撞著無形的牆。
    機會稍縱即逝，他突然扯開衣襟，心口的龍鱗紋路在鮮血裏泛著妖異的光。
    龍血順著赤紋滴落，在地麵濺出星芒。
    林玄一看著那些血珠連成金線，在青磚上勾勒出"藥聖"傳承裏的封印陣圖——這是他前日在古籍裏發現的，能鎮壓因果亂流的"焚天印"。
    血珠觸及陣眼的瞬間，係統麵板的紅光刺得他眯起眼："任務進度：97%【表情】99%......"
    "林玄一！"秦月突然低喝。
    她的太虛鑒開始發燙，鏡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畢竟隻是凡器，承受不住天道法則的衝刷。
    林玄一抬頭，正看見她咬碎舌尖，鮮血噴在鏡麵上，裂痕裏滲出的金芒更盛："撐不住了！
    這老東西的因果鏈比想象中......"
    "轟——"
    地底傳來震耳欲聾的龍吟。
    崔無垢的元嬰突然發出尖嘯，黑霧如毒蛇般滲入丹堂地基，連帶著龍血鎖鏈上的金芒都被拽向地麵。
    林玄一感覺掌心的逆鱗洗魂丹在發燙，那是龍族本源在警告他——地底的禁器，怕是要和崔無垢的魔魂一起炸了！
    "蘇姑娘！"大長老突然甩動龍尾，青鱗護罩將秦月和蘇清影同時罩住。
    老龍的人臉部分重新爬滿龍紋，露出半截森白龍牙："這小子的血引動了祖龍殘韻，再不走，連天道法則都護不住你們！"
    林玄一卻不退反進。
    他踩著逐漸龜裂的地麵走向陣眼，龍血順著衣襟滴落在"焚天印"的最後一個節點上。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焚天問心】啟動條件達成......"
    地底的龍吟突然變調，像是有什麽沉睡的巨獸被龍血喚醒。
    林玄一望著地麵越來越深的裂痕，看見縫隙裏滲出的不再是血霧，而是點點金芒——那是龍焰的顏色。
    他忽然笑了。
    在秦月拚盡全力穩住太虛鑒的刹那，在蘇清影攥緊審計玉簡卻無法再凝聚法則的刹那，在崔無垢的魔魂即將與禁器同歸於盡的刹那，林玄一感覺心口的龍鱗紋路突然發燙。
    那是係統在告訴他，這場戲，終於要演到最高潮了。
    而丹堂地底，那被龍血喚醒的金色龍焰，正順著裂痕緩緩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