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最終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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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脈樹的白花落在界壁裂隙時,沈硯丹田處的聲紋核突然刺痛。
那痛來得猝不及防,像有根冰針猛地紮進脈核,原本勻速旋轉的淡金光暈瞬間亂了。他正幫慕言校準“雙界聲能儀”——這器物是用轉化器殘骸和雙界鑰碎片拚的,能實時顯示界壁兩側的聲能波動,此刻屏幕上的波紋突然炸成亂線,紅得刺眼。
“怎麽了?”青蕪剛從樹心洞出來,腕間脈草繩串著的碎綠鐲片全豎了起來,根根發顫,“樹在抖,說界壁那邊……有腐音氣!”
話音未落,界壁裂隙突然泛出黑霧。不是之前漫過來的淡灰,是濃得化不開的黑,裹著尖銳的嘶鳴,像有無數冤魂在霧裏哭。天脈樹的枝葉“嘩啦”作響,剛抽的嫩枝瞬間枯黑,白花落地即爛,連空氣都透著腥甜的鐵鏽味。
“是墨鴉!”陸衍提著脈弓奔來,箭尖沾著黑血,“禁脈洞空了!石壁上有炸開的腐音痕,他……他肯定是融了殘餘的腐音氣逃的!”
沈硯猛地抬頭,看向黑霧最濃處。霧裏隱約有個黑影,身形佝僂,卻透著股瘋狂的勁——是墨鴉。他竟沒徹底死透,雙界鑰碎時雖脈斷氣絕,卻靠著腐音氣殘魂附在了地脈濁聲上,躲在地脈深處養了半月,就等著雙界聲能同調、界壁最薄時衝出來。
“沈硯!你以為贏了?”墨鴉的聲音從黑霧裏傳來,嘶啞得像破鑼,卻帶著股狠勁,“雙界鑰碎了,界壁本就鬆了,我融了濁聲和腐音氣,今日就炸了這裂隙,讓雙界一起沉!”
他抬手往裂隙猛拍,黑霧裏突然鑽出無數黑藤,像之前第七峰的死藤,卻更粗更毒,藤上的灰斑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就是個黑坑。天脈樹的根須往起拔,想纏黑藤,卻被灰斑蝕得“滋滋”冒白煙,剛纏上就斷了。
“青嵐少主!”沈硯喊,聲紋核雖痛,卻強行穩住界聲紋,“帶弟子用固脈術攔黑霧!別讓它漫進穀裏!”
“慕言!聲能儀調到最大功率!把雙界聲能往裂隙引,撐住界壁!”
青嵐少主立刻揮手,青木門弟子舉著脈旗圍成圈,旗上淡金紋亮起,織成道屏障,堪堪擋住黑霧蔓延。慕言撲到聲能儀前,手指在旋鈕上飛轉,儀器屏幕紅轉金,兩道粗壯的聲能波從儀上射出,撞向裂隙——界壁泛出白光,黑霧被頂回去半尺,卻仍在瘋狂衝撞。
“不行!他融了濁聲,聲能波攔不住!”慕言急得額頭冒汗,儀器外殼開始發燙,“聲能儀快過載了!”
沈硯沒說話,隻是抬手按向聲紋核。痛意更烈,卻讓他更清醒——他能感覺到墨鴉的位置,就在裂隙中央,正用腐音氣和濁聲攪界壁的“聲紋橋”。那橋是雙界聲能同調時凝的,像根細弦,一旦斷了,界壁就會徹底崩裂。
“青蕪,引樹脈氣!”沈硯喊,同時運轉界聲紋,讓聲紋核的淡金光暈往指尖湧,“你從下往上纏他的脈,我從上往下鎖他的聲!”
青蕪點頭,腕間碎綠鐲片突然炸開淡金光,她往天脈樹主根撲去,掌心按在根上——樹脈氣順著她的手臂往上衝,化作無數淡金絲,鑽進地脈,往裂隙下方纏。墨鴉果然痛哼一聲,黑霧亂了下,黑藤的攻勢弱了些。
“找死!”墨鴉嘶吼著轉身,黑霧往地下猛沉,想撞斷樹脈氣絲。
就是現在!沈硯猛地躍起,聲紋核的光暈全聚在指尖,界聲紋化作道金箭,直刺裂隙中央。金箭穿透黑霧,正中墨鴉後背——他像被重錘砸中,噴出口黑血,黑霧瞬間淡了大半,露出他原本的模樣:衣衫襤褸,半邊身子已被腐音氣蝕得見骨,卻仍睜著眼,眼裏是燒不盡的瘋勁。
“你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族!”墨鴉抓著黑藤往起爬,指甲嵌進藤裏,滲出血,“三百年前你們搶地脈靈氣,三百年後你們融雙界聲能,憑什麽!憑什麽你們能安穩,我們就得守著爛地死!”
他猛地扯斷黑藤,往自己心口塞——黑藤瞬間化作黑霧,鑽進他脈裏,他的身體竟開始膨脹,皮膚裂開,露出裏麵蠕動的濁聲氣,像有無數蟲子在爬。
“他要自爆!”青蕪臉色煞白,樹脈氣絲往回扯,想拉他回來,卻被濁聲氣蝕得寸斷,“沈硯!快退!”
沈硯沒退。他看著墨鴉眼裏的瘋勁,突然想起老陳筆記裏的話:“濁聲起於怨,腐音生於恨,解鈴還需係鈴人。”他突然收了界聲紋金箭,轉而讓聲紋核的光暈散成淡金霧,往墨鴉飄去——霧裏裹著雙界的聲:穀裏守脈人哄孩子的哼鳴,實驗室白褂人調試儀器的輕響,天脈樹的葉響,還有……三百年前青木門和墨鴉先祖一起刻脈紋的聲。
那是青蕪用樹脈氣從樹心深處引出來的舊聲,是雙界還沒生怨時的聲。
墨鴉的動作突然停了。膨脹的身體僵在原地,濁聲氣不再蠕動,眼裏的瘋勁慢慢淡了,露出絲迷茫,像個迷路的孩子。他看著淡金霧裏的舊聲,嘴唇動了動,竟發不出聲。
“三百年前,不是搶。”沈硯輕聲說,聲紋核的光暈更柔了,“老陳筆記裏記了,當年是雙界地脈共振,兩邊都缺靈氣,是你先祖和青木門先祖一起找的平衡法,隻是後來腐音氣來了,才斷了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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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往界壁裂隙指——淡金霧裏映出幅畫麵:三百年前的黑風嶺,兩個穿著不同服飾的人蹲在地脈眼旁,一個刻脈紋,一個記聲能,旁邊的天脈樹苗剛抽芽,正對著他們晃。
墨鴉的身體開始顫抖,不是瘋狂,是慟哭。他捂著臉,黑血從指縫漏出來,混著淚:“我……我以為……我以為他們是搶……”
“沒人要搶。”青蕪走過來,手裏捧著塊脈玉——是從第七峰找到的,刻著墨鴉先祖的紋,“樹說,你先祖的脈玉和青木門先祖的脈玉,刻的是同一道守脈紋。”
墨鴉接過脈玉,指尖摸著紋,突然笑了,笑著笑著,身體開始變透明——他融了太多濁聲和腐音氣,本就撐不了多久,此刻怨氣化了,身體也快散了。
“裂隙……快崩了……”墨鴉看著自己透明的手,突然抬頭看向沈硯,眼裏有了清明,“我……我還有最後一口氣……能補……補一點……”
他往裂隙中央飄去,身體化作道黑紋,竟和界壁的聲紋橋融在了一起——裂隙的晃動突然停了,黑霧徹底散了,露出後麵的白光帶,比之前更亮,連界壁兩側的聲能波動都變得平穩。
沈硯伸手想抓,卻隻抓到片虛無。
天脈樹突然輕顫,樹頂的枯枝重新抽出嫩芽,落地的白花竟又開了,飄向裂隙,落在那道黑紋上,像在為他送行。界壁那邊傳來鋼琴聲,還是之前那段輕快的調子,卻多了幾分溫柔,像在安慰。
“他……用自己補了界壁。”慕言喃喃道,聲能儀上的波紋徹底穩了,金得發亮。
沈硯沒說話,隻是看著裂隙中央的黑紋。那紋漸漸淡了,卻永遠留在了界壁上,成了聲紋橋的一部分,連著雙界的聲。他丹田處的聲紋核不再痛了,重新勻速旋轉,淡金光暈裏,竟多了道極細的黑紋,和墨鴉化的紋一樣。
青蕪靠在他肩上,腕間的碎綠鐲片重新貼回腕上,泛著淡金:“樹說,他不恨了。”
沈硯點頭,抬頭看向天脈樹。樹頂的嫩芽正對著界壁晃,像在打節拍。界壁那邊,實驗室的白褂人舉著手機,屏幕對著裂隙,上麵是張照片:三百年前兩個先祖刻脈紋的畫,旁邊寫著“對不起,我們才看到”。
風過林梢,帶著雙界的聲,溫柔得像句遲來的和解。
沈硯知道,裂隙還在,雙界的路還長,但此刻握著青蕪的手,看著慕言調試聲能儀的專注,聽著兩邊融在一起的聲,他突然覺得,不管以後有什麽,隻要記得今日的聲,記得那道黑紋,就一定能走下去。
因為聲紋橋還在,因為理解還在,因為……雙界的聲,終於能在同一陣風裏,說一句“我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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