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雪狼低咽，前爪不安刨向青苔，脖頸毛發被印雪柔緊緊揪住。
    蔥白手指由於用力更顯得蒼白，輕柔聲音帶出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在笑…又好像在哭…氣息紊亂…雙眼布滿血絲…”
    “小白，你們有沒有看錯？”
    芳心巨震，明亮雙眸罕有湧現出恐慌，恍如晴天霹靂，印雪柔滑下雪狼後背，跌坐在地，“長生青鹿不是代表生命本源嗎？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玉牙一咬，猛然站起，衝向石橋。
    “砰……”
    仿佛遇到一層無形屏障，直接將她彈開。
    “楚白！醒來！”
    再也顧不上其他，印雪柔朝著雲霧深處厲聲大喝，“得不到心法，再想其他辦法！”
    聲音穿透雲霧，卻如泥牛入海，沒有激起半分漣漪。
    問心路，第九個台階。
    楚白雙手撐地，青筋盡爆，雙眼血紅，根根頭發豎起，一臉猙獰。
    眼前另外一番場景，他登臨皇位，君臨天下，將大楚王朝推向巔峰帝朝，達到白玉大手所說的條件。
    丞相、皇後等人跪在腳下瑟瑟發抖，三皇子褲襠濕了一大片，連求饒的力氣都已經沒有。
    印雪柔、夜青鸞、陳三等人卻倒在血泊中，眼睛都沒有閉上。
    臣民罵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尚都王城，赤地千裏，屍骨遍野，婦孺老幼哀嚎慟哭。
    義無反顧，他踏上回家路。
    推開虛掩老木門，迎接他的並不是熟悉的氣息，也不是可口的飯菜，而是布滿蛛網的殘破，像極了他費盡心思取鑰匙的那棟破茅草屋。
    房間內，沒有熟悉的身影，隻有兩塊冷冰冰的靈位，灰塵積滿，厚厚一層。
    手，剛剛觸碰。
    灰塵仿佛活了過來，變成無數細小、嘲諷的臉，那是大楚無數將士的臉，發出無聲的尖笑。
    老房子裏的黴味，瞬間變成了血腥，鑽入鼻腔，扼住他的呼吸。
    “不……”
    喉嚨滾動，鮮血噴出，楚白踉蹌跌倒在地，一臉頹喪。
    白玉大手依然是那副看不清的樣貌，隻是傳來滿是滄桑的質問，“這就是你想要的？”
    雙目無神，楚白緩緩搖頭，他想回家，想回去讓父母過上好日子，但不想成為孤家寡人。
    “不是信誓旦旦，說沒有什麽可以阻擋你回家的路嗎？”
    白玉大手若有所指，“那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
    想要回家嗎？
    可費勁心思，回去卻是那副模樣，老房子裏麵已經沒有了老爹老娘的身影，那他回去的意義何在？
    靈位上的灰塵，似乎告訴他，因為他的不顧一切，牽扯到了爹娘的下半生。
    留在神武大陸嗎？
    由於他的不擇手段，已經變成了修羅場，千裏無雞鳴，萬裏聞不到犬吠。
    這與七絕死地的五倍、十倍重壓區域，又有什麽區別？
    慌忙搖頭，“不，這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真的。”
    飽經蒼茫的聲音響起，白玉大手繼續，“按照你們那個世界的話來說，百姓如父母，你想清楚沒？”
    百姓如父母？
    眼前一亮，楚白連忙回應，“他們過得好，我父母就會等我回去？”
    轉念一想，緩緩搖頭。
    如果一步一步慢慢來，真等他五行混元聖體大成，那何年何月才能君臨天下？
    修煉非一蹴而就，時間一長，老爹老娘又怎麽可能挨得過歲月的侵蝕？
    “擔心什麽？兩個世界的流速本來就不一樣！”
    似乎看穿他的擔憂，白玉大手提醒，“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
    楚白捫心自問。
    耳邊回響印雪柔的叮囑，“記住，閑雲野鶴是獲得心法的關鍵。”
    一絲明悟湧上心頭，雙眼逐漸恢複清明，嘴角喃喃低語，“閑雲野鶴，並不是真正的超脫世俗，不受約束，而是達成目標之後的……”
    猛然跳起，“我想要我爹娘安享晚年，身心愉悅。”
    話剛剛說出，剛剛所見的一切隨雲霧飄蕩，頓時蕩滌一空。
    什麽白玉大手，什麽落滿灰塵的靈位，全部消失不見，第九個台階上隻有一塊碧玉，懸浮半空。
    “哢嚓…哢嚓…”
    碧玉裂成碎片，化成一個個文字，纏繞全身。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究竟是什麽，文字鑽入腦海。
    與當初觀想圖闖入靈魂，霸道融合不同，這些文字如同溫潤的溪流，帶著一種古老的智慧與諒解，悄然匯入第五團光影。
    暗淡光影驟然點亮，似乎融合了這些文字，補全了最後拚圖，才是完整的第五禽。
    流光溢彩閃爍，光影化成一隻小獼猴。
    與此同時，腦海中出現金色文字，“心法化作心猿，為自在心猿，照亮本心，方得自在……”
    “這……”
    楚白差點沒有傻眼，《觀自在心法》怎麽會是第五禽？
    雲霧消散，不僅僅隻是第九個台階，而是整條問心路。
    問心路上的一切，刹那之間，看得清清楚楚。
    楚白完好無損，隻是依然在發呆。
    明亮雙眸正好將碧玉化成文字鑽入腦海看到，迅速湧上一片朦朧，印雪柔輕語，“師姐，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孩子。”
    雪狼興奮地在地上翻滾，嗷嗚聲中，滿是欣喜。
    右手迅速抬起，連連揮舞，印雪柔大叫，“白兒……”
    聲音入耳，楚白頓時回過神來，這叫聲，怎麽像極了娘親的呼喚？
    抬眼看向石橋這邊，印雪柔激動的神情，眼前一陣恍惚，好像看到剛剛倒在血泊中的不甘，那雙大眼睛臨死都沒有閉上，反而滿是怨恨。
    後背不由滲出一層汗水，涼颼颼地直入脊椎骨。
    心中泛起咯噔，“這魔女的傷，如果沒有治愈的話，會不會影響老家的爹娘？”
    腳下一滑，九曲十八彎步法展開，迅速掠下。
    頓時發現了不一樣，隨著五禽聖獸全部喚醒，體內千斤之力雖然沒有增加，但卻充盈流轉，仿佛有使不完的勁。
    印雪柔一把拉住他的手，搖晃不已，明亮雙眸上下打量，好像重新認識一樣，“嗯，長高了，變壯實了，有了師姐的幾分神采。”
    “這……”
    楚白頓時無語，這些話，不正是爹娘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他，回來之時經常說的安慰話嗎？
    心中暗暗著急，“難道這魔女的傷，真能影響老家的爹娘？”
    連忙詢問，“師父，心法得到，五禽聖獸全部喚醒，我該如何淬煉出真正的五行混元聖體？”
    “你不是隻得到了心法，什麽時候喚醒了第五禽？”
    滿眼詫異，印雪柔瞬間錯愕。
    楚白連忙解釋，聽得印雪柔明亮雙眸頓時精彩紛呈，驚呼出口，“心法即心猿？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