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繭裂蠱王醒,執念本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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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繭上的裂縫像道閃電,將溶洞的穹頂照得慘白。
    那隻半是棋盤紋、半是蠱蟲圖騰的眼睛徹底睜開時,整個蚩尤遺墟都在震顫。不是物理的震動,是“執念”的共振——洗心潭的水麵炸開,潭底浮出無數透明的繭,每個繭裏都裹著一個“未完成的願望”:有母親想救活夭折的孩子,有將軍想打贏敗北的戰爭,有書生想寫出傳世的文章……這些願望在蠱王的注視下,竟開始互相吞噬,最後凝成一團暗綠色的光,被繭上的裂縫吸了進去。
    “它在‘提純’執念。”潛龍穀主的青銅鎖鏈繃得筆直,右臉的暗紫紋路與蠱王的眼睛產生劇烈排斥,“普通的憶蠱、疚蠱隻能啃食記憶,蠱王能把所有執念壓縮成‘最純粹的欲望’,再用這欲望……填補棋盤的裂痕。”
    他話音未落,繭突然劇烈蠕動,裂開的縫隙裏伸出無數根暗綠色的觸須,觸須上布滿細小的吸盤,吸盤裏映出星港眾人的臉——那是他們最深的執念:沈墨卿想彌補錯殺的愧疚,燼弦想挽回失敗的“共生”,陸承影想償還先帝的血債,阿塵想救回死去的鄰居大叔……
    “看看你們的樣子。”繭裏傳出聲音,不是單一的人聲,是無數被吞噬者的怨念疊加而成,像把生鏽的鋸子在磨人心,“口口聲聲說‘接納偏差’,卻連自己的過去都放不下。這樣的‘執念’,最適合做補裂的養料。”
    觸須突然加速,直撲沈墨卿——她的愧疚最深,傷口處的疚蠱毒素還未完全清除,此刻竟被觸須引動,肩膀上的暗綠色再次蔓延,疼得她幾乎握不住劍。
    “沈墨卿!”燼弦的共生盤雙生花突然旋轉,銀白的序性光流纏住觸須,試圖將其切斷,可觸須像有自我意識般,順著光流反撲,竟纏上了共生盤,盤上的混沌紋路開始褪色,“它在吞噬‘混沌’!”
    “因為混沌是執念的溫床。”蠱王的聲音帶著嘲弄,“沒有混沌,就沒有偏差;沒有偏差,就沒有執念;沒有執念,棋盤就不會裂——多簡單的道理,你們卻非要繞圈子。”
    阿塵的核心棋子碎片突然飛向繭,碎片的青光撞上觸須,竟讓觸須瞬間凍結。他左胸的印記與碎片共鳴,映出繭內的景象:蠱王的真身不是蟲,也不是獸,而是團由無數執念凝結成的“影子”,影子的中心,嵌著半塊殘破的青銅古字——正是天道棋盤邊緣缺失的第十二字“凶”。
    “‘凶’字……”阿塵突然明白,“你不是想補裂,是想讓棋盤徹底變成‘凶局’!第十二字本是‘吉凶相依’,你卻隻想要‘凶’,用絕對的毀滅來終結所有執念!”
    “終結即是永恒。”蠱王的觸須再次暴漲,這次卻繞過眾人,直撲洗心潭底的透明繭,“這些未完成的願望,加上你們的執念,足夠讓‘凶’字圓滿了。到那時,天道棋盤會化作‘無念之境’,再也沒有痛苦,沒有遺憾,沒有……你們這些礙眼的棋子。”
    “無念之境?那和死了有什麽區別!”沈墨卿忍著劇痛,雙色劍氣斬向觸須的根部,劍氣中竟夾雜著她錯殺之人的幻影——這次不是幻象,是她終於敢直麵的愧疚,“痛苦是真的,遺憾是真的,連愧疚都是真的!這些‘真’,才是我們活著的證明!”
    她的劍氣落在觸須上,沒有切斷,卻讓觸須上的吸盤開始剝落——原來,直麵的愧疚,能讓“疚蠱”失去力量。
    “說得好。”潛龍穀主突然扯下胸前的玉佩,玉佩摔碎在地上,露出裏麵藏著的苗疆羊皮卷,“蠱王,你忘了自己是誰了嗎?”
    羊皮卷展開的瞬間,溶洞的穹頂亮起古老的星圖,星圖上,蠱王的影子與一個穿苗疆巫祝服飾的人影重疊。那人影正跪在天道棋盤前,用自己的血喂養一隻蠱蟲,血裏摻著的,是他未能守護族人的執念——那是遠古時期,苗疆因“序性與混沌之爭”被卷入戰火,巫祝為了保護殘存的族人,才用自己的執念煉出了第一隻“噬念蠱”,也就是蠱王的原型。
    “你的執念,是‘守護’啊。”潛龍穀主的聲音帶著歎息,“你想吞噬所有執念,不是為了‘無念之境’,是怕再有人像你一樣,因執念而痛苦,因痛苦而犯錯。可你走偏了,把‘守護’變成了‘毀滅’。”
    蠱王的觸須突然僵住。
    繭內的影子劇烈晃動,竟浮現出巫祝臨死前的畫麵:他摸著蠱蟲的頭,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別讓他們再像我一樣……”這句話像把鑰匙,插進了蠱王最深處的記憶。
    “不……我是對的……”蠱王的聲音開始顫抖,觸須上的吸盤不再攻擊,反而開始吸收洗心潭底的“遺憾”,隻是這次吸收的,是那些“學會放下”的執念——有母親接受了孩子的死亡,在潭邊種了棵樹;有將軍承認了失敗,成了說書人;有書生燒掉了未完成的文章,去當了農夫……
    這些“放下”的執念,像解毒劑,讓暗綠色的觸須漸漸變得透明。
    阿塵的核心棋子碎片突然飛向繭的裂縫,碎片上的“棋由心生”與繭內的“凶”字古字碰撞,“凶”字竟開始褪色,露出底下藏著的另一半——那是個模糊的“吉”字,被執念覆蓋了太久,幾乎看不清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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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阿塵的聲音穿過震顫,“連‘凶’字裏都藏著‘吉’。就像你的執念裏,藏著最初的‘守護’。”他左胸的印記與碎片共鳴,青光裏浮現出鄰居大叔的笑臉,這次不是愧疚,是溫暖的懷念,“我記得他,不是為了困住自己,是為了帶著他的份,好好活下去。執念不是毒藥,不肯放下執念,才是。”
    青光與繭內的“吉”字產生共鳴,“凶”字徹底瓦解,化作無數光點,融入洗心潭的水中。蠱王的觸須開始消散,繭上的棋盤紋路與阿塵的印記重疊,不再是吞噬,而是像兩滴相遇的水,慢慢融合。
    “原來……我也有放不下的執念。”蠱王的聲音變得柔和,繭徹底裂開,露出裏麵蜷縮的人影——正是那個遠古巫祝,他的左胸,也有個與阿塵相似的印記,隻是早已褪色,“我怕他們再痛苦,卻讓自己成了最大的痛苦……”
    他的身影化作無數光粒,一半融入洗心潭,讓潭水變得清澈,映出每個人釋然的臉;一半融入天道棋盤的裂痕,讓第十二枚古字徹底亮起——那不是“凶”,也不是單純的“吉”,而是個新的字,像“念”,又像“心”。
    “這字念‘憶’。”潛龍穀主拾起地上的羊皮卷,“記住痛苦,記住遺憾,更要記住……為什麽要放下。”
    溶洞的震顫漸漸平息,蚩尤遺墟的骸骨化作漫天星塵,融入原初裂隙的光芒。洗心潭的水麵映出天道棋盤的全貌,棋盤邊緣的十二枚古字終於齊亮,組成的不是“規則”,不是“平衡”,而是“活著”二字。
    星港離開蚩尤遺墟時,洗心潭邊的石碑上,多了一行新的苗疆古字:“執念是河,渡過去,就是彼岸。”
    阿塵的核心棋子碎片與蠱王殘留的光粒融合,化作枚完整的青銅棋子,棋子上的“棋由心生”旁,多了行小字:“心之所向,即是棋路。”
    沈墨卿的肩膀傷口愈合,留下淡淡的疤痕,像朵開在劍上的花。燼弦的共生盤雙生花更加絢爛,銀白與暗紫的光流裏,多了苗疆的蠱影與星港的光。陸承影將先帝的手劄扔進洗心潭,手劄在水中化開,化作無數紙船,載著過去的執念漂向遠方。
    “下一站,去哪?”鐵琉璃的星圖上,新的坐標正在閃爍,那是從未被記錄過的“未知領域”。
    阿塵望著舷窗外正在遠去的蚩尤遺墟,那裏的瘴氣已化作五彩的雲,雲裏傳來苗疆孩童的笑聲:“去看看那些‘放下執念’的人,都在做什麽。聽說有的在種會開花的棋盤,有的在用遺憾釀酒,還有的……在教新的棋子,怎麽自己走棋路。”
    沈墨卿的劍穗花落在新的星圖上,標出第一個坐標:“就去那。”
    星港駛向未知的刹那,天道棋盤的光與原初裂隙的雙生花、苗疆的蠱影徹底融合,化作條貫穿宇宙的光河。光河裏,無數棋子在自由漂流,有的碰撞,有的分離,有的迷路,有的找到新的方向。
    沒有終點,沒有輸贏,隻有永遠在續寫的棋路。
    因為最好的棋局,從來不是下完的那一刻,是每一步落子的瞬間,都帶著“敢走下去”的勇氣。
    本章完)
    後續伏筆:
    1. 天道棋盤最終化作“活著”二字,暗示其真正的意義並非規則,而是“生命的可能性”;
    2. 蠱王的“守護”執念與阿塵的“生存”執念同源,暗示所有執念的本質都是“對存在的渴望”;
    3. 潛龍穀主的羊皮卷上,還藏著關於“創世雙生光”與“苗疆起源”的關聯,將在後續揭開;
    4. 新的“未知領域”裏,有能“具象化執念”的文明,他們的棋路,將挑戰星港眾人對“真實”的理解;
    5. 光河盡頭,隱約有更古老的“棋局”輪廓,暗示這一切,或許隻是更大棋局的一部分。
    新的篇章將駛向徹底的未知,探索“存在與虛無”的終極博弈——比起規則、執念,這一局,下的是“為何而活”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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