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搖了搖頭。
    “道友言重了。”
    “沒有你說的那麽誇張，貧道也隻能做到，在他們身上藏匿一些神念這種小手段而已。”
    “想要憑此就掌控他們，是做不到的。”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甚至於，我的神念，都必須一分為六，分別藏匿。”
    “若是將一道完整的神念藏在某一人身上，也立刻就會被他們發現。”
    “想要徹底掌控他們，還做不到。”
    鴻鈞說得輕描淡寫，但周銘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小手段？
    做不到？
    這種話，聽聽就行了。
    他很清楚，鴻鈞絕對是在避重就輕。
    能夠悄無聲息地在聖人身上留下手段，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誰知道這個手段，除了能藏匿神念，還有沒有別的功能？
    不過，周銘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究。
    跟鴻鈞這種老狐狸掰扯這些，沒有意義。
    於是，周銘話鋒一轉，直奔主題。
    “不知道友費盡心機，藏匿行蹤來我這盤古殿，所為何事？”
    “總不會是專門來看我，順便跟我解釋一下你的小把戲吧？”
    鴻鈞的虛影看著周銘，緩緩開口。
    “我此次過來，是想要和道友合作。”
    “合作？”
    周銘的表情透著一股古怪。
    他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道友，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們之間，可是敵對的關係。”
    “我沒有一見麵就直接出手，把你這縷神念鎮壓了，已經很給你麵子了。”
    “我可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麽能合作的。”
    周銘是真的想不明白，鴻鈞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巫族和他的梁子，結得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們巫族，前後已經把鴻鈞砍了兩次了。
    他們之間的關係，不說是不死不休，那也絕對是水火不容。
    現在跑到自己麵前，說要合作？
    他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
    要不是為了從他嘴裏多套出一些信息，搞清楚他到底用了什麽手段，能把神念附在六個聖人身上。
    早在六聖踏進盤古殿的那一刻，周銘就直接出手，把鴻鈞藏匿的這縷神念給鎮壓了。
    看著周銘滿臉的戒備與不信，鴻鈞的虛影隻是淡淡吐出兩個字。
    “天道。”
    周銘的眉頭挑了挑。
    “天道？”
    他看著鴻鈞那張古井無波的臉，愈發覺得這家夥神神秘秘的。
    “道友到底是什麽意思，不妨直說。”
    “你我之間，就沒必要再打機鋒了，那樣隻會浪費大家的時間。”
    鴻鈞的虛影凝視著周銘，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想和道友合作，一起對付天道。”
    話音落下，整個盤古殿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周銘怔怔地看著鴻鈞，過了好幾秒，他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聲越來越大，在空曠的殿內回蕩。
    “哈哈哈哈！”
    “道友，你是在跟我開什麽玩笑？”
    “你可是已經身合天道了，是天道在洪荒的代言人。”
    “你現在跑來跟我說，要合作，一起對付天道？”
    “你覺得，我會信嗎？”
    鴻鈞對於周銘的反應，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
    他很清楚，自己以合道者的身份，說出要對付天道這種話，換做任何人，第一反應都絕對是不信。
    這很正常。
    周銘會懷疑他在設局，或者是在試探，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他今天既然來了，就準備好了能說服周銘的理由。
    如果周銘一口就答應下來，他反而要懷疑周銘是不是有什麽別的圖謀了。
    “我知道我這麽說，道友是不會相信的。”
    “但道友聽我講完，自然就會明白了。”
    周銘收斂了笑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哦？”
    “那道友請講，我洗耳恭聽。”
    鴻鈞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
    片刻後，鴻鈞道。
    “道友可知，天道，已經誕生了意識。”
    果真如此！
    周銘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但臉上卻不動聲色。
    “哦？竟然有這種事？”
    “我倒是曾有過一些猜測，但一直不敢確定。”
    關於天道是否擁有自我意識，他早就有所猜測。
    隻是，他一直不敢確定。
    最大的一個疑點，就是鴻鈞。
    如果天道真的誕生了獨立的意識，那你鴻鈞還跑去合道？
    那不是腦子有問題嗎？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交到另一個不可控的存在手裏，這不符合鴻鈞這種老謀深算的人設。
    所以，周銘當初否定了這個猜測。
    可現在，鴻鈞居然親口承認了。
    周銘看著鴻鈞，表情變得極其古怪。
    “看來……你腦子是真有問題啊。”
    “天道都有意識了，你還敢去合道？”
    周銘突然想起了前世在網上看到的，無數關於洪荒的說法和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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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種說法，鴻鈞並非洪荒最終的勝利者，而是一個悲催的失敗者。
    理由很簡單。
    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如果鴻鈞最終贏了，掌控了一切，那後世流傳下來的神話裏，他應該是光輝偉岸，至公無私的形象。
    可實際上呢？
    在各種傳說和小說演義裏，鴻鈞的形象就是一個躲在幕後的陰謀家，一個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黑手。
    這本身就不合理。
    一個最終的勝利者，怎麽會允許自己的形象被塑造成這樣？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最後並沒有贏。
    甚至，可能輸得很慘。
    現在看來，鴻鈞最後肯定是在合道，這個環節上出了大問題。
    他被天道給坑了！
    鴻鈞聽到周銘那句“腦子真有問題”，虛幻的臉龐也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道友說笑了。”
    “我既然敢在那種情況下去合道，自然有我自己的考慮。”
    “有你自己的考量？”
    周銘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盯著鴻鈞的虛影道。
    “看來，你是玩脫了啊。”
    “所以，你現在考慮的，就是跑來找我合作了？”
    鴻鈞的臉龐僵住了。
    他沒有說話。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周銘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
    鴻鈞當初肯定是覺得，自己能反過來吞噬或者掌控天道意識，結果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天道。
    不但沒成功，反而有可能被天道給壓製了，甚至麵臨被徹底同化吞噬的危險。
    所以，他才急了。
    急著跑來找自己合作，想要翻盤。
    想通了這一點，周銘的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看道祖吃癟，可比什麽都讓人開心。
    “說說具體情況吧。”
    “到底是怎麽回事。”
    鴻鈞沉吟許久，似乎在組織語言。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
    “此事，還要從道魔之爭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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