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並非是蘇墨想象中的宗門或閣樓，而是一片綿延數千裏的城池。
    城池圍繞一座幾乎要捅破天的閣樓而建，直插入雲，仿佛連接著天和地。
    這便是天機閣的核心——窺天閣！
    城內街道縱橫交錯，店鋪林立，村莊良田也應有盡有，一副世外桃源的繁榮景象。
    但卻絲毫不見有修士在空中肆意飛遁。
    所有修士，無論修為高地，在進入天機閣範圍後，全都老老實實的落地步行。
    隨著人流步入城中，蘇墨發現，這裏八成以上的居民都是凡人，身上的氣息平和恬靜，與步履匆匆的修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城池範圍這麽大，修仙者們自然不可能步行過去。
    用於通行的，是分布在各處的傳送陣，無人看管，隻在旁邊立著一塊石碑，寫著價格和去往位置。
    天戰熟門熟路的掏出靈石，一邊往裏麵投，一邊肉痛的嘀咕：
    “每次來都這麽貴...”
    投完靈石，傳送陣立刻亮起柔和的白光，站在中央的眾人，身影一閃而逝。
    再次睜眼，映入蘇墨眼中的便是一片開闊無比，由瑩白玉石覆蓋的巨型廣場。
    廣場中央，窺天閣以浩瀚的姿態呈現在眼前。
    一些修士從閣中走出，有的狂喜大笑，有的麵如死灰...
    “這裏就是窺天閣腳下了，一般人想進去都得排隊。”
    天戰壓低聲音，嬉笑道：
    “不過，你二哥我嘛，後麵有人...”
    他掏出一塊玉簡，靈光一閃，便不再有動作。
    幾息後，一道豐腴的身影出現在天戰身旁。
    “怎麽？這次來又要威脅我？”
    來人是一位三十多歲模樣，風韻十足的中年美婦，煉虛期修為，身著樸素的白色長袍，自帶著一股知性的氣質。
    讓蘇墨感到十分驚奇的是，這美婦的眼睛是純白之色，不見眼仁，不見瞳孔，就好像...
    盲人！
    正當蘇墨打量時，美婦突然轉頭看向他。
    明明沒有眼球的轉動，但蘇墨卻感受到了一道視線。
    “你能看到我？”
    剛問完，蘇墨心中便自嘲一聲。
    差點忘了這美婦也是修仙者，就算眼睛看不見，神識也能清晰視物。
    “自然能看見，別看我是一個盲人，神識也無法離體...”
    “但我能看到的，或許比常人更多。”
    美婦沒有焦距的雙眼望向蘇墨，臉上露出知性的笑容，仿佛能洞察他心中所想：
    “我用的不是眼睛，也不是神識，而是廣闊的心...”
    蘇墨順著美婦的手指，看向她的心口處，頓時眼神一凝。
    廣闊的心果然夠廣闊！
    一直以為細枝結碩果已經夠誇張了，沒想到粗一點的枝子結的果子更大。
    蘇墨輕咳一聲，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
    “原來如此，在下唐突了。”
    美婦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轉頭問向天戰：
    “說吧，這次來是想問什麽？”
    “還是老規矩，價格根據問題涉及的因果來定，先付定金，概不賒賬。”
    天戰收起嬉笑，神色認真起來：
    “蓉姐，這次來是我妹夫想找您問點事。”
    “咱倆這關係，你給打個八折就行。”
    聞言，蓉姐頓時“瞪”了他一眼。
    “上次給你打折，落在老娘身上的反噬還沒好全，你還好意思再提？是想把老娘送走嗎？”
    她伸出纖纖玉指，精準戳向天戰腦門。
    天戰被戳的齜牙咧嘴，連忙躲到蘇墨身後。
    蓉姐平複下胸口的起伏，深吸一口氣，才轉向蘇墨，語氣緩和了些：
    “道友想問什麽？提前說好，天機不可輕泄，價格自負。”
    她那雙沒有焦距的眸子凝視著蘇墨，補充道：
    “而且，有些人的蹤跡，被屏蔽和扭曲，是算不出來的。若算不出，定金不退。”
    蘇墨點點頭：
    “可以。”
    “那就隨我來吧。”
    蓉姐不再多言，轉身款款而行，進入窺天閣。
    見到內部的情形後，蘇墨頓時明悟，為什麽這美婦是盲人。
    不隻是美婦，窺天閣中所有天機閣修士都有著殘疾。
    有人斷臂，有人斷腿，更有甚者，不止身軀殘疾，年紀輕輕就已白發蒼蒼。
    五弊三缺！
    蘇墨心中凜然。
    蓉姐似乎感受到蘇墨心中所想，輕聲道：
    “窺天之道，逆天而行，有得必有失。”
    她語氣平靜，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淡然。
    “那你們為什麽還要...”
    蘇墨話音未落，便被蓉姐打斷。
    她望向那些忙碌的同門，無焦距的眼中露出一絲複雜的情感：
    “因為在這裏，我們能觸摸到世間最真實的脈絡，能看到許多修士終其一生都無法觸及的...真實。”
    “換句話來說便是，飛蛾撲火，甘之如飴。”
    片刻後，蓉姐帶著眾人登上層層高樓，最終停在一間靜室門前。
    隻是站在門外，蘇墨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法則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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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因果法則？”
    蘇墨試探著問道。
    蓉姐臉上閃過一絲讚許，微微頷首：
    “道友感知敏銳。”
    推開靜室的門，隻見這裏麵什麽東西都沒有，唯有一道凝練如實質的光柱從上方貫穿而下。
    “將你的問題凝於神識，投入光柱之中。”
    蓉姐的聲音在這片奇異的空間中顯得空靈起來。
    蘇墨按照她的說法，凝神靜氣，將關於花如夢下落的疑問投入其中。
    等待幾息後，蓉姐納悶問道：
    “道友，你身上天機被遮掩了？”
    聽見這話，蘇墨才想起來，他的身上還有著那枚青銅羅盤的遮掩。
    隨即，他讓千機真人將羅盤拿出來。
    就在羅盤出現的刹那——
    整個靜室突然開始劇烈震動起來，貫穿上下的光柱也在瘋狂閃爍。
    蘇墨眼神一凝，立刻示意千機真人將羅盤收回。
    羅盤消失後，靜室的震動才緩緩平息，但法則之力還未平複。
    蓉姐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
    “道友，你手中的羅盤...可否交予我？”
    她看著千機真人，不自覺的朝她靠近。
    “為什麽？”
    千機真人立刻警惕起來：
    “這是我的東西！你還想明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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