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內的混亂終於平息。
    在幾名警察的攙扶下，卡列琴掙紮著站起身，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身體依舊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但眼神已恢複了幾分屬於高級調查員的銳利與冰冷。
    他指向被兩名克洛文探員控製著、神情呆滯的助教艾倫，聲音沙啞卻不容置疑：
    “他……重點隔離！沒有後續克洛文高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觸，包括審訊！”
    最後又追加了一句：“把他的嘴給堵上！”
    一名警察將台燈的燈罩布扯下來，捏著對方下巴，直接塞進助教艾倫的嘴裏，任憑後者發出抗拒的吱嗚聲。
    卡列琴深吸一口氣，強忍著頭部眩暈和精神上帶來的灼痛感，對身旁那名剛剛恢複過來的初級調查員快速口述：
    “記錄！原本的惡性靈能失控殘留及汙染等級不變，現場高級調查員卡列琴遭受惡魔意誌投影侵蝕……”
    那名初級調查員記錄的手都在顫抖，一旦按照卡列琴的口述如實記錄，後麵卡列琴還會遭受組織內非常殘酷的審查，要確保惡魔的侵蝕沒有在對方身心上留下殘留。
    “記錄！關鍵時刻，出現第三方未知強大靈能存在介入，其靈性表征為‘光輝’，驅散了惡魔實體投影，……其存在層級……遠超常規認知。”
    他頓了頓，補充了最關鍵的一句：“該靈能存在似乎通過某種方式，與最先發現現場的報警者，就是那個助教，產生了間接關聯。重點調查這個關聯！”
    眼下必須將情況上報，那位靈能直接投射到他意誌中的存在是敵是友尚未可知，但其展現的力量，已經足以引起克洛文最高層……乃至帝國最高層的重視。
    即便是對方幫助卡列琴驅逐了惡魔，也不能將其定義為‘友善’。
    就在這時，公寓門口傳來一陣沉穩而規律的腳步聲。
    三名氣場凝練的男女走了進來。
    克洛文第九局——“特別事務局”的人到了。
    這是單獨的一個執行小組，三人都是局內的高級調查員，屬於臨時成組，為了解決這裏剛剛上報的緊急情況。
    為首者是一位神色冷峻、目光迅速掠過全場的女性。
    她看了一眼狼狽的卡列琴和混亂的現場，眉頭微蹙。
    卡列琴剛想上前說明情況，一陣強烈的虛弱感和靈魂深處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上，眼前一黑，他再也支撐不住，辛虧被旁邊的警員攙扶，才沒有直接向前栽倒，但此時他已經徹底昏厥過去。
    “長官！”身旁的初級調查員非常慌張，這還是他第一次跟著卡列琴執行任務，沒想到會發生這種危急的情況。
    之前組裏的老人還曾調侃過，每次出去執行任務和靈能現象有關的百分之九十五都是誤報，能碰到一件真正與靈能相關的事件太罕見了。
    卻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出任務就碰見了，而且連卡列琴這樣的高級調查員都虧在上麵。
    那位第九局的女性高級調查員，現場執行小組的負責人看了一眼被抬走的卡列琴，隨後直接看向眼前跟隨卡列琴一起來的初級調查員平靜道：“匯報！”
    “啊？”這位初級調查員愣了一下，隨後在對麵三位高級調查員冷冽銳利的目光下，頓時想起來，然後將剛剛的一切，包括卡列琴最後的口述，完整的向對方匯報複述了一遍。
    這位負責人神情不變的對身後的一名下屬示意：“帶他回去，優先進行靈性創傷評估和治療，卡列琴要單獨隔離……蘇醒後進行必要的審查。”
    隨後，她的目光依次落在了被隔離的艾倫，以及那間慘不忍睹的書房。
    “清理現場，重新評估汙染等級。
    所有接觸者，包括內務部的警察人員，全部簽署保密協議並接受基礎審查。”她的命令簡潔高效，繼續道：“這裏由克洛文特別事務局正式接管。”
    ……
    與此同時，瓦倫街的閣樓裏。
    加洛躺在簡陋的床鋪上，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母親和妹妹早已入睡，在閣樓裏能聽到她們平穩的呼吸聲。
    而剛才發生的一切在他腦海中回放。
    ‘克洛文這次一定會有大動作。’
    加洛冷靜地分析著。
    ‘一個高級調查員差點靈性崩潰，強大的亞空間實體投影顯現，再加上一個身份不明卻能驅逐亞空間實體的第三方……這足以震動他們的上層。’
    這意味著，馬爾科姆和賽西亞那夥人被清理掉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官方力量的介入，能幫他掃清眼前的危險障礙。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官方在解決掉馬爾科姆和賽西亞之後，會停下來嗎？
    他們必然會追查那個第三方靈能者的存在，追查與助教艾倫頭頂上那雙靈性之眼的關聯，會將艾倫身邊一切接觸過的人都探查一遍，再加上馬爾科姆等人曾見識過加洛，當兩條線都與他一個人有關，就會成為一個重要的交互點。
    克洛文追查那位第三方靈能者的最終線索，很可能會指向他。
    加洛眨了眨眼睛，繼續想著：‘並不清楚克洛文的內部對於第三方靈能者的定義是什麽，受監管的對象、還是必須要抹除掉、亦或者……加入他們，成為克洛文內部的一員。’
    這是一個兩難的局麵。利用官方鏟除眼前的威脅，卻也引來了更龐大、更難以預測的關注。
    不過他的靈感並沒有對克洛文可能的追蹤引發預警，這代表即使是克洛文真的追查到加洛這裏，極大概率也不會對加洛產生威脅。
    “哈秋！”莉莉突然間打了個噴嚏，打斷了加洛的思緒。
    在閣樓裏晚上睡覺四麵牆壁都在漏風，室內的溫度不見得比外麵高多少，而且此時還沒有進入到冬季呢。
    搬家的念頭再次浮現。
    他在心中估算著最近這段時間在盧鉑巷裏所賺到的錢，加上完成了賽西亞的委托所得到的兩張銀行小額兌票，一共是62納郎餘75銅尼爾零4芬索。
    這筆錢，足夠他在遠離瓦倫街的地方租一個像樣的公寓，獨立盥洗室，寬敞的廚房，明亮客廳及壁爐，單獨的臥室，好一些的話還能有個書房。
    但一般情況下這樣的公寓都是按年或者半年起租，這是一筆很大的支出，這間貧民街道上的三層小閣樓一個月的租金是一納郎三十銅尼爾，一年就要近十五納郎的租金。
    而加洛理想公寓的租金最少得是現在閣樓租金的好幾倍。
    頓時加洛仍舊覺著他還是太窮了，要不……等到後麵租到合適的公寓後，將目前的服務費給漲漲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