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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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心璀璨,殺意凜然。
    黃丹這一劍,毫無保留。
    整個醉仙樓都在這股劍勢壓迫下顫抖,木質的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好似隨時都要崩裂。
    鄰座的陳潯臉色微變,身形一動,便已起身,手上靈氣流轉,護住桌案,生怕劍氣餘波殃及池魚。
    趙家樹、魏燕雨、周瀧山等人也各自催動靈氣,形成一道無形壁壘,將這股撲麵而來的沉重壓力隔絕在外。
    然而,身處風暴中心的白衣柳相,姿勢連分毫都未曾變過。
    安然坐著,柳相有閑暇將杯中最後一口靈酒飲盡,唇角甚至還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道足以開山斷海的劍光,即將觸及眉心的一刹那,兩根手指才慢悠悠地伸出。
    食指與中指,白皙修長,不見絲毫煙火氣。
    叮。
    一聲輕響,清脆得好似珠落玉盤。
    那道裹挾著滔天恨意的劍心,就那麽被輕描淡寫地夾住了。
    所有的殺伐氣,所有的淩厲劍意,在觸碰到那兩根手指的瞬間,便如泥牛入海,消散得無影無蹤。
    時間仿佛靜止。
    大堂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黃丹的瞳孔驟然收縮,能感受到自己的劍心正在哀鳴,無論如何催動,那劍意都無法再前進分毫,也無法抽身後退。一聲悶哼自喉嚨溢出。
    “黃宗主,火氣這麽大,對修行可不好。”溫和的聲音響起,聽不出喜怒。
    手鬆開,那道劍心光芒一黯,倒飛回黃丹的眉心。
    黃丹身形一晃,踉蹌著退後兩步。
    僅僅一招,高下立判。
    “你我兩家的恩怨,是非對錯你自己心底清楚,別搞得我欺負你們似的。”
    柳相放下酒杯,緩緩起身,舉手投足間,衣袂不曾褶皺分毫。
    語調平淡,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度。
    “若真想尋仇,玲瓏集不是個好地方,免得傷及無辜。”
    趙家樹笑著插話道:“玲瓏集這地方,人多眼雜,真打起來,隻怕生靈塗炭。東垣禁地深處,有一方古戰場,那裏空曠,毀了也無妨。”
    對自家先生的戰力,趙家樹心底門兒清得很。
    黃丹死死盯著柳相,胸膛劇烈起伏,眼中血絲密布。
    宗門蒙受的奇恥大辱,鄧茅長老道消的畫麵,無時無刻不在灼燒著黃丹的神魂,提醒著黃丹身上的恥辱與責任。
    柳相看穿了黃丹的掙紮,淡然一笑:“打不過我的。”
    這句話,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卻比任何嘲諷都更傷人。它直擊黃丹內心最深的痛處,讓黃丹所有的不甘與憤怒,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嗬!”
    黃丹氣笑了,也不過多廢話:“三日之後,古戰場見。”
    一具分身還逞能?
    “好。”
    柳相頷首,算是應下了這場約戰。
    一場即將引爆仙城的風波,就這麽被輕描淡寫地壓下,並轉移到了別處。
    緊張的氣氛稍緩,可兩撥人之間的火藥味卻絲毫未減。
    郝仁對此毫不在意,他大大咧咧地走到荊黎身邊,一條胳膊十分自然地摟住荊黎的肩膀,渾然不顧後者瞬間僵硬的身體。
    “喂,說說禁地那邊是怎麽個事情。”郝仁咧嘴,那笑容裏滿是挑釁與幸災樂禍。
    荊黎被郝仁摟得有些不自在,動了動身子,卻沒掙開。荊黎無奈一翻白眼兒:“江湖上的事兒,少打聽。”
    郝仁全然不把先前的幾場問劍當回事兒,當初那場恩恩怨怨說到底誰都有錯,既然輸了那就得認。
    “我過兩天要去枯榮劍宗溜達溜達,聽說鄭誕最近牛氣的很,我去幫他鬆鬆筋骨。有沒有興趣一起?”
    “沒勁。”荊黎搖頭拒絕。
    “切,沒膽鬼。”
    郝仁撇了撇嘴,收回手臂,目光一轉,落在了鄰座的陳潯身上,眉梢一挑,“陳道友,聽聞你們宗門最是講究以心證道,名門正派得很。行事比誰都隨性,去枯榮劍宗‘講道理’,有沒有興趣?”
    一直表現得溫文爾雅的陳潯,臉上竟也浮現出一抹興致盎然的笑容。
    端起酒杯,朝郝仁遙遙一敬,仰頭一飲而盡。
    “郝兄相邀,榮幸之至。”
    陳潯語聲清朗,仿佛真誠無比,“我聖心門雖講求心境,卻也知世間百態,偶爾行俠仗義,替人出頭,也是修行。枯榮劍宗的劍,素來以淩厲自傲,倒真想去見識見識。”
    天下十宗門裏,聖心門聽著道貌岸然,實則門內弟子行事百無禁忌,隨心所欲,是公認的第一大魔門。
    陳潯自然不是什麽安分守己的主兒,與郝仁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一拍即合。那種同為“麻煩製造者”的默契,不言而喻。
    “哈哈,陳兄是個明白人!”
    郝仁拍了拍陳潯的肩膀,“就這麽定了!兩天後,城門外會合!”
    陳潯含笑點頭。
    另一邊,餘新榮也走到了荊黎身邊,這個敦實的漢子臉上滿是關切。
    “荊兄,你沒事吧?”
    “無妨。”
    荊黎對他笑了笑,隨即拱手,“倒是許久未見,餘兄風采依舊。”
    餘新榮苦笑,摸了摸後腦勺,“別拿我打趣了。跟你一比,我這點微末道行算什麽。”
    “餘兄過謙了。”
    荊黎拱了拱手,“逐鹿劍宗的弟子,哪個不是人中龍鳳?我能僥幸勝出,不過是些許機緣罷了,哪裏值得餘兄這般誇讚。”
    “機緣?這話說得太輕巧了。”
    餘新榮連連搖頭,“你與顧師兄和高巫師兄比鬥,我都在場看著,那等劍術,那等神通,哪是機緣二字能概括的?要知道,顧師兄可是內門第二,高巫師兄更是外門第一,平日裏便是尋常長老,想勝他們都難。”
    “宗門裏,大家都在議論你,說你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以前從沒聽過天王山有什麽散修劍仙,一出手就驚豔四座。”
    餘新榮連連咋舌,“你劍道如此精湛。這名聲,怕是早就傳遍東垣了,以後走到哪,都得有人給你敬酒。”
    餘新榮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補充,語氣裏有些替荊黎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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