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錫廷市一半的天空染成昏紅色。
    與斯圖爾在月光咖啡館門口道別後，加洛離開盧鉑巷，踏上返回瓦倫街的長路。
    一天的饑餓感，因那兩塊甜膩的瑪德琳蛋糕和熱咖啡暫時消退。
    在回去的路上，加洛在回憶著今天一天的記憶，重點是那四十一家書店。
    盧鉑巷四十一家書店的書籍目錄如同清晰的索引卡，在他腦海中分門別類，隨時可供查閱。
    他甚至能回憶起許多書籍封麵的顏色和磨損程度。
    但斯圖爾的話也點醒了他……單純通過書名來“找書”的市場太小。
    帝都工業大學的學生們，真正稀缺的是“信息篩選”和“知識導航”。
    當加洛看中了這條能賺到錢的工作方式後，他便將客戶群體放在了帝都工業大學的所有大學生們身上。
    “當客戶將所需要的某一方麵內容告訴我，我便能直接告訴他們需要看哪本書，在哪一家書店能買得到。
    但是……這樣對我而言，我需要大量的閱讀量才行，最起碼腦海之中要記錄一整座圖書館的書。
    這需要很漫長的時間，而且書店裏麵的書也不會免費讓我去看！”
    加洛想著，自語道：“不過，給客戶解讀一本書上麵的核心內容，類似於花一點錢，由我來看完客戶提供的書。
    從中檢索出客戶所需要的內容，就像剛才那樣，對斯圖爾來說有很大幫助。
    而且這樣的話，我也能看到一些免費的書。”
    加洛一邊走著，一邊思索。
    想要完成這種工作方式，這需要更深入的理解力，而不僅僅是記憶。
    但【學習Lv3】就能夠幫助他快速理解一本書的概要。
    他深吸一口氣：“這是一個閱讀積累的過程，時間會比較長，但是越往後我的收益會逐漸提升。
    而不是像今天，隻賺了兩芬索。
    兩芬索，隻夠買一塊黑麥麵包，離以後每個月一納郎三十銅尼爾的房租都遙不可及。
    但好處是在這個工業時代，沒有互聯網也沒有電腦，可以說我的工作沒有任何競爭對手。”
    他從口袋裏將裏麵的硬幣拿出來，一共三枚硬幣其中兩枚是從斯圖爾那裏賺來的。
    剩下的一枚……
    加洛將那枚黑油汙的一芬索硬幣用手指捏住，將剩下的兩枚重新收起來。
    然後再次將手上的這一枚拋向空中，落在手背上時再用另一隻手蓋住。
    “我明天的工作收益會怎麽樣？正麵就是很好，能賺到錢，反麵就是一般，沒什麽太大收益。”
    將另一隻手移開，結果是正麵，加洛露出滿意的笑容。
    可手上的這枚硬幣卻更黑了幾分，油汙感也更重。
    加洛想著，明天幹脆將手上的這一枚硬幣給花出去算了。
    反正在別人的眼中，這枚硬幣和普通硬幣沒什麽區別，至於這枚硬幣為什麽在他眼中會變成這個樣子。
    加洛隻能將其與亞空間的存在關聯起來，但現在他係統中靈能路線還沒有開啟。
    或許當以後可支配點數多了以後，將靈能路線開啟，他就能知道這枚硬幣在他眼中發生變化的願意到底是什麽了。
    當他拖著酸疼的雙腿回到瓦倫街21號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一樓的雜貨店已經關門，窄樓梯隱匿在陰影中。
    閣樓裏透出微弱的煤油燈光。
    “加洛！”妹妹莉莉聽到樓梯響動，立刻打開門，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你怎麽才回來？媽媽很擔心你！”
    加洛解釋道：“因為工作的地方比較遠，所以回來的晚一些。
    以後都不會這麽晚回來了，我工作的時間比較彈性化。”
    加洛擠出一個笑容，走進閣樓。
    母親艾莎半靠在床上，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蒼白，但眼神裏看著歸家的兒子充滿了關切。
    “加洛，學校……怎麽樣了？”艾莎的聲音虛弱而沙啞。
    加洛深吸一口氣，坐在床沿，沒有提休學的事，而是拿出了那個油紙包。
    “媽，莉莉，看我帶了什麽回來。”
    油紙包打開，四塊金黃的貝殼狀小蛋糕出現在眼前。
    莉莉的眼睛瞬間亮了，發出小聲的驚呼。
    “這是……瑪德琳蛋糕？”
    艾莎有些驚訝：“你哪來的錢？”
    “我幫了一個客戶一點小忙，這是他請客的。”加洛盡量讓語氣輕鬆：“莉莉，你和媽媽分著吃。”
    他看著妹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先遞到母親嘴邊，艾莎隻輕輕咬了一小口，便催促莉莉自己吃。
    這溫馨的場景讓加洛心頭一暖，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沉重的壓力。
    幾口下去便吃掉一塊瑪德琳蛋糕，莉莉狼吞虎咽的樣子讓加洛覺著好笑。
    但實際上莉莉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種甜品，久到這個小女孩都快忘了奶油香和甜是什麽味道。
    吃了一塊蛋糕讓莉莉的心情喜悅起來，加洛晚回家的那一點不快情緒一掃而空。
    她從碗櫥裏給加洛拿出晚飯，她和媽媽都已經吃完了。
    “加洛，今天晚上吃燉菜！”
    “好！”
    一大碗燉菜，和一塊熱過的黑麥麵包。
    但燉菜裏麵連一點點肉沫都沒有，加洛回憶了一下，似乎原主已經挺長時間沒有吃過肉了。
    看著莉莉瘦弱的樣子，等以後賺到錢了得改善一下家裏的飲食水準。
    對於上一世生活在美食大國的穿越者而言，兩天不吃肉嘴裏寡淡無味，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加洛一邊吃著，一邊和媽媽艾莎說今天發生的一些事情，其中去學校休學的過程，和老師同意他休學並辦理好了休學手續這部分是假的。
    但當他說到今天的工作時，加洛則說：“在盧鉑巷的一家書店工作。
    書店剛好招募店員，原本我是打算找個地方做學徒，但書店的店員能夠拿到正式員工的薪水，店主說我很機靈，而且還讀過書認字。
    最起碼不是文盲！”
    是的，加洛仍然在說謊，畢竟將他所謂真實的工作方式告訴艾莎，艾莎一定不會相信的。
    “盧鉑巷在哪？”艾莎問他。
    “在帝都工業大學校區附近，距離咱家裏有些遠……不過好處是不忙的時候我可以在書店裏看看書。
    我是不會放棄學習的，以後還要回到學校裏繼續讀書呢。”
    加洛接著說：“而且在那裏工作，書店裏的很多客戶都是帝都工業大學的學生們。”
    聽著加洛的描述，艾莎的眼中充滿憧憬，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以後成為帝都工業大學的學生。
    如果她不是病倒了話，加洛就不會休學，想到此處，艾莎的臉上浮現出自責的神色。
    “咳咳……書店的店主給你多少薪水？”
    加洛說：“明天店主才會和我談薪水，今天隻是試用我一天，他對我的工作表現感到滿意。
    明天才是正式聘用，但作為店員的具體薪水，他明天才會和我談。”
    其實加洛之所以這樣說的真實原因，還要看明天在盧鉑巷裏開張後的收益如何。
    他相信回家之前的那次占卜，收益大概率會不錯，到時候明天收益多少，他回來就能告訴艾莎那位不存在的店主願意給他付多少薪水。
    “等我領到薪水之後，就帶媽媽你去醫院好好看看，讓醫生檢查一下。”
    “醫院！”聽到醫院這個詞，艾莎的胸口都覺得有些窒息，在窮人的眼中，醫院就如同吞金巨獸。
    他們在醫院是看不起病的，但看著加洛熱情高漲，艾莎隻是笑笑沒多說什麽。
    當晚，等母親和妹妹睡下後，加洛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弱月光，再次喚出了操作麵板。
    【智慧】：學習（lv3），記憶（lv2），知識（lv1）
    【屬性點】：0
    麵板依舊簡潔，沒有任何變化。
    他的目光落在【知識lv1】上，那些關於亞空間、阿克夏記錄、扭曲維度的碎片信息如同沉在心底的淤泥，他不敢輕易攪動。
    但數次“占卜”的成功，又證明這危險的知識並非完全無用。
    “拋一個硬幣通過正反麵來印證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無論怎麽看這都是一個概率性而已。
    但是……係統加點在學習和記憶上，又確實改變並提升了我的能力。
    可這反而顯得亞空間知識更危險，因為那都是真的……”
    加洛深吸一口氣：“或許……我可以極其謹慎地利用它？”
    一個念頭閃過，又讓他打了個冷顫，他想到了口袋裏那枚變得油膩發黑的一芬索硬幣。
    使用這種力量，顯然會發生某種變化，需不需要付出代價？
    隻是他現在還不清楚代價的具體形式。
    第二天清晨，加洛早早醒來。
    莉莉還在熟睡，嘴唇觸動，似乎在夢中回味著昨晚吃的瑪德琳蛋糕。
    當加洛就著涼水吃著黑麥麵包，並帶上一塊打算當做中午的午飯，便準備出發前往盧鉑巷時。
    另一麵的媽媽輕聲叫住了他。
    “媽媽，你醒的這麽早？”
    “咳咳，你起來以後我就醒了……咳咳，加洛你過來。”
    加洛走過去後，艾莎從枕頭底下摸出三張銅尼爾的紙幣。
    “用這些錢中午在外麵買點東西吃吧……你在外麵如果遇到特殊情況，需要用到現金。”
    加洛將艾莎扶下，給對方掖了掖被角，說了句‘不用，書店那裏不會有其他情況’之後便出門走了。
    而在下樓後，加洛還想著如果今天能賺到一些錢的話，回來的時候可以多少買點肉，再買點麗麗喜歡吃的甜食。
    還得給媽媽買點藥品，家裏剩的那一點錢是給下個月的房租做準備的。
    走在路上加洛還拿著一塊厚紙板，是他從家裏帶的，這種厚紙板是以前媽媽從紡織工廠裏拿出來的一塊不需要的廢棄物。
    冬天的時候墊在床板上，能夠隔寒，保暖。
    步行了得有一個小時，他才來到盧鉑巷，口袋裏提前揣上了一小塊削尖的炭塊。
    加洛在紙板上寫下了幾行字：
    “知識導航，為您節省時間
    找不到所需書籍？我能告知書店內確切位置。
    谘詢費：基礎找書，一次兩芬索。
    內容解析，一次一銅尼爾。
    複雜需求麵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