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前往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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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來,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早已經將世人培養出來一種慣性思維。
在儒家學子們的眼中,天下間的事情,隻有他們儒家才是正確的。
哪怕是皇孫殿下開辦格物苑,但其背後依舊有著儒家的影子。
從未有人覺得格物苑日後會取締儒學。
包括那些在格物苑內任教的先生,其中也有不少人是出自儒家。
哪怕是他們現在前往格物苑教習格物致知,但並不代表他們就放棄了儒學。
像林鳴這種狂悖之人,恐怕數千年之中,也就這麽獨一份。
即便是有些人對儒家的做法有所不滿,卻也沒有膽子像林鳴這樣表達出來。
朱高熾能夠代替燕王朱棣掌管整個燕王府的人,絕不是一個草包廢物,
這就注定朱高熾考慮問題絕對不會站在單一的角度上,片麵的去考慮問題。
而是會顧全大局,考慮整個王朝。
世人眼中的老好人,朱高熾現在很憤怒,很生氣。
不客氣的說朱高熾現在就算是一個統治者,站在這個高度上,他能夠看清楚很多的問題。
比如說想要治理好一個王朝,憑借的根本就不是賢官能吏,也不是武將治臣。
因為在真正統治者的眼中,這些人皆為自己手中的工具。
即便是貪官汙吏,隻要用的得當,也能夠做到這些。
真正的統治者需要的就是一個字,那就是“穩”。
說白了,這個天下就如同一個大家族。
皇帝富有四海,享有四方。
而諸王皆是跟著吃肉,勳貴們跟著喝湯。
王朝這是一張大桌麵,上麵擺放著各種珍饈美味。
百姓們則是用來鋪墊桌角的墊腳石,桌子不穩,大家又如何能夠安心吃飯?
想要維持桌子的穩定性,除了要擁有強大的武力外,還需要一套有效的管理措施。
而在這最需要的時候,儒家挺身而出。
說起來好像是儒家很是優秀,如何高明。
實則不然,隻因為儒家能夠十分有效的滲入各個階層,從中起到牽線的作用,固定的作用,共同維持王朝的穩固。
當然,也不是說兵家、法家、墨家、陰陽家等學派不行。
而是經過著上千年的時間推移,儒家早已經和封建王朝達成了一種合作關係。
你幫我穩固江山社稷,我幫你儒家發揚光大。
不然的話,為何曆朝曆代的君王都要大封孔聖。
隻有讓孔府效忠自己,那麽天下間那些飽讀孔孟典籍的讀書人,對自己才不會有任何的心理障礙。
而這也就是讓朱高熾動怒的真正原因所在,林鳴今日的做法不是在質疑聖人,而是在掀大明的桌子。
當下暴怒道:“放肆!”
朱高熾的一聲“放肆”,如同驚雷炸在皇家學院的廣場上。
周遭圍觀的學員們瞬間噤聲,連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這位燕王世子平日雖以寬厚待人著稱,可此刻眉宇間的凜然殺氣,卻讓在場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誰都清楚,他手中握著的不僅是燕王府的權柄,更代表著軍方勢力對朝堂的態度。
大儒周敦儒(此前授課先生)見狀,仿佛找到了支撐。
上前一步躬身道:“世子英明!此子林鳴妄議聖人、詆毀儒道,若不嚴懲,恐日後天下學子皆以悖逆為傲,我大明的教化根基何在?”
他這話特意抬高了聲調,不僅是說給朱高熾聽,更是說給周圍那些仍在竊竊私語的學員們,想借此鞏固儒家在眾人心中的正統地位。
可林鳴卻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他挺直了單薄的脊梁,迎著朱高熾的目光朗聲道:“世子殿下,學生並非悖逆教化。
敢問殿下,當年漢武帝尊儒,為何能北擊匈奴、開拓西域?
而宋高宗亦尊儒,為何卻要向金人稱臣、偏安一隅?
同是尊儒,為何結果天差地別?
難道不是後世儒者曲解聖意,將‘進取’改為‘守成’,將‘經世致用’變為‘空談義理’所致嗎?”
這番話如同尖刀,直刺儒家的要害。
廣場上瞬間炸開了鍋,原本持觀望態度的格物苑學員們,此刻紛紛交頭接耳。
格物苑本就講究“實證”與 “變通”,林鳴的質疑恰好契合了他們所學的理念。
其中一個身材高瘦、穿著格物苑青色校服的學員忍不住喊道:“林兄說得對!我們格物苑做實驗,講究的就是發現錯誤、糾正錯誤,難道學問就不能質疑了?”
這聲呐喊如同***,瞬間點燃了不同學派間的矛盾。
儒家學堂的學員們立刻反駁:“一派胡言!格物不過是小道,豈能與聖人之道相提並論?
你們懂什麽是‘禮義廉恥’嗎?”
就是!林鳴這是妖言惑眾,你們跟著起哄,難道也想被逐出學院?”
雙方你來我往,眼看就要動手。
朱高熾臉色更沉,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皇家學院乃是大明人才搖籃,若是在這裏發生學派鬥毆,傳出去不僅丟皇家的臉,更會讓朝堂非議。
他厲聲喝道:“都給本世子住手!皇家學院豈容爾等撒野?”
可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世子殿下,並非老臣要鬧事,而是此子實在罪該萬死!”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翰林院侍讀學士、當朝大儒方孝孺拄著拐杖,在幾個儒家先生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方孝孺乃是洪武年間聞名天下的儒者,連朱元璋都曾對他禮遇三分,他的出現,瞬間讓這場衝突的規格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方孝孺走到林鳴麵前,目光如炬:“林鳴,老臣問你,‘仁義禮智信’是不是聖人所傳?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不是天下綱常?你敢說這些都是錯的?”
林鳴躬身行禮,語氣卻依舊堅定:“方大人,學生不敢說綱常是錯的。
可學生想問,當年文天祥以‘仁義’拒元,為何能名留青史?
而秦檜亦以‘仁義’為名,主張議和,為何卻成了千古罪人?
可見‘仁義’並非萬能,若脫離了‘實力’與‘時機’,便是空談!
如今我大明雖強,可若一味信奉‘以德服人’,忽視武備、輕視格物,日後若遇強敵,豈不是要重蹈宋朝覆轍?”
“你!”
方孝孺被噎得說不出話,氣得渾身發抖,手中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豎子!老臣今日便要以死明誌,勸諫朝廷清除你這等異端,保全聖人之道!”
說罷,他竟真的要往旁邊的石柱上撞去,幸好身邊的先生們及時拉住。
這一下,事態徹底失控了。
圍觀的學員們驚呼連連,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般,迅速向學院外擴散。
有人說“皇家學院學員逼死大儒”。
有人說“儒家與格物苑決裂”。
甚至還有人添油加醋,說:“林鳴受燕王世子指使,意圖顛覆儒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