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心暖貫宇與痕漫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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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網的草葉在極西荒原開出漫宇花的消息傳到青陽鎮時,脈生樹的樹幹上突然滲出些金紅的汁液,順著紋路往下淌,在光網中心匯成小小的水窪。水窪裏映出的不是樹影,是片旋轉的星圖——新出現的荒原星群與“暖痕星鏈”“脈生座”緊緊相擁,像宇宙在給自己係紅繩。
    二十五歲的脈星蹲在水窪旁,指尖剛觸到水麵,星圖裏的荒原星群突然閃爍起來,濺起的水珠落在他手背上,涼絲絲的,卻帶著股熟悉的甜,像極西牧人釀的沙棗蜜。他想起青年帶來的那塊暖脈牌,牌上模糊的“家”字此刻在腦海裏格外清晰,像荒原的沙終於找到了該落的地方。
    “是林太爺爺在給咱們指新家呢。”星絡端著剛蒸好的桃花糕走來,糕點的熱氣混著漫宇花的香,在光網上凝成淡淡的霧,“你看那星群的位置,多像他劍穗上的墜子,掛在宇宙的衣襟上,晃來晃去都是暖的。”
    脈星把桃花糕的碎屑撒進水窪,水珠突然劇烈顫動,像在貪婪地吸著人間的味。他低頭時,發現水窪裏的星圖正在慢慢擴大,把海外的“沙暖星”、極北的“冰痕星”都圈了進來,最中心的位置,赫然是青陽鎮的脈生樹,根須像無數條發光的線,把所有的星都串成了串。
    那年清明,脈星帶著水窪裏的星圖拓片去極西荒原。荒原的漫宇花已經漫成了片海,花海裏立著塊新碑,碑上的字是用沙粒拚的:“此處曾無花,因心而來。”碑前的石台上,擺著盞琉璃燈,燈裏的“心”字果仁泛著光,把周圍的沙都染成了金,像把荒原的粗糲,也磨成了暖的模樣。
    守花田的老牧人遞給脈星個羊皮袋,裏麵裝著半袋沙棗蜜,蜜裏混著些細碎的金紅片,是玄黃炎灼燒過的痕跡。“這是當年誅邪衛的馬夫留下的,”老牧人的指腹蹭過粗糙的羊皮,“他說馬嚼子上總掛著片桃花瓣,說‘讓沙也聞聞家的香’,現在看來,香真的漫過來了。”
    脈星把沙棗蜜倒進帶來的漫宇花種子袋裏,種子突然輕輕顫動,像在貪婪地吸著蜜的甜。他想起青陽鎮光網的草葉,突然覺得這荒原下的花根,也在悄悄往家的方向蔓延,把極西的沙,也織進了暖脈的網裏。
    回程時,脈星在花田中心埋下了本《暖脈記》,上麵壓著塊荒原的風礪石,石上的紋路被風沙磨成了星船的形狀。他對著泥土輕聲說:“要讓這裏的花,也長出字來,告訴荒原,咱們的家,連到這了。”
    埋書的地方,三天後就冒出了株新苗,苗葉的兩麵分別印著荒原的沙紋與青陽的花脈,像片會記住兩地暖的葉子。
    回到青陽鎮,脈星發現光網的草葉上,多了行新的字:“沙入根,即為親。”星絡笑著說:“是荒原的花在給咱們認親呢,說它現在也是家的人了。”
    鎮上的孩子們正用漫宇花的花瓣拚“永恒”二字。他們把花瓣壓平,在上麵寫下對未來的話,再用彩線串成鏈,掛在光網的根須上,風一吹,鏈上的花瓣互相碰撞,發出的響竟與荒原的駝鈴一模一樣,像無數個關於暖的承諾,在往時間的盡頭飄。
    脈星看著孩子們認真的模樣,突然想起老牧人說的馬夫。他蹲下身,幫個缺了顆門牙的小男孩把“恒”字的最後一筆寫端正,男孩的字歪歪扭扭,卻在字的尾巴上畫了顆發芽的種子,說“要讓永恒,也能長大”。
    入夏後,念安鍾的鍾身突然長出了層薄薄的金紅苔,苔紋繞著鍾身轉了三圈,像林默的玄黃炎在鍾上生了根。敲鍾時,苔紋會滲出金紅的光,與脈生樹的汁液是同個顏色,把鍾聲染成了甜的,漫過青陽鎮的長街,漫過溪水裏的星船影,漫向所有能聽見的地方。
    有個雲遊的畫師路過青陽鎮,聽見鍾聲後突然紅了眼眶。他從行囊裏掏出幅未完成的畫,畫的是片沒有邊際的花,花裏的人影模糊不清,卻都舉著暖脈牌,往中心的光網走。“這是我師父臨終前讓畫的,”畫師的筆尖蘸著脈生樹的汁液,“他說當年在離火澗,見過林默前輩用劍穗護著受傷的孩子,劍穗上的桃花瓣落在孩子臉上,像給冷的人蓋了層暖被。”
    脈星把畫掛在光網的中心,畫裏的花突然活了過來,順著根須蔓延,與光網的草葉纏在一起,像把百年前的守護,也織進了這永恒的暖裏。畫師對著畫深深鞠躬,說“師父的願,圓了”,話音剛落,鍾突然自己響了,鍾聲漫出的甜,竟在地上映出了離火澗的劍痕,是玄黃炎刻下的“暖”字,像當年的承諾,從未褪色。
    脈星看著這幕,突然明白,所謂心暖貫宇,從不是虛幻的願——是荒原的沙在根裏認了親,是離火澗的劍痕在鍾聲裏醒了來,是所有被心暖過的痕,都變成了會永恒的光,讓每個活在當下的人,都能在風裏,摸到前人的手。
    秋分那天,光網的草葉結了果,果裏的果仁拚成了“永恒”二字,金紅的字被星鳥的羽毛掃過,竟在地上映出條光帶,與天上連接所有星群的光帶完美重合,像條從過去通到未來的路,又像個被時間簽收的承諾。
    脈星把“永恒”字果仁分給鎮上的人,讓他們往更遠的地方去,“把果仁埋在土裏,說不管過多少年,總有條光帶,能讓後來的人,知道咱們的暖”。
    有個白發蒼蒼的老郵差,主動請纓帶著果仁去最東邊的島。他說年輕時劃過最遠的海,那裏的礁石上刻著“等暖”二字,是三百年前位守島士兵刻的,“要讓他知道,暖來了,而且會永遠在”。老郵差的帆船上,總插著麵漫宇花做的旗,旗上的“永恒”二字在風裏招展,像個寫給所有未來的信。
    風穿過青陽鎮的秋光,帶著漫宇花的香,帶著念安鍾的甜,帶著孩子們的承諾響。脈星站在脈生樹旁,看著光帶往時間的盡頭漫,看著心痕往宇宙的深處織,突然對著漫天星辰輕聲說:“我們會把暖一直傳下去,傳到所有的後來人都知道,人間的愛,有多真,有多永恒。”
    遠處的星舟坊裏,傳來新刻的星船下水的輕響,船裏裝著極西的沙棗蜜與東邊的礁石拓片,要載著這貫宇的暖,往更久、更亮的地方去。而那脈生樹,會永遠站在這裏,看著心暖貫過更遼遠的宇宙,看著痕漫過更長久的永恒,看著一代又一代人,把當下的暖寫成未來的痕,把細碎的愛釀成不朽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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