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叫喊在寂靜的巷子裏格外明顯。
    老者猛的站住，手中木棍“啪”的掉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轉過身，口中念叨著什麽。
    “子不語，怪力亂神...”
    身後除了野狗空無一物，剛才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可人就是這樣，越害怕就越忍受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老者轉過身，揉了揉眼睛。
    “怪哉...”
    死狗依舊躺在地上，也沒站起來走兩步。
    “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他搖了搖頭，釋然一笑，彎下腰準備將木棍撿起來。
    “喂！”
    蘇墨伸出小手，扒著木桶把自己往外送了送，又叫了一聲。
    其實也不能怪這老頭看不見，實在是他的身影被兩個木桶擋的嚴嚴實實，與周圍環境比起來根本不明顯。
    老者聞聲抬頭，這才看見木桶後麵有一角布動了動，一瘸一拐的走過去一看，頓時驚的退了一步。
    “天老爺，誰把小孩丟在這兒了！”
    這年月也沒天災人禍，誰家也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孩子，就算養不起，也會給孩子找一個好人家，更別說丟在這冰天雪地裏麵等死。
    見狀，老者上前小心翼翼的把散亂的繈褓包好，將蘇墨抱起來看了一眼。
    “這孩子氣色紅潤，身上也並無缺陷，怎麽會扔在這兒沒人管...”
    他環顧四周，周圍黑燈瞎火的沒有一個人影。隻有不知道從哪射來的微微光亮。
    再度看向懷中，蘇墨跟他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
    離近了才看出來，這老者眼睛明亮有神，說話也文縐縐得，看樣子還是個文化人。
    “唉~也罷，今天你就先跟我回去吧，之後我再給你尋個好人家。”
    說罷，他就撿起地上的木棍，抱著蘇墨，一瘸一拐的向遠處走去。
    雪越下越大，在地上積了一指厚。
    蘇墨有點看不明白了，他剛死的時候不是都快夏天了嗎，現在怎麽倒開始下雪了。
    難道這世界也跟地球一樣，自己從北半球轉生到了南半球？
    正思索間，老者已經停在了一間黑漆漆的屋子裏。
    接著蘇墨身體一輕，感覺自己好像被放在一個柔軟的東西上。
    老者點燃油燈，小心的脫下自己已經被打濕的長袍，搭在一根草繩上。
    借著昏暗的燈光，蘇墨看清了這件屋子的格局。
    茅草做的屋頂時不時滴下一滴雪水，黃土牆壁凹凸不平，窗戶上糊的窗戶紙已經發黃破損，被風一吹，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屋內陳設極其簡單，一副久經風霜的桌椅，身下的木床，最值錢的可能就是桌上的那一摞快被翻爛的書了。
    “小乖乖還沒吃飯吧~”
    老者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臉上的皺紋被擠成一朵菊花。
    “沒吃呢，你有奶嗎？”
    蘇墨想回他一句，出口卻是哇哇亂叫。
    看到蘇墨的回應，老者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伸出修長的手指，逗弄了一下蘇墨。
    “莫急莫急，老夫這就給你弄吃的。”
    他緩步走到角落處的一個陶罐，揭開蓋子，裏麵的粟米連罐底都遮不住。
    “唉~沒想到，我宋文身為一介秀才，如今卻快要餓死了...”
    宋文苦笑一聲，抱著米缸一步一停的朝外麵走去。
    “這老頭還是個秀才！”
    蘇墨驚訝的看著宋文佝僂的背影。
    “萬裏挑一的秀才在這裏這麽不值錢嗎？怎麽整的比牛馬大學生還慘。”
    不多時，宋文捧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瓷碗放到桌上，抱起蘇墨舀了一勺黃色糊糊狀的東西吹了吹，感覺不燙之後才湊到蘇墨嘴邊。
    米粥進嘴，蘇墨驚奇的發現，這跟煮爛糊的小米味道差不多。
    見他吃的香甜，宋文聞著米香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好在，蘇墨吃了幾口就感覺飽了，剩下的也沒多少，宋文三口兩口的就吃完了。
    摸了摸肚子，隻感有些意猶未盡。
    “看來，明天給你找個好人家之後，就得去看看有沒有抄書的活了。”
    油燈熄滅，房間內再度陷入黑暗。
    老頭果然還是老頭，不像年輕人一樣能熬，把蘇墨抱在懷裏，一挨枕頭沒幾秒就睡著了。
    蘇墨卻沒有絲毫睡意，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被這老頭送出去。
    要是被送出去，保不定人多眼雜的，以後發現自己的秘密，就不好交代了。
    不像這老頭，說不定再過幾年就走了，反正隻要蘇墨能走路就能自己自立更生了，他一死自己就可以出去闖蕩了，也沒有後顧之憂。
    打定注意後，蘇墨慢慢從被窩裏爬出來，光溜溜的身子馬上打了一個冷顫。
    “嘶~真冷啊，屋裏都沒一點熱乎氣兒。”
    多虧狗的五感，他現在在黑暗中也能清晰視物，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的陶罐。
    “不是沒糧了嘛，那我就給你糧。”
    陶罐上方憑空出現一團團白粥，轉眼間五十多公分的陶罐就被裝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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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墨滿意的爬回被窩，嬰兒嗜睡，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在睡夢中，他迷迷糊糊間聽見耳邊有吧唧嘴的聲音。
    ......
    第二天清晨，大雪已停。
    蘇墨被一聲驚呼喚醒，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後，才看向角落。
    宋文正抱著陶罐，滿臉不可置信。
    “白粥？！為什麽陶罐裏裝滿白粥了？”
    白米可不是他一個窮書生買的起的，隻有那些大戶官員才吃的起。
    平民百姓隻能買得起五文錢一斤的栗米，吃糠的也不在少數。
    宋文突然想起什麽，猛的轉頭看向床榻上的蘇墨。
    兩人雙目對視，看的蘇墨一愣。
    沉默半晌，直到蘇墨被這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的時候，宋文才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
    他作為讀書人，閑暇時刻看的怪談誌異也不少，其中都是一些狐妖蛇妖化作美女來報恩的，也沒說一個不問世事的嬰孩就能變出白粥的。
    “這...這難道是...天賜仙糧！”
    蘇墨看這老頭開始胡思亂想了，於是就在他發愣之時，用麵粉在桌子上堆出幾個字。
    “喂！”
    宋文回過神，以為蘇墨拉粑粑了，於是站起身準備查看一番。
    就在這時，餘光看到桌子上有著一堆白字。
    “奇怪？桌子上什麽時候有這東西了？”
    他走過去一看，這些字雖然與他學的有些不一樣，但還是能認出來。
    “這孩子請幫我代養，時機到了我會來帶走他。這些糧食便是報酬，吃完會再送。”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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