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鎮的輪廓在暮色中漸漸清晰。青石板路依舊蜿蜒，鎮口的老槐樹比記憶中更粗壯了些，隻是樹幹上多了幾道新的刻痕，像是孩子們的塗鴉。林默勒住馬韁，看著鎮口那熟悉的“青陽鎮”木牌，眼眶微微發熱。
    “統領，我們就在鎮外等候？”一名弟子低聲問道。他們身著青雲宗內門服飾，帶著剛從戰場歸來的肅殺之氣，貿然入鎮怕是會引起驚擾。
    “不必，都隨我進來吧。”林默翻身下馬，“把靈馬拴在鎮外，兵器收好不顯鋒芒。我們隻是回來看看。”
    九十餘人依言照做，換上便裝，如同尋常行商般跟著林默走進鎮子。沿街的商販看到他們，起初有些警惕，待看清為首的林默時，有相熟的店家突然驚呼：“這不是林小子嗎？”
    “真是林默！他回來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般傳開，鎮民們紛紛從屋裏探出頭，看著這支氣度不凡的隊伍，眼中滿是驚訝與好奇。當年林默擊殺青蛇老怪、被青雲宗選中的事，早已成了鎮上最傳奇的談資。
    “林小子，你可算回來了！”李昊的聲音從鐵匠鋪裏傳出，他提著鐵錘衝出來，看到林默時，黝黑的臉上綻開笑容，“我就知道你出息了！”
    “李叔。”林默快步上前，握住他布滿老繭的手，“讓你擔心了。”
    “不擔心不擔心，”李昊笑得合不攏嘴，又看向蘇沐雪，“這位是？”
    “我叫蘇沐雪，是林默的同門。”蘇沐雪淺笑道。
    “好好好，快進屋坐！”李昊拉著林默往鋪子裏走，又對圍觀的鎮民喊道，“都散了吧，林小子就是回來看看，別嚇到人家！”
    鐵匠鋪還是老樣子，牆角堆著待修的農具，火爐裏的炭火劈啪作響。李昊沏上粗茶，感慨道：“自你走後，鎮上太平多了。黑風寨的餘孽被你那次打怕了，再沒敢來搗亂。就是……”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趙家那幾個小子，去年冬天不知從哪學了些邪術，突然變得凶神惡煞，占了鎮東的祠堂，說是要搞什麽‘祭祀’，不少鄉親被他們搶了糧食。”
    林默眉頭微皺：“趙家？”他想起當年那個刻薄的趙家族長，還有被自己廢掉修為的趙虎。
    “可不是嘛，”李昊歎氣，“領頭的是趙家老三趙烈，以前就是個混子，不知怎的，半年前突然力氣變得奇大，還能使喚些黑乎乎的蟲子，鄉親們都不敢惹。”
    “黑乎乎的蟲子？”蘇沐雪忽然開口，“是不是像蜈蚣，卻長著八隻腳？”
    李昊一愣：“蘇姑娘見過？”
    “那是‘蝕骨蠱’，”蘇沐雪臉色微沉，“是南疆邪修慣用的蠱蟲，以精血喂養，能啃食修士的靈氣，普通人沾上就會皮膚潰爛，五髒俱損。”
    林默眼神一凜：“趙家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誰知道呢，”李昊搖頭，“他們天天把祠堂門關得死死的，裏麵還傳出奇怪的香味，夜裏偶爾能聽到哭聲……”
    林默與蘇沐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蝕骨蠱絕非普通山寨能接觸到的東西，趙家背後定然有人指使，甚至可能與域外邪魔有關。
    “李叔，祠堂在哪？我們去看看。”林默起身。
    鎮東的祠堂早已破敗，朱漆剝落的大門上貼著兩張黃符，符紙發黑，隱隱透著邪氣。周圍的住戶都搬空了，院牆爬滿枯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膩的異香，聞著讓人心煩意亂。
    “這香味有問題。”蘇沐雪取出一枚玉針，針尖觸碰空氣後竟泛起黑痕，“是‘迷魂香’，混合了屍油，能讓人產生幻覺，長期吸入會損傷神魂。”
    林默運轉混元靈氣護住心脈，上前推開祠堂大門。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屋內光線昏暗，正中央擺著個黑木祭壇，上麵插著七根白燭，燭火呈詭異的綠色，祭壇前跪著五個披頭散發的村民，眼神呆滯，嘴角流著涎水。
    趙烈正站在祭壇旁，手裏拿著個青銅碗，碗裏盛著暗紅色的液體，正往村民嘴裏灌。他轉過身，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雙眼布滿血絲：“林默？你還敢回來？”
    他身後的陰影裏，爬著數十隻八腳蜈蚣，正是蘇沐雪說的蝕骨蠱，蟲身泛著油光，顯然喂得很飽。
    “這些村民怎麽回事？”林默厲聲問道。
    “他們？”趙烈舔了舔嘴唇，“自然是獻給‘大人’的祭品。隻要獻祭了他們，大人就會賜我更強的力量，到時候別說青雲宗，整個南域都是我的！”
    “你口中的‘大人’是誰？”林默步步緊逼，靈氣悄然運轉。
    “等你死了，自然就知道了！”趙烈突然將青銅碗砸向地麵，碗碎的瞬間，那些蝕骨蠱如同潮水般湧來，空氣中的異香也變得濃鬱起來。
    “閉住呼吸！”蘇沐雪迅速取出陣盤，往地上一按，“困靈陣，起！”
    淡藍色的光幕籠罩祠堂，蝕骨蠱撞在光幕上，發出滋滋的響聲，卻無法突破。那些呆滯的村民聞到陣盤散發出的清冽靈氣，眼神漸漸有了些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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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下他！”林默一聲令下，兩名誅邪衛弟子立刻上前。
    趙烈怒吼一聲，雙臂暴漲數寸，皮膚變得漆黑，竟也施展出類似煉體術的法門，與弟子纏鬥起來。他的力量確實驚人，拳風帶著腥氣，逼得弟子連連後退。
    “這是‘血魔功’，”蘇沐雪辨認道，“靠吸食人血提升力量，是邪修的入門功法！”
    林默眼神一冷，身形一晃，出現在趙烈身後，掌風帶著混元靈氣拍在他後心。
    “噗！”
    趙烈噴出一口黑血，體內的邪力如同破堤的洪水般潰散，皮膚迅速恢複原狀，整個人癱倒在地，眼神中的瘋狂褪去，隻剩下恐懼。
    “說！是誰教你邪術的？”林默踩住他的胸口。
    趙烈顫抖著指向祭壇：“是……是祭壇下的‘大人’……他說他是從西邊來的……隻要我幫他收集精血，就……就給我力量……”
    林默掀開祭壇上的黑布，發現下麵是塊刻著血色符文的石板，符文樣式與玄黃殿的星圖截然不同，透著陰冷詭異的氣息。他伸手觸摸石板，隻覺一股冰寒刺骨的邪氣順著指尖湧入，幸好乾坤造化玉及時發熱，將邪氣擋在體外。
    “這是域外邪魔的符文！”林默心中劇震，“它們果然已經滲透進來了！”
    蘇沐雪檢查了那些村民，鬆了口氣：“隻是中了迷魂香，沒有生命危險，喂些清神丹就好。”
    林默看向被押住的趙烈，眼中寒光閃爍：“你可知你引狼入室，差點讓整個青陽鎮淪為邪魔的祭品？”
    趙烈涕淚橫流：“我錯了……林默，看在同鄉的份上，饒我一命吧……”
    林默沒有理會他的求饒，對弟子道：“將他和祭壇石板一並帶回青雲宗，交由掌門發落。另外，清理祠堂的邪氣，安撫好鄉親們。”
    處理完青陽鎮的事，已是深夜。林默站在老槐樹下，望著滿天繁星，心中思緒萬千。邪魔的滲透比想象中更早，也更隱蔽，這次若不是碰巧回來，青陽鎮恐怕真要出事。
    “在想什麽？”蘇沐雪走到他身邊，遞來一塊靈米糕。
    “在想，接下來該怎麽辦。”林默接過米糕，“邪魔能在青陽鎮潛伏，說不定其他地方也有。”
    “總會有辦法的。”蘇沐雪輕聲道，“至少我們現在知道了它們的蹤跡，總比一無所知要好。”
    林默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心中的沉重消散了些：“你說得對。”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拉出兩道並肩的影子。遠處，誅邪衛的弟子們正在收拾行裝，準備返程。林默知道，從青陽鎮發現的線索，將是他們追查邪魔的重要突破口。
    而屬於誅邪衛的征程，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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