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茄汁焗豆，和一大塊黑麥麵包。
    這種硬麵包吃起來口感不是很好，卻是他們一家人的常用口糧。
    吃完晚飯之後，他們一家人早早上床休息，這一晚上母親艾莎都在咳嗽。
    加洛能聽到妹妹用小拳頭拍打母親後背的聲音。
    穿越而來的第一個夜晚他睡得很昏沉，甚至還做了噩夢。
    在夢境之中，兩個人的記憶混亂無序不斷出現，分別是前世和這副身體原主的。
    就像是兩顆射出的子彈，碰撞在一塊，瞬間碎成金屬粉末一樣。
    上一世母親的形象和加洛在這個世界的母親艾莎相重合，原本在上一世的大學校園裏，卻能看到妹妹莉莉蹦蹦跳跳的衝自己跑來。
    然後無數碎片在夢境中閃來閃去，到最後歸於一片混沌虛無。
    那亞空間內可怖的場景開始擾夢……
    當早晨加洛醒來的時候，他的床單都被自己的汗水浸濕。
    “睡得可真不好……”他深吸一口氣，四麵透風的牆壁，屋裏的空氣都是冰冷刺肺。
    他再次調出操作麵板，看著上麵屬於智慧路線的三項【學習lv2】、【記憶lv2】、【知識lv1】。
    目光著重看向【知識】，隨後又希望能在操作麵板上找到重新分配點數的選項，但可惜根本沒有這項功能。
    如果，這個係統又能夠洗點的功能，他一定會首先將知識這個加點給抹去掉。
    將腦海中那些不敢去回想的亞空間內容給遺忘掉。
    他穿好衣服，喝了一大杯涼水，吃一些昨晚剩下的黑麥麵包。
    隨後隔著布簾，再將裏麵的妹妹柔聲叫醒，並囑咐幾句，便出門離開家，想要在外麵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一份學徒的工作。
    最起碼能掙一點點錢，給母親買一點藥，能讓自己吃飽飯，降低家裏的花銷。
    至於每個月一納郎三十銅尼爾的房租，對於一個學徒的薪水而言太難了。
    加洛隻能先想辦法，用家裏的一點積蓄先將這個月的房租付掉，下個月隻能想別的辦法。
    走下狹窄的木樓梯，來到了瓦倫街的街道上。
    他出來的太早了，房東一家的雜貨店都還沒有開門。
    每天早上七點傑爾先生的雜貨店都會準時開門，加洛看了眼緊閉的一樓店門，那他出門的時間是在七點之前。
    他們家裏甚至連一塊鍾表都沒有，他猜測現在應該是剛過早上六點鍾。
    出來的時候他和妹妹說過，他這次早早出門是為了辦兩件事，第一是去學校裏辦理休學。
    第二是在外麵找一找學徒的工作。
    這些話在媽媽醒來之後，都可以轉告給她。
    此時加洛漫無目的地走著，隨著天色越來越亮，周圍的人也開始多了起來。
    此時加洛已經走出瓦倫街有一段距離，拐入了另外的幾條街，周圍有很多朝著工廠聚集趕去上班的工人。
    他們一個個睡眼惺忪，還打著哈欠。
    有一些婦女挎著籃子對外出售靠著熱乎乎的像麵包，和一些醃製過的酸、鹹果幹。
    加洛還看到了一群穿著髒兮兮衣服的工廠童工，他們大多和加洛年紀差不多大，有幾個甚至比他還要小。
    眼神麻木，疲憊，那種孩子本該有的童趣在一張張苦楚的小臉上根本看不到。
    加洛深吸一口氣，工廠童工會比學徒掙得多一點，但他絕不會去！
    上一世工業革命時期，他就在教科書上看到過童工在工廠裏的命運有多悲慘，而在這個世界兩者相差不多。
    他一連走了好幾條街道，甚至走的都快要忘記回家的路。
    昨天晚上還下了一場雨，靴子踩在混著煤灰和汙水的爛泥裏，發出噗嗤的輕響。
    他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兩側的建築。
    小餐館門口掛著招幫廚的牌子，但要求有經驗。
    鐵匠鋪裏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擊聲，爐火映紅著學徒汗流浹背的臉，那工作看起來能累死人，而且似乎也不缺人。
    雜貨店的窗戶上貼著一張模糊的紙條，寫著“誠聘夥計”，但下麵還有一行小字“需擔保人”。
    一直走到加洛的腳開始酸疼，他才停下來隨便找個幹淨的地方坐下來歇一歇。
    “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沒有頭的蒼蠅在亂飛。
    上一世自己的職業是程序員，但在這個世界裏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他在坐下來後，又感到饑餓，翻了翻口袋，從中找出一枚一芬索的硬幣。
    將硬幣攥在手中，加洛苦笑，調侃道：“可惜之前的我並不迷信，要不然就應該早早去算算命，為什麽現在處境會這麽慘。”
    刹那間，有一道閃光在加洛的腦海中蹦現，是源自於亞空間知識的其中一項。
    “占卜？！”
    加洛輕聲說出這個詞，在他腦海中所充斥著雜亂亞空間知識中，其中有一條便是占卜。
    亞空間是實體宇宙的另一麵，在那裏沒有任何實質，時間也無序。
    不過每個實體宇宙的生命體一生，從生到死都被記錄在亞空間內，形成了一條命運之線，或者命運記錄。
    “因果律！”
    加洛深吸一口氣，說出這個詞匯，他捂住腦袋，想要將腦海中活躍的亞空間知識給平伏下去。
    “真是……一旦去了解亞空間的知識，那麽大量亞空間知識就會在腦袋裏活躍起來，就像是一群小人在我腦子裏跳舞一樣！”
    實體宇宙眾生在亞空間內所有的命運記錄最終都同步在‘因果律’當中。
    那是一種記載著實體宇宙每時每刻所發生的一切，以及眾生產生的一切思想，言語和行動的通用檔案係統。
    是一種儲存於亞空間之中神秘知識的集合。
    占卜就是在查看自己的命運，從因果律當中尋找答案。
    以此時此刻實體宇宙的時間點，來預知亞空間內，屬於自己命運的因果律未來某個點上的答案。
    這種答案是固定的，一旦被窺視到，那無論中間過程想要如何去改變，最終的結果一定會依照窺視到的答案發生。
    “擁有靈能天賦的人，經過某種鍛煉，能夠成為專業的占卜者，不僅能查看自己的因果律記錄。
    甚至還能夠查看別人的，替其他人占卜！
    而且我也差不多猜出係統中所謂的靈能路線大概率代表著什麽了。
    智慧，靈能，實體，這三條路線，隻是最終都是和亞空間相關。”
    加洛站起來，看著手裏的這枚一芬索硬幣。
    “今天傍晚六點之前，我能否找到心滿意足的學徒工作！”
    他擲出手上的一芬索硬幣，投向空中，如果是正麵，那答案便是肯定的。
    但加洛並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具備靈能天賦，也不知道這次的占卜能否獲得因果律記錄上的答案。
    就在硬幣落在手背上，他用另一隻手將其蓋住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周圍氣溫驟降，仿佛在短暫的刹那他曾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同時還有一些陌生的視線仿佛在注視著他。
    “呼~”吐出一口氣，加洛環視四周，沒有別的異常。
    他挪開手，看手背上硬幣的結果，是‘正麵’！
    加洛苦笑著搖了搖頭，將硬幣收起來，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具不具備靈能，所以這種占卜結果純當做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