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日後，誅邪衛隊伍向落霞鎮進發。與石崗村的死寂不同，落霞鎮竟異常熱鬧，鎮口的酒肆傳出猜拳聲，街邊商販高聲吆喝，孩童追逐打鬧，一派安居樂業的景象。
    “不對勁。”林默勒住馬韁，靈識悄然散開，“這裏的人氣息太‘勻’了，像是被刻意安排過。”
    蘇沐雪也皺起眉頭：“空氣中有淡淡的幻術波動，很隱蔽，混在食物的香氣裏，不仔細分辨根本察覺不到。”
    兩人交換眼神，林默對弟子們使了個眼色：“分散行動，裝作行商，探查鎮內情況，半個時辰後在鎮西的老槐樹匯合，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眾人依計行事，林默則與蘇沐雪走進鎮口的酒肆。店小二熱情地迎上來：“客官裏麵請！咱這落霞鎮的燒刀子可是一絕，再來盤鹵獸肉？”
    林默點頭坐下，眼角餘光掃過店內食客。他們談笑風生，表情自然，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每個人的眼神深處都帶著一絲呆滯，像是提線木偶在重複設定好的動作。
    “聽說了嗎？昨晚鎮東的張大戶家又添了個大胖小子，請了戲班子連唱三天呢！”鄰桌的漢子舉杯道。
    “那可得去湊湊熱鬧！對了，你們家那口子的病好些了？”另一人問道。
    “好多了，多虧了李神醫的藥。”漢子笑著回答，語氣卻毫無起伏。
    林默端起酒杯，指尖沾了點酒水，靈力悄然注入——酒水表麵竟浮現出一層極淡的黑氣，與黑風洞的邪氣同源，隻是濃度低了無數倍。
    “這酒……”蘇沐雪剛要開口，被林默用眼神製止。
    他放下酒杯，對店小二笑道：“聽說落霞鎮的李神醫醫術高明？我家妹妹偶感風寒，想請神醫看看。”
    店小二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熱情：“客官找對地方了！李神醫就在鎮北的藥鋪，您順著這條街直走，看到掛著‘濟世堂’牌匾的就是。”
    離開酒肆，蘇沐雪低聲道：“他們在掩蓋什麽。”
    “嗯，”林默點頭，“這幻術是為了讓外人覺得鎮裏一切正常，反而更可疑。先去濟世堂看看。”
    濟世堂的藥鋪很整潔，櫃台後坐著個白須老者，正低頭碾藥，動作緩慢而機械。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臉上露出程式化的笑容：“二位看病？”
    林默注意到，他的手指蒼白得沒有血色，指甲縫裏卻藏著暗紅色的汙垢，像是幹涸的血跡。“家妹近日總覺得頭暈，還請神醫看看。”
    李神醫示意蘇沐雪伸手，指尖搭在她的脈上，眼睛半眯著，嘴裏念念有詞：“氣血不足，風邪入體，我開副方子，吃三副就好了。”他提筆寫藥方，字跡工整卻毫無靈氣，像是照著模板臨摹。
    蘇沐雪趁機用靈識探查藥櫃，突然臉色微變，對林默使了個眼色。林默會意，接過藥方：“多謝神醫，我們去抓藥。”
    走到藥櫃前，蘇沐雪假裝挑選藥材，低聲道：“藥櫃後麵有暗門，裏麵有濃鬱的血腥味。”
    林默不動聲色地付了藥錢，與蘇沐雪走出藥鋪。剛拐過街角，就見兩名誅邪衛弟子匆匆走來，臉色凝重：“統領，鎮西的老槐樹被挖了，樹下有個地窖，裏麵……”
    兩人跟著弟子來到鎮西，原本該有老槐樹的地方隻剩下一個大坑，坑底有塊石板，石板上刻著血祭紋。掀開石板，露出一個黑黢黢的地窖，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湧出來——地窖裏堆滿了村民的屍體，他們的表情扭曲，顯然死前經曆了極大的痛苦。
    “這些人是被活活放血而死。”蘇沐雪檢查完屍體，聲音發顫，“他們的精血被抽走，注入地下的血祭紋。”
    林默看向鎮中心的方向，眼中寒光閃爍：“酒肆、藥鋪、幻術……他們用偽裝掩蓋血祭的真相，說明這裏的血祭陣比黑風洞更重要。”
    就在這時，鎮裏突然響起鍾鳴，原本熱鬧的街道瞬間安靜下來，所有“村民”都停下動作，眼神變得空洞，緩緩向鎮中心聚集。
    “他們發現了！”一名弟子低喝。
    林默當機立斷：“蘇姑娘，帶人毀掉地窖的血祭紋！其他人跟我去鎮中心，看看他們在搞什麽鬼！”
    鎮中心的廣場上，李神醫和店小二站在高處，那些“村民”圍成一個圓圈，中間是塊巨大的黑色石板，石板上的血祭紋正發出紅光，與地窖的子陣遙相呼應。
    “外來者，你們不該來這裏。”李神醫的聲音變得嘶啞，不再是之前的溫和，“血祭已到關鍵時刻，你們的到來，正好成為獻給‘大人’的祭品！”
    他抬手一揮，那些“村民”突然掏出藏在身上的短刀，眼神凶狠地撲上來。他們的動作僵硬，卻悍不畏死，即使被砍倒，也會掙紮著爬起來繼續攻擊。
    “是被邪氣操控的軀殼！”林默一劍劈開衝在最前麵的“村民”，發現其體內沒有絲毫生機，隻有濃鬱的黑氣在支撐行動，“不要下死手，廢掉他們的行動力即可！”
    誅邪衛弟子立刻調整戰術，避開要害，隻挑斷“村民”的手腳筋。林默則直奔廣場中央的黑色石板，那裏才是主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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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神醫見狀，口中念起咒語，黑色石板上的血祭紋突然暴漲，化作一道血色光柱衝天而起，光柱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發出淒厲的尖叫。
    “血祭完成，開啟通道！”李神醫狂笑著，身體開始膨脹，竟也要自爆。
    “休想！”林默將混元靈氣運轉到極致，長劍化作一道青金色的流光，刺穿了李神醫的身體，將其體內的邪氣打散。李神醫的身體軟倒在地，臨死前眼中閃過一絲解脫。
    與此同時，蘇沐雪帶著弟子毀掉了地窖的血祭紋，廣場上的血色光柱頓時黯淡下去，那些“村民”的軀殼也失去支撐，紛紛倒地化作飛灰。
    石板上的血祭紋漸漸熄滅，露出下麵刻著的陣圖——與黑風洞發現的陣圖一樣，隻是骷髏頭周圍的七個小點中，有兩個已經黯淡，顯然對應著被毀掉的兩個陣眼。
    “還剩五個。”林默撫摸著石板，忽然發現骷髏頭的額頭位置，刻著一個極淡的符號，與乾坤造化玉上的金色紋路有些相似。他取出玉牌靠近，玉牌立刻亮起，金色紋路與石板上的符號產生共鳴，石板上的陣圖竟開始緩緩轉動，浮現出另外五個陣眼的具體位置！
    “這是……”蘇沐雪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是玄黃大帝留下的後手。”林默眼中閃過激動，“玉牌能解讀陣圖！有了它，我們就能直接找到剩下的陣眼！”
    陣圖轉動停止，五個閃爍的紅點清晰地標記在西境的地圖上，其中一個紅點位於極西的“斷魂崖”，散發著最濃鬱的邪氣。
    “斷魂崖是西境最危險的地方，傳說有上古凶獸盤踞。”蘇沐雪看著地圖，“看來那裏是血祭陣的核心。”
    林默收起石板，眼神堅定：“不管有多危險，我們都必須去。毀掉核心陣眼，整個血祭陣就會崩潰。”
    清理完落霞鎮的殘局，誅邪衛隊伍再次出發。這次，他們有了明確的目標，也有了玉牌這個關鍵助力。林默知道，與邪魔的較量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剩下的五個陣眼，必然有更強大的守衛。
    但他心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充滿了鬥誌。每毀掉一個陣眼，就離勝利更近一步，離守護蒼生的目標更近一步。
    夕陽西下，落霞鎮的幻術徹底消散，露出破敗的真容。林默回頭望了一眼這座被鮮血浸透的小鎮，策馬向西，身後的九十餘騎緊緊跟隨，馬蹄聲在荒原上回蕩，如同不屈的戰歌。
    屬於誅邪衛的征程，還在繼續。而那隱藏在黑暗中的邪魔，也必然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一場決定西境命運的大戰，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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